第251章 恨
许氏家住平城，是平城有名的泼辣户儿，人心也不算顶坏，但是就爱做些欺负人的事。
仗着自己是皇子的奶娘便在家乡横行霸道，族人们、乡里乡亲又多怕她，更加助长了她的气焰。
一来，她手下的银子不多了，二来她实在是念着君慕杰，放心不下他，这又回到了云中城来。
忠王虽然心思深沉，又颇为歹毒，自私自利不说，且……却对照顾自己的奶娘尊敬无比，与其把许嬷嬷说成下人，倒不如说成是他的亲人更可一些。
柳若芸没嫁到忠王府之前，这府里的件件全都是许嬷嬷在打理的。
每个下人都被治的服服帖帖的，没有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今早老奴回来，已经见过王爷了，得了他的准儿。不然老奴也不敢挑这个大梁。”
她的声音平平淡淡，让人臣服，颇有管家的气势，比起柳若芸，她才像是个正儿八经的主母。
柳若芸如同五雷轰顶！何时君慕杰这般不信任他了，竟把王府里的账单子交给了这个死老婆子。这拿她当成了什么。
她在外面沾花惹草，给自己丢尽了颜面。蒋美愿都已经知道了，事情都已经到了那般天地，似乎每个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如今依旧不让自己好过，专门派了一个人来整治自己吗？
“你所言……”她的怒火早已不在，余下的只是深深的绝望。
许嬷嬷顿了顿，以极其慈悲的眼光看着她：“老奴可不敢骗王妃你！得了，这以后王府的账本我就攥着了。”
许嬷嬷见她没有动作，赶紧催促了几声，要柳若芸速速把那些钱两交出来，不然就进宫告诉皇后娘娘去。
柳若芸没有法子，只把后院地窖里藏的那些金银财宝包括那些银票全都给了许嬷嬷。
屋外北风啸啸，又落了雪。雪势不大，农历到了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都围坐一堂，说着这瑞雪兆丰年的盛世之景。
她却守在这里和一个老婆子斗智斗勇。
柳根儿早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卑躬屈膝的弯着腰。
而月华两眼泪蒙蒙，她护不住小姐啊，就这样被一个外人给欺负了去！
看着一箱箱的钱财往外搬，柳若芸心如绞痛。就好像自胸口挖开了一个大洞，血汨汨的往外流。
事到如今，柳若芸真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过错，这钱她没拿去养别人，不过是留点值钱的东西作为贴己，这也有错了？男人靠不住，不就只能靠钱了吗？
得了这些，许嬷嬷又对了一下账本，这才满意的笑了。“行了，银子回来就可了，也难为王妃你了，尽在府里开出来一个钱庄。”
“嬷嬷，你也是个明事理的，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也能理解……我看的不够透彻，这银子我也没拿去私用了，只是替王府存着，希望你别误解了……”
她皮笑肉不笑，那笑容就像是凝结在嘴巴上一样，像个陶瓷做的小人儿，没有任何的神情。
这个许嬷嬷也不是吃素的主，可柳若芸恶狠狠的目光和那虚伪的笑容她又有些不放心：“王妃，老奴这边告辞了，有什么事情您吩咐着，老奴照做便是，这家您还是主子，老奴可不敢拿乔什么。”
她对着那金锭子吹了一口气，生怕柳若芸拿假的哄骗了她，又仔细对了数目，核实好之后，笑的那叫枝花乱颤。
话刚完，便扭着她那肥硕的屁股，一摇一摆的出了聚水楼。
“这死乞婆，腌臜贱货！”柳若芸早已舍了她那一身名门闺秀的气度，吐了一地的口水。
而后自花厅走到院落，望见楼前的那一株株花草。恨意到心头，看花都不爽。
楼前花草，依稀似旧年。不过被白雪累弯了腰。女子爱美也爱花，是在冬天要好生养着这些名贵品种。
月华和几个侍女，把这几盆花草搬进了院子里，却被柳若芸一脚踢开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把这些烦人的东西都给我拿开！”她一身的火气、怒气、怨气无处可撒，竟欺负到了这些天见可怜的花草身上。
月华岿然不动，任凭这花盆的瓦片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像个石头似的，又硬又臭，滚！”她傲慢又无理，连样子都不装了。
几个下人慌得手忙脚乱，立马收拾了个干净。没等王妃吩咐，就慌忙跑开了。
心里都在想着一向是仁慈心善的忠王妃，怎的就变成了这个模样。从女菩萨到母夜叉，只需要须臾的功夫，她的脸翻的比书还要快。
月华搓着手，被刚才瓦片崩的一片红肿，哈了哈手，又候在了柳若芸身边。
刚才出去雪下的愈发大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她一身的寒气无处取暖，只能用这种法子。
“我说滚远点没听见，是耳朵不好使了吗？还是连你都不把我的话当作是当做一回事了！”她目光恨恨，就如同刀子一般落在月华的身上。
月华惶恐的跪在地上，发出不重不轻的声响，那汉白玉铺就成的地板冬日竟觉得如此寒冷无比，自脚底到胸前隐隐发出一股的寒气。
蓦地，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双脸立即涨红，留下了深深的指印：“奴婢无用，请小姐责罚！”她一步一步跪到了柳若芸的跟前。
仔细听着，院门外还能传来侍女们丢雪仗，丢雪球、打雪仗的声音，那欢声笑语好像在讽刺自己……
柳若芸慢慢的从那梨木椅子上站了起来，踏着兔毛绣鞋，又到了绣床之上，由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月华。
“我能怪你什么，下去吧。”她步履缓慢，轻飘飘的留下了这句话。
这锦被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寓意极好。帷帐四周的四个角还挂记着香囊。里边装了桂花八角、桂圆莲子，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
她猛的把这红帐给撕烂了，事到如今就连红帐都在欺负自己。
这端的是多子多福，家和平安。瞧瞧，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多少？自己又受了多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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