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棠还没说话,她二叔已经分外热情的招呼起来,说什么都硬要把人留下。
襄城谁不知道杜贺大名?更知道他这人,心高气傲,难以结交。
陆二老爷心里一直对自己是商贾耿耿于怀,如今能有这般和大才子接触的机会,他哪里肯放过?
今年年节,襄城的陆家过得格外的热闹。
但整个年节,秦云璋一直未露面。
直到初四这天晚上,陆锦棠都已经睡下了,他才悄无声息的来了。
“唔……”
陆锦棠被捂住了嘴,摸着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正欲刺出。
“是我。”
听到秦云璋的声音,她这才放松了警惕。
“听说你明天要走了?”
“襄王爷竟然还在襄城啊?”陆锦棠的语气里透着疏离。
“你生气了?”秦云璋微微一愣。
“我生什么气啊?王爷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生王爷的气?”陆锦棠面上笑着,表情却十分冷淡。
秦云璋有些急,忙解释道:“我这段时间,还真不在襄城,所以没来找你。”
“你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没来,我乐得清静呢!”陆锦棠轻嗤一声。
秦云璋只觉的今日的陆锦棠和往昔都不同,她脾气似乎特别大。
自己怎么说怎么错,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王爷若没事了,请快些离开吧,别扰人清梦!”她轻哼一声,拽了拽被他压住的被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听说你初五走,便扔下一切,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刚见面,你就赶我走?”秦云璋也气了。
陆锦棠瞪着他,心中暗自一愣。
对呀,她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生的什么气?秦云璋不过是几天没有出现,她冲人家发什么火?
“对不起……”
陆锦棠闷声道歉,“我不是有意冲你发脾气,大概是快回京都了,不知回去是什么情形,心里没底,才会乱发火。”
秦云璋皱眉,看着月光下无精打采的她,心里猛地被揪了一下。
她一直是明媚的如朝阳一般,仿佛从来不会挫败颓废。
可他却忘了,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早早没了母亲,爹爹不疼,后娘排挤……
他忽然俯身,强横霸道的把她抱进怀里,“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该吼你……你不开心就冲我发火吧,若还是不解气,打我一顿也行。”
“打你我手疼!”陆锦棠噗嗤一笑。
“那你想打哪儿,你说,我自己动手!”
陆锦棠这会儿是一点儿也不气了,“你说我初五走,怎么你不与我们一起走么?”
“我还有些事……”秦云璋的眼神暗了暗。
“你来襄城,原来不是专程为我的事来的呀?”她玩笑道。
“就是专程为你的事,我的事儿才是顺道为之。你们先走,我随后就追上。”秦云璋认真道。
“来的路上,就有人要你命,这回去一路,岂不更凶险?不然我们等你几日?”陆锦棠皱起了眉头。
“你担心我?”秦云璋忽的凑近了,目光灼亮地看着她。
他离得这么近,呵出的气扑在她脸颊上,暖暖的带着甘香,男人独有的气息,让她不由紧张。
“你是我的病人,我是你的大夫,担心你不是人之常情?”
秦云璋滚了滚喉结,“可我不想只做你的病人,等回去……”
“嗯?”
“我就娶你。”
不是问她,而是宣布,好似他已经笃定了彼此的心意。
陆锦棠心里一阵慌乱,“谁说我要嫁你了?”
秦云璋笑了笑,“你我日日夜夜,朝夕相处,肌肤相亲,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反正就是不嫁你!”陆锦棠急道。
“我以为这一路相随,一路的陪伴,能让你看清我们彼此之间的心意!”秦云璋豁然起身,脸上的笑瞬间冷凝。
“我看的很清楚!”陆锦棠冷漠道。
“好!好!”秦云璋重重点头,“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是你的病人对吧?你只是大夫?竟是这样!”
陆锦棠看他冷笑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窒息。
怎么跟他说呢?自己不是陆二小姐呀!甚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是要离开的呀……
秦云璋见她怔怔出神,却不说话,脸色更是难看。
“那就此别过吧!一路好走!”
他气呼呼的破窗而出,还故意把窗户弄出很大的动静。
咣当一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可惜院子里太冷,下人都缩回屋子里睡觉了,没人被这一声惊醒。
陆锦棠抿了抿唇,罢了,若是能借着这次,让他不再惦记娶她的事儿,也是好的。
过了初五,一行人上路,天冷,路上走不快,好在一路太平。
“该让人捎信儿回去了。”陆依山骑马,并行在陆锦棠的马车外说道。
陆锦棠掀开车帘子。
“怎么?你打算不声不响的,就这么把人领回家去?”陆依山挑了挑眉梢。
“那自然不是。”陆锦棠摇摇头。
“我想你也不该做那糊涂事,不声不响的,到了家门口再闹起来,让街坊邻里的看了笑话。”
陆锦棠笑了笑,“那你就想错了,爹爹在朝为官,又好面子,他才不会让在街坊邻里面前闹起来。”
“是,进了家门就该恨上你了。”陆依山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