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日月更替,生死无常,仿佛融入生死之间。
白行简也发现,宋缺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这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宋缺的存在。
他的人、他的刀已经融于了茫茫天地,仿佛是‘空’,仿佛是‘无’。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死之间,有大造化。
天地本是真实的,刀也是真实的。
但当刀入生死,有常无常之际,便成了虚假的。
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虚实之间的刀,无从抵挡,为由刀落的那一刻,才会真正显露出嗜血的真实。
这才是宋缺从生死征战之中,创立出的天问九刀,才是真正独霸天下的天刀。
面对这一招,白行简也不敢有丝毫的保留。
万缕千丝剑终于出手。
大道至繁,大道至简,这一剑飘飘渺渺,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可是在白行简手中,这一剑已经有了灵气,有了生命。
一剑刺出,剑也有了变化,不可思议不可捉摸的变化。
生死之间,无形无相,这是宋缺的天刀,人在天地外。
万缕千丝终不改,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这是白行简的剑,在人间,在生死之中,也在生死之外。
生死之间,生死之外,殊途同归的刀剑碰撞在一起,繁简变化,演绎无穷。
“锵!”
宋缺还刀入鞘,面手下垂,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庞大无匹的气势,紧罩白行简。
万缕千丝一出手,宋缺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实力即将发挥到极致。
如今还刀入鞘,不是为了留手,而是为了更加强大的攻击,他和白行简都清楚,等到天刀再出鞘时,将是无坚不摧,轰无动地的骇人强攻。
不过这一次,白行简没有等待宋缺出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自己接下宋缺的三刀,也让他的攻势为之一缓,才有了他还刀入鞘的举措。
如果让宋缺积蓄力量,那么对方的攻势将会一往无前,宛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宋缺以逸待劳的第四刀,白行简还是义无反顾的发动了攻击。
这是宋缺天问九刀的破绽,却也同样是陷阱所在。
若是以为这个时候的宋缺就好对付了,这位威震天下,让皇族,佛道两门,魔门塞外都不敢靠近岭南半步的无敌天刀,就会让人知道,天刀真正的可怕之处。
唯有强至白行简这种境界的实力,才能在这既是破绽又是陷阱的间隙中,发起进攻。
万缕千丝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释放出它的强大。
快,快,极快,快到肉眼都不能分别,甚至在感知中都无法存在的快。
白行简独步天下的轻功在这一刻被发挥到了极致,天人之姿下,剑光的绚烂充斥在宋缺的眼前。
除了白行简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分化出了多少道剑光。
那是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的剑,风声赫赫,剑鸣阵阵,轰隆隆如九天雷鸣,“嗤嗤”不绝于耳,越来越急,而且听之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流窜变化,竟远比飞蜂还快十倍。
璀璨的剑光快的让人难以想象,就油灯的灯芯被点着一样,灯被点燃的刹那时刻,光明也随之到来,光明也同时照见了每一个角落。
没有什么东西的速度能够比得上光,剑光也是光,光芒普照,无可阻碍。
天问第四刀: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白行简的这一剑是光,宋缺还击的这一刀同样是光。
璨若烈日,光芒四射,劈出的刀罡也酷热似火。
如果说,白行简的剑光,是油灯点燃后的灯光,照亮了磨刀堂,那么,宋缺色这一刀,便是黑夜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撕开了无尽的黑夜。
同样是微光,一取其精,一取其博。
这一刀一剑,没有任何法理,也没有任何由头。
一去无回,从光中而生,由光中入灭。
这两招变化,孕育无穷,若非亲眼所见,绝难想象刀光剑影变化的玄妙。
叮铃声中,宋缺往横移开,拖刀疾扫,第四刀尚未绝尽之时,第五刀已经出手。
天问第五刀:焉有蛅龙,负熊以游?
这一刀,只能用快来形容。
白行简本以为,自己刚刚的那一剑,已经是快到了极致,毕竟,还有什么比光更快的存在。
然而,宋缺的这一刀让他知道,他的剑光随快,屈辱并非最快。
那一刀出手,瞬间化作闪电长虹,不仅本身的刀光快到极致,更在出刀之时,将周围所有的气流和生气都吸的一丝不剩,一派生机尽绝,死亡和肃杀的骇人味儿。
时空仿佛也被收敛在这一刀之中。
这一刀,仿佛消除了时空的界限,从而达到了至快的地步。
白行简苦笑一声,从这一刀上,他已经看出,自己距离宋缺还有不小的距离,除非生死搏杀,自己手段齐出,否则,自己最多只能挡住宋缺的六刀。
然而,纵使心中已经窥视到了战局的终绝,但白行简的战意却没有丝毫的削减,反而更加澎湃。
白行简募地挺直脊柱,全身袍袖无风自动,万缕千丝在瞬间凝聚一线,碧玉妆成化静为动,仿佛间,如鱼跃龙门,幻化成龙。
这一剑无坚不摧,也无物不破,不快不慢,也没有多少变化,却是万缕千丝剑的极致。
这一剑看似简单,却是白行简一身剑道修为的体现。
万物自有法则,从宏观上来开,日月星辰的运动都是恒定不变的,推及到大地的自转,子夜的交替,都是能够找到恒定不变的规律。
宇宙之大可是说是无限宽广,可是微尘之小亦难以穷尽,白行简的这一剑,便是由万缕千丝之至繁,转向至简。
剑法之中,既有天地浩瀚之无垠,也有庖丁解牛之细微。
繁简合一,才有平平无奇,却又变化无常的一剑,玄奥精奇至超乎任何形容的玄妙变化,平平常常的落在天刀锋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