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一共就两门科目,在拳脚上打擂台的称为武科,坐在位子上写策论兵法的称为兵科。兵部第一次操办武举,武科倒是好办,看谁还站在擂台上就是了,只是兵科的卷子却在兵部和枢密院之中多有纠纷。因此也是用了七天的时间才放榜。萧龄萓早已经知道魏霐和令狐玓的名次了,特意让人去看了萧令重的成绩。
派出去的人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了萧令重是兵科状元的消息。
萧令重似乎早就胜券在握,当即就哈哈大笑地要萧龄萓请客。
“那武科状元是谁?”萧龄萓问道,心里盘算着让这个武科状元过来揍萧令重一顿得了,状元打状元,可不精彩?
派去的人就再一次向萧龄萓贺喜了:“恭喜大人,武科状元是茄子山的梁虎大当家。”
“噗——”萧龄萓一口茶水喷得干干净净,“梁虎?”
“这也不是个值得意外的事情吧,当山贼打家劫舍了那么多年,肯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凌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道。
“可是梁虎不是在考完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吗?”萧龄萓问。
报信的人点点头:“是的,所以现在兵部正在四处找他,还派了人去茄子山报喜。”
萧龄萓脸色难看。
“主子,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是觉得梁虎一个土匪当武举状元不好吗?”凌华问。
萧龄萓摇摇头:“我怎么会这么想,能考上也是他的本事。就是梁虎的脑子和心思都很简单。如今他给考上状元了,茄子山那些人就必须得招安了,招安招安,他们肯定要让我出面的。且不说能不能招安到,如果招安了,等我招回来,又是我来养活了。”
萧龄萓想得一点也没有错,果然很快,兵部就笑呵呵地来找萧龄萓,请萧龄萓帮忙跑一趟,至少得把这个新晋状元召回来。
萧龄萓因为手上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便随手扔了宋卓带着自己的信出去招安。
至于魏霂,也听从这萧龄萓的意思将那些藩王的子弟全都召集起来,自成一营后丢进了军营里,不仅不允许私自归家连父母探视也不准。
这下子不傻的藩王都知道了萧龄萓和魏霂这是要做什么,谁让不知道如今魏霄最信任的就是萧龄萓和魏霂,这自然也就是皇帝的意思,藩王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心里一些小心思都放下。
但是也不可避免有些比较傻的藩王,就比如潭王。
这个让萧龄萓算计了半个月却发现根本用不上算计的潭王在自家儿子没回家四天之后登门来找萧龄萓了。
萧龄萓也需要上朝,为魏霄办事的萧龄萓又不像为魏栋办事时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模样。潭王傻乎乎的夜不知道打听萧龄萓休沐的日子,一连跑了七趟,第八趟才赶上萧龄萓休沐在家。
“潭王找我有什么事吗?”萧龄萓抱着魏旸来见潭王。
潭王的排行比较靠后,是十三还是十四萧龄萓不记得了,年纪也并不大,不过三十五岁,他的世子年纪自然也不大,比萧龄萓还小上一岁。
只是让萧龄萓感到不解的是,才三十五岁的人怎么就能变成这个模样。
潭王长得很胖,若是站远一些看就是个球,一张脸看着就像是绍王妃曾经供的弥勒佛,顶着一个比萧龄萓怀胎八月时还大的肚子,一只肉嘟嘟的手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摸啊摸啊,像极了萧龄萓怀孕时摸肚子的模样。
“萧大人,我都把你哥哥给你送回来了,为什么我儿子就给没了啊?”潭王一脸憨憨相地向萧龄萓询问,然后傻憨憨地笑着指了指萧龄萓怀里的魏旸,“我儿子叫魏霡,和萧大人的儿子差不多可爱,别说啊,萧大人的儿子和我的儿子长得真像。”
萧龄萓只觉得晴天霹雳,魏霂的儿子长得和魏霡像,这能解释的吗?
“咳咳,世子前些天不是去参加武举中举了吗?如今正在军营之中历练呢。”萧龄萓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能回家啊?萧大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好几天没看见我的儿子了,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潭王委屈急了。
潭王世子居然是潭王的独苗吗?萧龄萓瞥了沐玉一眼。
沐玉立刻弯下腰和萧龄萓耳语:“主子,听说潭王克妻,第一位潭王妃在生世子时难产而亡,之后潭王虽然也续弦过三次,还纳过几个侧妃但是都早亡了,也没有再留下子嗣,潭王世子确实是潭王府的独苗苗。”
萧龄萓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潭王:“原是如此,但是规矩还是不能破坏的,军令如山,便是我也没办法。”
潭王顿时老泪纵横:“萧大人,你就帮帮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只能和这一个儿子相依为命了,见不到儿子我都吃不下饭,我这些天想儿子想得我每顿都少吃了三碗饭了。”
萧龄萓无言以对,被萧龄萓抱在怀里的魏旸笑了。
看到魏旸的笑容,潭王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放声大哭。
萧龄萓被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去把潭王扶起来,可惜潭王的身子实在是重,三个小厮都没能把潭王扶起来。
不愿意起来的潭王安坐如一个两百多斤的钟,指着魏旸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道:“就、就是这个笑。我儿子就是这么笑的,我再也见不到的儿子啊!”
萧龄萓被潭王缠得没办法妥协了:“行吧行吧,那你就去看一看你儿子吧。”
潭王飞快地抹了眼泪:“他们不让见。”
“算了,我回头把你儿子送回去。”萧龄萓道,“你再等两三天吧。”
潭王自己爬了起来:“好,萧大人,我相信你。那我先回家给我儿子准备肉了。”
萧龄萓突然就很好奇潭王世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原本魏霂和萧龄萓是同一日休沐的,但是今天魏霂去了军营看那群世子军,到了下午魏霂才回来。
“回来了。”萧龄萓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到魏霂身边伸手帮魏霂脱了披风,“今天去看了怎么样了?”
“还是梁王的庶长子最好。”魏霂说着从萧龄萓手中拿过自己脱下的披风挂到了一边的衣架上,“渡儿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闹你?”
“渡儿可乖巧了,怎么会闹我。”萧龄萓微笑着道,“魏霂,你对潭王世子有没有印象?”
“你说魏霡啊。”魏霂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头疼,“我就没见过他这么难带的。”
“怎么了?”萧龄萓问。
魏霂拉着萧龄萓的手就和萧龄萓吐槽:“娇宝宝你不知道,那个魏霡,年纪没多大,身子却很大,有这么宽。只到我的胸口高,却有两个我胖,整个就像个球,手胖的都快看不到五只了,成天摸肚子。”魏霂比划了一个长度,“早上去看他们晨练,居然连一圈校场都跑不完,吃的还多,中午就他一个人吃了五个人的饭。这些倒是没什么的,最可恶的是······”魏霂咬了咬牙,“那小子走路顺拐!神策军的柳副将亲自教他,拿了根杆子一前一后绑了手脚,结果柳副将给他带的也顺拐了。”
萧龄萓笑得停不下来,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通过魏霂的形容萧龄萓就知道潭王世子能有多像潭王了。
“把他放回家吧,今早潭王求到我这儿来想见儿子,我看了,潭王就是个铁憨憨,没必要扣着他的儿子。”萧龄萓说道。
魏霂沉吟了片刻问:“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若是放了一个其他的人又该怎么办?”
“那就挑毛病,将潭王世子以犯错唯有逐出军营不就得了。”萧龄萓说道。
魏霂又问:“那其他人若是故意挑事呢?”
萧龄萓微笑:“**喽。”
魏霂点了点头:“嗯,好。”
过了两天,潭王世子就因为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为由被赶回了家。
那些被困在军营里死旱的世子、嫡子们一看有能回家的办法,顿时也学着潭王世子的模样死命地折腾。
结果偷懒不跑步的被三只军犬追着大喊大叫地绕着军营跑了一天,三只军犬轮番上阵,军犬休息人不休息;吃饭强行多吃的吐了在一地后自己爬去军医帐子,被军医开了药吃了药之后就上吐下泻了一天;想要顺拐的,到底还是遵循本能还是没装成功,反而被柳副将拉出去夜练了;至于想要闹事的,还没谋划好怎么闹就被举报了,得到消息的魏霂立刻赶来,纵马横枪闯进“逃跑指战部”,银枪一挥指向领头人,领头人噗通一声就给魏霂跪下了,目光真诚炙热:“十三弟,我们再也不敢了。”
魏霂面无表情:“叫哥。”
“大哥!”
而潭王在得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之后喜不自禁,直接就给萧龄萓下了帖子,要请萧龄萓吃饭,萧龄萓怎么推也推不掉只好忙里偷闲在午休的时候跑出来赏脸吃个饭,谁知道潭王父子因为睡懒觉睡到午时还没起直接把萧龄萓给晾了,派了管家去让萧龄萓自己点着吃潭王负责付钱。
让萧龄萓头疼的不止潭王,还有一个萧令重。
潭王父子让萧龄萓头疼是因为太憨了,而萧令重让萧龄萓头疼则是因为太放浪形骸、不拘小节了。
这日萧龄萓和魏霂才回到府上就听见一阵丧心病狂的大笑声,然后一只猫就惊恐地从二人面前窜过去,然后就是萧令重衣衫不整的追在猫的身后跑。
萧龄萓瞪大了眼睛,下一刻萧龄萓的眼睛就被魏霂捂住了。
可怜的小猫咪并没有躲过萧令重,还是被萧令重抓住一阵乱吸,悲惨地叫着。
“怎么了怎么了?”萧龄萓听到猫的惨叫声惊慌地问,“小林子!你在强暴这可怜的猫儿吗?”
萧令重大笑:“小蜗牛说话真有趣,不过若是这猫儿能化形成一个美人儿,我倒是甘愿做入幕之宾。”
魏霂拔出腰间配剑指向萧令重:“衣服穿好。”
萧令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将自己凌乱的都露出胸膛的衣服拉整齐嘴里还絮絮叨叨着道:“在外面怎么总是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穿得整齐有怎么样?到底也只是衣冠禽兽,装模作样。”
魏霂将萧龄萓拨到自己身后:“再说老子砍了你。”
萧令重一点也不怕:“看了我你媳妇就得给我服功服,你九个月都不能和你媳妇同房。”
“那正好啊,反正我们正打算九个月后再生一个,这九个月给你服功服也不算是浪费。”魏霂笑靥如花。
萧令重噎了噎,然后举起手指指了指魏霂,手都在颤抖:“你、你简直厚颜无耻!”
萧龄萓从魏霂的身后冒出头:“小林子,你今天休沐吗?”
萧令重嘿嘿一笑然后潇洒一挥手:“不论休沐与否,人生在世自然是要潇洒自在,我堂堂八尺男儿岂能蜗居在那一亩三分地之中呢?自然是要乐在山水世间。”
萧龄萓夺过魏霂手中的剑就指在了萧令重的胸口,目露凶光:“你、给、我、去、兵、部、干、活。”
萧令重哈哈大笑,抬手推开萧龄萓手中的剑:“小蜗牛,别拿着这东西指人,危险危险,哈哈哈。”萧令重一边说着一边负手而去,“突然想起今天怀真郡主约了我喝茶,差不多是这个点,先走了。晚上不用给我留饭了。”
萧龄萓将剑还给魏霂冷哼了一声:“怀真郡主真的是眼瞎了才看上你这个人渣!”
萧令重放肆大笑:“对了,晚上也不用给我留门了,我可能不回来睡了。”
“萧令重!你要是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剁了你!”萧龄萓冲着萧令重的背影吼道。
萧令重潇洒地挥手自兹去,留下被萧令重气得直跳脚的萧龄萓。
魏霂收了剑,摸着萧龄萓的剑鞘安抚着萧龄萓:“娇宝宝不气不气,不要多管他,咱们回去陪渡儿玩吧。”
萧龄萓叹息了一声,转念又想起了萧家那大大小小的数十条人命。
“我只为他们守孝了三个月。”萧龄萓喃喃地说道。
魏霂握住萧龄萓的手,认真地对萧龄萓说道:“自古忠孝两难全,这话终究是没错的。娇宝宝,大尧需要你,我和渡儿也都需要你,一转眼这件事也都要过去一年了,等祭日那天我陪你祭奠他们,带渡儿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今天是九月三十了。”萧龄萓喃喃地说道,“真快啊,一年马上就又要过去了。”
“今年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