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院。
萧氏拿了好些补品过来看望大夫人,她一走进院子里,便看到双手环胸,守在门外的冷眉,顿时竟吓了一跳,这个贱婢,不过是个奴才,气势却比一个主子还盛,连似月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种人。
“夫人,大夫人请您进去。”这时候,降香走了出来,挑起了帘子,道。
萧氏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莫测的微笑,道,“降香姑娘辛苦了,还给本夫人打帘子呢。”
降香忙低下头去,道,“夫人请进。”
萧氏轻哼一声,越过门槛走了进去,降香一转头,便看到冷眉一双冷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她,她顿时吓了一跳,忙颔首走了进去,一不小心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一跤。
萧氏一走进去,便见连似月坐在大夫人的床前,喂她喝药,看这样样子,胎儿是真的稳定下来了,她心中涌起一阵不悦,但脸上仍旧保持着笑容,走了过去,道:
“姐姐,我都听说了,还好你没事,妹妹听说你动了胎气,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本来昨儿晚上就想过来的,谁曾想刚一出门我就滑了一脚,这不,等到现在才来,你不会怪妹妹把。”
大夫人点了点头,道,“你也有孕在身,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用特意跑来的。”
连似月将碗递给了青黛,看看萧氏的肚子,眼睛憋到她衣袖下手臂上的鞭痕,问道,“夫人滑了一脚啊?不知胎儿可还好,陆大夫还没有走,不如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不不不,不用了,只是轻微地滑一跤,倒是不碍事的。”萧氏心猛地一跳,心想说话可真要百般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要露出破绽了,她马上转移了话题,道,“我昨儿在清泉院,听说是遭了贼,才害的姐姐动了胎气,若是抓着了,非要严惩一番才好。”
“是啊,一定要好好地严惩才行啊。”连似月说道,这声音冷如寒冰,令萧氏听了,心脏一颤。
“大小姐,夫人,老爷请二位去前厅。”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母亲,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来。”连似月安顿好大夫人,便让冷眉和泰嬷嬷都在院子里守着,才和萧氏一道往前院去了。
到了前厅才知道,原来,大夫人的事一过,连延庆就开始盘问昨夜发生在府里的事了。
他一脸严肃,问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夫人为何会受惊?你们给我细细道来。”
周嬷嬷跪了下来,“是,老爷,昨夜府里遭了贼,那贼人到老爷的书房偷东西,大夫人担心老爷重要的公务被偷掉,便匆匆跑出去,结果,府中奴才一片混乱,四处抓贼,也没看着大夫人就往前冲,大夫人才,才受到了惊吓。”
“遭贼?我相府历来戒备森严,何来的贼人?”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昨晚大夫人刚要入睡,便听到外面喊抓贼,说是贼人潜入老爷的书房偷了东西,我们一走出福安院就看到奴才们都在往老爷的书房那边跑,幸好连天总护院及时赶到,驱退了众人。”周嬷嬷回答道。
“贼人可有抓住,现在何处?”连似月站在连母的身旁,问道。
“老爷,大小姐,贼人昨儿夜里就已经被抓住了,用麻袋捆了起来,等着老爷回来发落。”那泰嬷嬷说道。
“抓进来!”连延庆冷声命令,道。
几个护卫抬着两个麻袋走了进来,将麻袋丢在地上,里面的人还在做着无力地挣扎。
萧氏冷冷一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倒霉鬼,被当做替罪羊抓了起来,因为昨晚根本没有遭贼。
“把麻袋打开。”连延庆紧绷着脸,相府遭贼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是!”几个丫鬟上前,将麻袋打开,用力地一掀,那里面的人便滚了出来——
当看清楚麻袋里滚出来的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大叫道:
“这,这不是三小姐和甄嬷嬷吗?怎么成了贼了?”
什么?萧氏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淡去,听了这话,她猛地拨开人群跑过去一看,这地上躺着的两人不是连诗雅和甄嬷嬷是谁?
那甄嬷嬷浑身湿透,一张老脸成乌紫色,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偶尔动弹一下。
而连诗雅也是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黏在又青又肿的脸上,两只眼睛,有一只肿的老高,颧骨下出了血。水中浸泡了一夜后,她脸上的妆容花了,看着像是一只狰狞的女鬼。
“呀,怎么会是三妹妹?你们不是抓贼吗?怎么把三妹妹抓起来了?”连似月一脸惊讶,眨着眼睛问道,眼角却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雅儿!”萧氏惊叫一声,连忙蹲在地上,“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谁?”
连诗雅紧紧握紧萧氏的手,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她想要站起来,可是浑身都疼,也不知道是浸在水里一夜已经麻木了,还是脚受了伤,她刚刚站起来一点就又滑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们抓到贼吗?”连延庆见连诗雅这番样子,抑制住内心的怒气,冷声问道。。
“我,我……”连诗雅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因为浸泡在水中一夜,嘴唇乌紫,哆哆嗦嗦地,冷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快,快拿披风过来!”萧氏命令道,连忙接过披风抱紧了她颤抖的身躯。
连母见状,皱着眉,吩咐道,“去给她沏一杯热茶!”
“是!”很快,热茶端了过来,萧氏连忙端着,喂进了连诗雅的肚子里,过了好一会,连诗雅的舌头才顺了些,刚开口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她昨晚不知道被哪些人装进麻袋里痛打了一顿,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接着又在冰冷的池水里浸泡了一夜,差点死了过去,她真的又惊又怕,她何时遭过这种屈辱,“娘,疼,我脚疼,我站不起来。”
“陆大夫,陆大夫呢,快过来给雅儿看看伤到哪里了,她说她脚疼,站不起来。”萧氏苍白着脸,她看到连诗雅的脚踝流血了,肿的如同馒头那样高,一碰就哭的稀里哗啦。
很快,陆大夫拎着药箱过来了,他蹲在连诗雅的身旁,道,“三小姐得罪了。”他丫鬟脱去连诗雅的鞋靴,手轻轻按在她的脚踝上。
“啊!”连诗雅立即疼的尖叫出声,眼泪噗噗地落下来,“别动,别动,好疼,真的好疼啊。”
“陆大夫,怎么样?怎么会疼成这样?”萧氏的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
陆大夫将连诗雅的脚放了下来,满色沉重,道——
“三小姐的脚踝骨断了,断了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看着骨头断裂的方位,受伤还移动过,恐怕以后走路会……”
“会怎么样?”连诗雅紧紧地抓着陆大夫的衣袖,紧声问道,那惊恐惧怕而瞪大的眼珠,让她倾城之貌全无。
“会……走路不便。”陆大夫尽可能含蓄地回答道。
“走路不便?这是……什么意思……”萧氏脸色更加苍白,问道。
“这脚踝骨断了,不能接上,也不能完全闭合,那么走路时候不能用尽全力,走路便会出现一高一低的情况。”陆大夫面对着这夫人和三小姐,实在将“跛脚”两个字说不出口。
“一高一低?陆大夫的意思是,我三妹以后走路会跛脚吗?”连似月一脸担忧的样子,问道。
“有,有可能。”陆大夫抬眼看了眼连诗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