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父亲,咱们进去再说吧。”连诀抬脚往里面走去,刚一抬头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连似月,他的目光顿时一热,心猛地一跳,嘴唇颤抖着动了动,唤道,“姐姐。”
喊着姐姐的时候,袖中的拳头却不禁用力地握紧了,他需要费着极大的气力,才能将汹涌的情愫抑制下来。
连似月朝他微笑着,点头,唤道,“诀儿。”
连诀的目光在连似月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再看向一旁的凤云峥,拱手,道,“九殿下。”
“连诀,免礼。”凤云峥伸出手,端住了连决的胳膊,道。
“九殿下,一块进去吧,留下来用个午膳。”连延庆恭敬地邀请道。
“不了,你们一家人团聚,定有许多话要说,本王也要进宫见母妃了。
连相,老夫人,本王这就告辞了。”凤云峥朝连似月点了点头,随后便上了夜风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马车驾着离开了。
进了相府,连诀一一见过了各种叔伯婶娘后,连母便让一些人都回去,只剩下连延庆,连母,大夫人,连延庆,连似月等几个人。
连母拉着连诀的手,问道,“你现在给祖母说说看,你怎么把自己弄伤成这般样子?”
连延甫在一旁道,“母亲,还是儿子来说吧。”
于是,连延甫将连诀如何潜入契丹兵营,如何为了不被认出来自己划破自己的脸,如何蛰伏在耶律重元的身边,再找准机会烧了契丹人的粮草,砍了耶律重元的首级,一一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的众人心惊胆寒,尤其是连母,心疼极了,眼含热泪道,“你这孩子,平时多善良的一个人,小时候,我有只鸟儿死了,你还哭了一天一夜,你怎么对自己这么下得去狠手呢,看看这伤口,割的多深啊。”
连诀自然不会说,为了逼真,但是伤口深到流了好多好多血,将整个身前的衣裳全都染红了。
他只笑笑,说道,“祖母,您别听四叔的,哪有这么夸张,这伤口也只是轻轻滑了一道,现在全都好了,不碍事的。”
“总算你和你四叔都平平安安回来了,诀儿,你为为父挣了脸面,为连家挣了光,为父以你为荣,将来父亲也能将这个家好好地交给你了。”连延庆由衷地对这个儿子说道。
站在一旁的大夫人听到连延庆这句话,心头微微一颤。
连诀走到大夫人的身边,向大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母亲,孩儿在山海关的时候听说母亲又生了一个弟弟,可惜孩儿不能第一时间与母亲分享这喜悦,孩儿要恭喜母亲了。”
大夫人看着这“儿子”,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心里却感到有些对不起他,因为看着他如此受宠,她心里头,竟然莫名生出了一种担忧,一种为自己亲儿子连焱的担忧。
“诀儿,你在外头受累了,如今回来,我们也终于放心了。”大夫人脸上的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
连似月敏锐地目光落在自己母亲的身上,心里突然感到一层凉意。
中午,一家人用了午膳,那梁书墨本来说留下来用午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溜走了,留下一屋子的礼品,连延庆苦笑不得,只得吩咐管家将礼品一一整理起来,又送回了梁国府去。
众人用完午膳后,连延庆让连诀好好歇着,明日等着进宫面圣。
大夫人回了福安院,便立刻让周嬷嬷将房门关上,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周嬷嬷见她一脸凝重,便道,“夫人可是在忧心焱少爷。”
大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也听到了吧,今儿老爷当着老夫人和四叔的面说,要将整个连家都交给诀儿,老夫人也默认了一般,可,可这焱儿才是……他,他诀儿不是啊,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焱儿失去原属于他的东西呢。”
大夫人以前没有自己的儿子,这连家归连诀继承,她尚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次连诀荣耀归来,却让她的心思变得复杂起来。
周嬷嬷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想的,奴婢也想到了。”
大夫人拉着周嬷嬷的手,将她拉近了,道,“你给我说说,他到底是从哪儿抱回来的。”
周嬷嬷摇头,“就是从一个农妇手中买的,一个寻常百姓家。”
大夫人心头更加的矛盾,“这么一整个连家若是交给他,对焱儿来说,真是不公平啊。”
“而且,夫人您注意了吗?老爷今儿说要把连家交给诀少爷的时候,诀少爷竟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呀,怎么会……”周嬷嬷回想着今日的情形,说道。
“你说,这诀儿会不会并不像表面看来这样纯良,他能杀死契丹的南院大王,那可是契丹王耶律基最有实力的一个儿子,这说明,诀儿并非一个普通人啊。”大夫人的心思越发的敏锐和矛盾了。
“夫人说的有理,依奴婢之见,您要多防着点诀少爷,要为焱少爷做好打算啊。”周嬷嬷深谋远虑了一番。
“你说的对,焱儿还小,我该好好为他打算打算。”大夫人说道。
“要不要和大小姐说一声,毕竟谁是她最重要的弟弟,她心里也应该有数的。”周嬷嬷问道。
“不。”大夫人摇了摇头,道,“先不要说,月儿和诀儿的感情十分的要好,我担心她……她不会向着焱儿。”
周嬷嬷点了点头,“夫人忧虑的有理,那咱们就暗中观察看看吧。”
大夫人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自己对自己说道,以前没有好好为月儿图谋过,被萧姨娘抢走了一切,如今有了焱儿,这是她在连家的倚仗,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的了。
“周嬷嬷,你去将诀儿叫过来,我和他聊一聊天。”大夫人想了约半个时辰,吩咐道。
“是,夫人。”周嬷嬷领命,不一会便将还没来得及回文化院的连诀喊了过来。
连诀走进福安院,便看到大夫人手中抱着连焱,拿着一个拨浪鼓正在逗弄着,他走了过去,弯腰看着母亲怀中的小人儿,开心地道:
“母亲,这便是我弟弟吗?肉呼呼的,真是可爱极了。”
大夫人听罢,拿着拨浪鼓的手顿了一下,道,“诀儿,你来了,快坐吧。”
“是,母亲。”连诀没有察觉大夫人的异样,像往常一样,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道,“母亲,我在山海关的时候,最怀念的,就是您这里的吃食了,刚刚用午膳的时候,还忍不住想了呢。”
大夫人面露微笑,道,“早知道你会想,刚刚已经叫周嬷嬷做了一些,我这就让她拿上来。”
“还是母亲对诀儿最好了。”连诀丝毫不知道大夫人现在心中的想法,见周嬷嬷端了这么些好吃的来,便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夹起来吃了。
周嬷嬷和大夫人悄悄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