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也活该。”陆锦棠轻哼一声。“小山被人算计了,遇上了桃花劫。”
秦云璋眼睛微眯。
歌舞缭绕,他起身离开宴席。
酒菜上桌,百官的宴席才刚刚开始。
秦云璋一路都握着陆锦棠的手,她几次要抽出来,他都握得更紧。
她便只好任他这么拖着,他今日的心情看起来是格外的好,走路带起的风都是一阵暖意。
只是他所来到这殿中的气氛却有些不同。
陆依山跪在地上,一见到皇帝,便叩首说,“臣愿为圣上效力,驻守边关。”
戍边可是苦差事,有危险不说,一去就是许多年不能回京。
李杜英一听这话,立时就不哭了,她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陆依山。
还没等圣上说允,还是不允,她先说道,“生已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你要去戍边,我也去!”
丽珠公主坐地大哭,“圣上怜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女,若是她没了,我也不活了……求圣上给我一个说法……”
陆锦棠轻咳一声,“小山,我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你的责任和担当,就让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陆依山咬紧了牙关,他忍了再忍,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为何圣上可以守着姐姐一个人!他是帝王,是君!尚且能不顾祖制!不顾百官相逼!与姐姐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想守着我愿意守护的人,就不行?”
秦云璋眼目微微一凝,脸上有种躺枪的无奈。
他可没被人算计到这种地步,就算被算计了,他也有办法解决。
“你心里有人了?果真?那人是谁?”李杜英豁然从地上起身,逼视着陆依山。
“你别管!”陆依山别过脸不看她。
“我别管?我们都这么亲密了,你心里的人是谁,我怎么不能管?”李杜英拉他的衣袖,一副要胡搅蛮缠的样子。
丽珠公主大约是觉得自己的女儿,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生生把她注备好的节奏都打乱了,不由蹭的拔出带刀护卫的长刀,咣的一声,扔在李杜英面前。
“阿娘……”李杜英惊的跳起。
“事已至此,别纠结那些事情了。他既不肯娶你,刀在你手中,要么杀了他泄愤,要么,你了结了自己!”丽珠公主语气狠厉。
李杜英吓得脸色煞白,“阿娘说……说什么呢?”
“你选吧!”丽珠公主背过脸去,默默的流着泪,“阿娘若不能把你风风光光嫁人,就把你风风光光安葬!你莫走太快,黄泉路上等着阿娘,等阿娘……来追上你!”
李杜英被她娘的气势镇住,也为阿娘语气中的悲怆动容,她当真恍恍惚惚的捡起了地上的刀。
陆依山仍旧跪的笔直,脖子也挺得直直的,好似已经洗干净了脖子待宰一般。
李杜英哭着朝他笑,“杀你泄愤?我怎舍得呢……”
这傻孩子竟看不出丽珠公主是故意用话在逼陆依山,她还当了真,眼睛一闭,握着刀就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丽珠公主余光瞟见,吓得惊呼一声,就要晕倒。
陆依山从地上一惊而起,一把抓住刀背。
李杜英是认真的,她手上劲儿大又猛。尽管陆依山及时抓住刀背,刀刃还是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秦云璋眼睛微眯,伸出的手,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木兰也垂头,悄悄的退了一步。
这些人似乎都在等陆依山最后的反应。
李杜英缓缓睁开眼,水汽迷蒙的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陆依山。
“我娶你。”陆依山一字一句说道。
李杜英嘴巴微张,像是没听懂一般。
“爱惜自己的命,我不值得……你为我死。”陆依山松了手,对李杜英,对丽珠公主躬身施礼。
丽珠公主本想再为李杜英,讨一个郡主的封号。
秦云璋笑看着她,“公主知道‘见好就收’这个词吧?事情的是是非非不查清楚,彼此心里都有数就成。若是弄个水落石出,到底是皇家的丑事。公主说,是不是?”
丽珠公主讪讪笑了笑,领着尚且不能回神的李杜英离宫。
秦云璋没抬举李杜英,反倒封赏了陆依山。
把他从校尉,提拔到了左中郎将,并赐食邑五百户。
陆锦棠替弟弟谢过他,就往凤栖宫里去。
宫道上遇见了等她的陆依山。
“你还没出宫?”陆锦棠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
陆依山嗯了一声,沉默不语。
陆锦棠看了他一阵子,“你若心里怪我,就怪吧。这次是阿姐没有帮你。”
“阿姐,我自己蠢,着了道,我不怪你。”陆依山猛看她一眼,“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阿姐的事情,阿姐会不会怪我?”
陆锦棠闻言一愣,“对不起我的事?”
陆依山说了句对不起,掉头跑了。
陆锦棠看着他的背影跑远,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跟她说句“对不起”?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陆锦棠琢磨着回到凤栖宫。
凤栖宫里的宫人们早就准备好了二皇子抓周的物件儿。
原以为圣上会和皇后娘娘一起来。
可回来的却只有娘娘一个人,宫人们不由黯然失色。
陆锦棠笑道,“你们这么不高兴,是因为圣上没有留良家子入宫,害怕日后宫里还是不热闹吗?”
宫人们闻言大为惊讶,“没有留?一个都没留?那么多良家子呢……不留叫花鸟使采选做什么?”
陆锦棠神色怔怔的摇头,“圣上的心意,谁能揣摩呢?”
“旁人揣摩不透,锦棠你岂能不明白?”秦云璋的声音忽从背后传来。
陆锦棠惊讶回头,宫人们纷纷闪开两旁。
只见没有与她一起回来的秦云璋不仅来了,他身边还站着小小的玉琪。
身后还跟着一溜的宫人,手上端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玉玳周岁,朕岂能不来庆祝。”秦云璋上前,捏了捏她的手,“玉玳,这名字,朕如今才慢慢体会他的好处。就依了皇后吧。”
陆锦棠张了张嘴。
“玉玳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何必叫他人来恭贺?我们与他庆生就好,旁人恭贺也未必真心,还是自己一家人守在一处温暖。”秦云璋缓声说道。
陆锦棠惊喜而笑。
原以为他自打当了皇帝以后,就沾染上不好的习气,也变的像许多帝王一样,好大喜功,希望自己名垂青史。
可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能认可“玉玳”的名字,可见他心里还是明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