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蔷/薇院,楚嬷嬷紧紧拉住陆锦棠的手,眼目焦灼的看着她。
“呀,嬷嬷手心里怎么都是汗?”陆锦棠轻笑,“在方氏面前,嬷嬷不动声色的,我还以为嬷嬷对自己的手法很放心呢,原来这么紧张啊?”
楚嬷嬷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锦棠,还比划出一根针来。
陆锦棠收敛起笑意,“我偷偷学的,嬷嬷不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不会明白我一个人要熬过来多么的不容易。我若不学些有用的东西,只怕没有把嬷嬷接回来的机会。”
她早就想好说辞了,反正楚嬷嬷这么多年都在洗衣房呆着,不了解的地方,她都可以瞎编。
楚嬷嬷皱紧了眉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嬷嬷也不必伤心,谁说患难不是好事呢?若没有方氏的逼迫,我也学不了这本事。”陆锦棠叹了口气,“只是嬷嬷要记住,这针法是禁术,万万不可对人提及,会害死我的。”
楚嬷嬷连连点头,老泪纵/横的把陆锦棠揽在怀里,如慈母一般轻抚着她的头。
楚嬷嬷是陆二小姐的乳母,可她被接回来以后,从来没有对陆锦棠做过什么格外亲昵的举止。还时不时的就会带上防备。
如今这般真情流露,可见是打开心结了。
人说分享秘密是拉进两个人距离的最有效办法,果然如此!
陆锦棠揣着沈氏的嫁妆单子,整整一日都是兴奋的。
她要找的东西,就快有眉目了!
可她一直按捺着这股兴奋劲儿,试图让自己心态平和了以后,再去看那上头都写了什么。
一直到夜深人静,陆锦棠独自挑灯坐在桌前,这才把那嫁妆单子铺平在桌面上。
上好的羊皮卷,硝制的光滑平整,没有膻气,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纸卷上漂亮的行书,让人眼前一亮。
这字写的恢宏大气,却又不失娟秀,根据爷爷当年教她的鉴别之法,这字应当是个女人写的,这女人却有着男人一般的气魄心胸。
沈氏的嫁妆单子,也许是沈氏的母亲亲自誊写?
爷爷常说,观字识人。陆锦棠不由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外祖母有些好奇。
她的指尖落在羊皮卷上,一行一行的看下去。
“龟鹤铜香炉、楠木垂花拔步床、紫檀大屏风、碧玉麒麟兽……”陆锦棠不由看得咋舌。
沈家真不愧是南境首富!这家底,也太丰厚了!给女儿的嫁妆都能这么大手笔……陆家老爷,简直是被沈家给包养了呀!大到庄子铺子田产,小到布匹装饰金丝银线……没有沈家没想到的。
沈家对女儿的疼爱程度,可见一斑。
难怪当年和岐王府结亲之事,能落在她的头上。
陆锦棠看过了一遍之后,没发现什么,她不甘心,又从头看起。
刚才只顾着惊叹沈家的富有了,倒忽略了正事儿。
“《沈氏家书》这是什么?这也算嫁妆么?有嫁妆里带家书的吗?”陆锦棠的手指落在了那张记录书册的单子上。
陆老爷当年娶沈氏的时候,也算是秀才出身。沈家陪送书籍并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这《沈氏家书》是什么名贵的孤本?典籍?藏书?
不然为什么会写在一片孤本藏书中间?
这本书,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那本呢?
陆锦棠正皱紧了眉头,忽而桌案上的灯烛晃了一晃。
她抬头看窗。
赫然发现,窗台上不知何时,竟蹲了一个黑衣人!
陆锦棠心下骇然。
但部队的训练,让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大叫,而是拿起桌上镇纸就朝那人脸上砸去。
那人抬手抓住镇纸,飞身跃入屋内。
他并没有攻击陆锦棠,只是抬脚飞踹,把她逼退了几步。
陆锦棠正奇怪他意欲何为,却见他劈手抢过桌上放着的羊皮卷,跃上窗台就要逃走。
“站住!”陆锦棠低喝一声,伸手拽住他的衣裳。
黑衣人反手,一掌向她打来。
陆锦棠侧身避过,“东西留下!”
黑衣人似是没有想到,她竟反应如此敏捷,连他的手掌都能躲过。
他提气向她踢来。
胳膊没有腿长,陆锦棠若是想躲开这一下,就得松手。
可她一松手,这黑衣人就会跑了!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嫁妆单子,怎么能落在旁人的手上?
她咬牙,未曾松手,反而迎着那人的腿,也猛地踢了上去。
黑衣人瞄准的是她的前胸,她盯得是黑衣人的穴位。
只听“喀嚓”一声脆响。
像是骨折了一般。
陆锦棠前胸却并未传来预想中的疼痛。
黑衣人脸上霎时间冒出汗来。
陆锦棠一愣,她脚力没那么大吧?就算踢到了穴位上,也该是霎时间酸麻乏力才对。
“放手!”黑衣人低头一甩。
陆锦棠这才瞧见,窗户外头也站了个人,此时他正钳制着黑衣人的左肩,他手如鹰爪,把黑衣人掐得死死的。
月光洒落在那人的脸上,衬得那人俊脸皎洁生光。
“襄王,他的胸前,藏着我的羊皮卷!”陆锦棠低声说道。
黑衣人甩开陆锦棠,和襄王缠斗在院子里。
两人出手很快,但动作都很轻。大约是彼此谁都不想惊得院子里的其他人。
秦云璋把那黑衣人缠的紧,他一时脱不了身。
黑衣人猛然间使出暗器。
秦云璋躲避之时,从袖中放出一只箭,那精致短箭,窜天猴一般直冲云霄。
这是唤救兵的信号。
黑衣人慌了神,等救兵来了,莫说他怀里的单子,就连他自己也脱不了身。
黑衣人忽从怀中取出那几张羊皮卷,抬手扔向秦云璋。并同时激射出几枚暗器,把秦云璋逼的后退几步。
黑衣人借此时机,蹭的跃上屋顶,飞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