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上神要莫相忘付出代价。
而白猿上神和莫许还在为莫相忘辩解。
那次,华音上神和白猿上神闹掰,白猿上神也因为莫相忘的事被六界指指点点,说教子不严,教出个恶魔来。
莫相忘一直不想让白猿上神丢脸,凡事都不敢告知,可这次还是丢了。
几番商讨下,华音上神让莫相忘断尾弥补,以平息三家的怒火,而付一笑那边竟也在游说让她断尾弥补。
于是莫相忘再次退让,断了尾巴。
可断尾的汤药熬好之前,邢昭月竟然奇迹般的醒了,且经过检查,并没有大危机。
但那华音上神还是把断尾药喂给孙女,让她补补。
可不曾想,另一边的莫相忘是刚刚养好上次断尾的伤,再次断尾她丧失了全部的妖力,形如枯槁的躺在床上,没了半分力气。
白猿上神心疼,想留她在堂庭山养伤,但邢昭月执意要接回去。
“这次我俩都有错,我失了孩子,她断了尾巴,记得这次教训,回宅子后,定好好相处,若是相忘要留在堂庭山,那昭月是不是也要回到西海呢?终究是付家的事,还得在付家了,上神请放心,付家有良好的医疗和尽心的妖仆,定会把我和相忘照顾的很好。”
邢昭月似乎很擅长这样的说辞,每次都能让听者相信,唯一不信的,也就只有薛成琳,可薛成琳因事不在,不能当场反驳她。
最终,莫相忘被抬回了付宅。
断二尾,她全身瘫痪,妖力尽失,躺了整整一个月。
可这一个月里,付一笑从没来过她的东院。
原本分到她院里的妖仆也不知去向。
此时正赶上冬天,妖界的冬天很冷,若不升炉火,便又冷又阴。
没有妖仆的伺候,她没法起身,没法喝水,没法擦洗,更不翻身大小解。
更没有食物送进来。
她就被丢在东院的房间里,用仅剩的妖力维持生命。
她本就怕冷,小时候在杻阳山被冻了大半夜,可现如今,竟比那时还要冷。
灵敏的鼻子分辨着周身各种气味,她厌恶着自己,厌恶着还活着,却又死不了。
而这一月昏昏沉沉,她总是会做起那个梦,梦里的她沉入水中,仰望这血红的天空。
这曾经是她的梦魇,儿时梦到总会让她频频窒息,但现如今,却像是一种解脱。
梦中只有水流声,眼前也再无旁物。
一月过后,妖力恢复小半成,她硬撑着脏污起身用冰冷的井水清洗。
顶着污糟的头发仰望天空,那上面附着着一层护膜,是邢昭月的神力护膜,在这层护膜下,什么气息都会被隐去,而在护膜内的所有低于神级的物种,都不能逃出去。
而这护膜的范围缩小了,也降低了,还加固了。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莫相忘没力气想这些,就只用冰冷的井水冲洗,又丢掉了脏污的被子,物化一套被褥,物化了一些固体食物囫囵吃一些后,就安稳睡下。
可本以为梦里是水底,结果她的梦里,全是邢昭月,那个犹如恶魔般的存在让她恐惧躲闪,可怎么都躲不掉,邢昭月已经成为她的梦魇,成为她新的恐惧,比儿时对付家子弟还恐惧的存在。
以至于日日都能梦到。
神力护膜感应到物体行动,不久后就消失了。
莫相忘从前门出去,但外面的妖仆对她的态度特别差,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二夫人。
一问才得知,是付一笑调换了她的地位,升邢昭月为大夫人。
那天付一笑的态度不算冷漠,但却十分平静,平静的让她害怕。
所以她先一步逃走了。
那时的莫相忘不敢合离,若是合离,那就什么都不剩了,还会被六界笑话。
会说她急吼吼的想成亲,但成亲后又不安生。
说她家教不严,都是白猿上神和莫许惯得。
想想六界的种种闲言碎语,她就不敢逃出付家,也再不出东院前门,只走偏门去集市。
而自那时起,她院子里再没有妖仆伺候,用成婚前攒下的钱,出去买种子,自己在院子里栽种,自给自足。
就这样,她不与任何一个交流,自我封闭在这个小院子里。
不过好在这妖界内,沾了妖气的小虫都能成为有自主意识的灵。
她院子宿在墙根土下的一条肥蚯蚓和一只常年躲在柴房干草堆下面的蚂蚱,结成灵识。
在成灵后不久,与她说话解闷。
他们会去东院外逛逛,把外界的新奇事讲给她听。
直到有那么一天,蚂蚱带来了一条惊天的消息。
是听当事二位亲口说的。
“起初我还没听清说话的是谁,但只跳到窗户边上往里一看,你们猜说话的是谁?”
胖蚯蚓蛄蛹着从土里钻出来,“你说就说,怎么还让我们猜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哪儿能猜出来?”
莫相忘笑呵呵地坐在小木凳上择韭菜,今年院子里的韭菜长得最好。
“你又不说事,我上哪儿猜去?”
蚂蚱跳到装韭菜的篮子边上,“事儿啊,就是一个怀了另一个的种,怕生下来发现气息不同,结果就耍心机,把这种给弄掉了嘛。”
此话一出,莫相忘择菜的手停滞下来,“怀孕?又掉了?”她没办法不把这事跟邢昭月联系起来,“你说的是她?”
“正是。”
“那另一个是谁?”
“付一生呗,没想到他俩竟有猫腻,是什么时候好上的?”蚂蚱故作人形,用两个前腿叉腰,“他俩亲口说的,好像彼此的妖仆神婢都知道,这绿帽子扣得呦,付一笑还蒙在鼓里嘞。”
这样的消息算是彻底打击了莫相忘,在她的认知世界里,都不知道还真有叔嫂给哥扣绿帽子的事,还以为这都是话本里瞎编的呢。
“你要告状去吗?”胖蚯蚓问。
“告什么,我要是告了,没有证据,谁信我?平白再被她咬一口,我还有几条尾巴可以赔的,再说,我这名声——不能再让白奶奶和师父丢脸了。”
就这样安稳的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年节前夕,东院的正门被推开,是付一笑挽着邢昭月来看她。
那邢昭月更是说,已经不记恨她了。
可知道实情真相的莫相忘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而付一笑当着邢昭月的面也没有过问半句她断尾的事。
却在夜里来到小院,说了些以后好好过日子的话,说了些甜言蜜语。
可当付一笑再次次靠近和触碰时,莫相忘只觉得恐惧,怕到发抖,她怕邢昭月再对她做些什么。
可她性格如此,只要被关爱,就会无条件的选择投降。
那时的她,太自卑,太懦弱了。
付一笑隔三差五会施以恩惠,原想给她院子配备妖仆的,却都被她拒绝了。
她除了在年节时按照礼仪规矩去付家拜年问安,会堂庭山小聚,其余时间,都不出东院前门。
她安稳的过着小日子,就当那外界的一切,不复存在。
这年她把东院位置靠后的几间空房子用妖术拆了,空出一片地方,种上了玉米土豆地瓜,顺着墙边栽了两棵酸不溜丢的山楂树,又顺着房檐儿种了一排辣椒,另用一间空屋子,培育了一些蘑菇和木耳。
因为一天太长,不想出去,又怕无聊,就凡事亲力亲为,像人类那样,用锄头铲子除草,打井水浇园子。
直至秋收,玉米大蒜辣椒串串挂在窗前,还晒了好些干蘑菇木耳和萝卜干,在地窖里储存了好些白菜萝卜和土豆红薯。
小日子过得也是井井有条。
而付一笑来的次数也逐渐频繁,偶尔会跟她一起,像人类夫妻那样下到园子里除草浇水,劈柴生火。
付一笑会跟她讲讲外面的世界,会夸她厨艺进步,会给她带来好多人界的小玩意儿,人界的话本,和最新的衣料,还有那各色各样的植物种子。
他俩将种子播种,看着种子发芽‘结果’。
而代表永恒的猫印,也是在那时印在了付一笑的耳后。
这样的小日子几乎让莫相忘忘了东院外的世界。
她就跟个小媳妇一样,每天等着付一笑回来。
而这几年里,付一笑除了出差,其余时间就住在东院,并告诉宅内的管家和妖仆,不许来东院打扰她,若是有事,可以先和他禀报。
所以常在东院几乎不出门的莫相忘根本不知道,她面相上的一些变化,也没发现身上的任何变化。
因为莫相忘足不出户,院内也没有妖仆,所以邢昭月根本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直至第十年的秋天,付一笑走货再次被袭击,这次实实在在是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