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叹了口气,“你果真是在为这件事生气。我何尝不堵心,原以为萧柔断了腿没人要,往后我们便可安心靠着你舅舅这颗大树,从此高枕无忧,不用怕跟连似月争不过了。结果那四殿下却突然冒了出来,往后你舅舅定是大力地扶持萧柔的夫君,而你的婚约怕是最终会沦为你舅舅为萧柔的未来铺路的牺牲品了。”这一桩变化,让萧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连诗雅听了,猛地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她光顾着骂萧柔出尔反尔,倒没有想到这一层,“这么说来,我在舅舅那里已经失去利用的作用了?我当连似月未来的牺牲品还不够,还要当萧柔未来的牺牲品?不,凭什么?我不要,我不要!”
她说着,越想越不甘心,越发的激动,将床上的枕头泄愤般狠狠砸在地上。
萧氏连忙按住她的手,道,“雅儿,你如今已经是县主,行事怎可如此鲁莽,若是被人看了去,要说你仪态不端,不配为一个县主了。”
听到县主两个字,连诗雅才生生忍住发脾气的冲动,道,“又是因为连似月,今天要不是被她算计了,萧柔怎么可能嫁给四殿下。”她才对四殿下动了心,四殿下对她似乎也有意思,现在出这么一回事,害她失去了成为越亲王妃的机会。
“哎呀!”听到这里,萧氏猛地一拍掌!
“怎么了,娘?”
“我明白了!这就是连似月想要的啊!”萧氏听了连诗雅的嘀咕,恍然大悟。
“娘,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雅儿,你还没明白吗?连似月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啊,今天的事,看着是四殿下和萧国府的事,但实际上,她对付的还是我们呐,萧柔和四殿下一结合,你在你舅舅那里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了!雅儿,我不得不承认,连似月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多了,她不知不觉就瓦解了我们最重要的堡垒。”
萧氏说着,后背惊起了一声冷汗!就算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还是防不胜防!
她突然感到了一丝深深的挫败感,一种力不从心。
“那,那怎么办?”连诗雅第一次看到萧氏对连似月起了畏惧之意,心里便越加慌乱,“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注定只能做个牺牲品吗?我现在已经是县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雅儿,你别着急,我不是没有想办法的,只是,敌人太强大,我们万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我们要沉下心来,蓄势待发,等最佳的时机。”萧氏想到连似月这些密不透风的计谋,心头一阵一阵地发冷,原本因为成了平妻的喜悦也被狠狠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娘,要怎么等待最佳的时机,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除了连似月。
“慢慢等,总会有的,关键是,你要沉住气,没有我的同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萧氏慢慢地道,语气阴冷,那双美眸眯起,如暗夜的厉鬼,不知又会吃下什么人。
*
恒亲王府。
凤云峥房间,他看着来人送过来的信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不错,做的很好。”
说着,他将揭开火烛罩子,将信放在火焰上,很快,这信笺便变成了一堆灰。
“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安排?”来人问道。
凤云峥脸上露出一抹闲适的表情,道,“不急,慢慢玩吧。”
“是。”那人转身离去了。
“殿下……”这时候,负责伺候凤云峥饮食起居的孺嬷嬷手中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拧干了帕子让他擦了手。
他再平举起手,孺嬷嬷给他将外袍解了下来,身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亵裤。
“哎。”嬷嬷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不舒服?”凤云峥侧头,看着自己的嬷嬷,问道。
孺嬷嬷看了他一眼,碎碎念道,“昔日的太子已经有三个子女,二殿下有四个子女,三殿下有两个子女,四殿下虽为成婚但府中骑马也有妾室,五殿下正要成婚,六殿下……六殿下是个例外,就不说了……殿下,你有什么?”
“我有嬷嬷你啊。”凤云峥笑着说。
“呸呸呸!殿下怎与我老太婆开起玩笑来了。”孺嬷嬷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是带着凤云峥长大的,十岁离开皇宫搬进恒亲王府,良贵妃让她跟着来照顾凤云峥,一直没有离开过。
对凤云峥来说,嬷嬷不仅仅是一个奴才那么简单,还有着亲人之感,所以私下说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随意。
“原来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些姑娘多好看啊,一个一个水灵水灵的,可你一眼都没看,把人家送到西院去,不闻不问,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记得,等你母妃得了清白,就立刻让老刘把她们给遣散了,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我啊,我喜欢……”凤云峥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烛光落在他的脸庞上,温柔缱绻的眼睛痴痴地望着床幔,声音如叮咚泉水,娓娓道:
“她的眼睛比黑夜还要深邃,但是眸光明亮,她不笑的时候,冷如冰莲,可是一旦笑起来,整个世界都变得灿烂了,想到她我的心便满满的,感到很踏实,但是有时候又会有点心痛……”
孺嬷嬷坐在一旁,一边纳着鞋底子一边耐心地听凤云峥说着,不禁笑了,“原来殿下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
凤云峥侧过身来,用手支撑着头,问道,“嬷嬷,你说像这样的姑娘会喜欢什么呢?”
孺嬷嬷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想了想,道,“姑娘嘛,总是爱漂亮的,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我记得那些个娘娘和公主们都喜欢新衣裳,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人变美了,心情也会变好的。”
“漂亮的衣裳?”凤云峥重新躺了回去,双手继续枕在脑后,在想着什么似的,想着想着,便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黎嬷嬷放下鞋底子,站起身来,拉过被子盖在凤云峥的身上,细声地道,“睡吧。”
*
太阳终于出来了,积雪也开始融化。
这几日,萧氏和连诗雅似乎突然安静了起来,也不见端着平妻和县主的架子在这府里四处招摇了,连诗雅还日日按时去大夫人那边请安。
而刑部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萧河在刑部大牢里关押了一天一夜,最终查出那两个萧家军将士并非真正的采花贼,只是喝多了酒误了事,当然,这酒是那日将他们弄晕倒后夜风灌进他们肚子里面的,整整灌了两壶。虽然查明是清白的,但身为将士却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混在了采花贼当中,还是要遭人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