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翻过年刚入春,皇宫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是为安平公主备嫁。
安平是婉娴的封号,貌似平平无奇,却颇有寓意。宗琮登基以来,年号是建平,一个封号里面既包含了大周的年号,又附带了安南国的安字,可以想象陛下的重视。
虽然内务府和礼部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妥当,但架不住陛下和太后一次又一次给安平公主添嫁妆,如今临近安平公主出嫁的前夕,宫妃们这边自然是要有所表示。
坤宁宫、景仁宫、承乾宫各个宫里,不管大小嫔妃都送了添妆,这次可不是添箱了,而是几箱几箱的送,手笔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毕竟安平公主是去和亲的,在很多人心里,和亲都是不好的,日子肯定过得不如在宫里,这种时候谁也不会小气。
婉婤左思右想,把自己的鞭子送给了婉娴,还把自己首饰捡了一箱子。
婉娴一直很喜欢她这条红色鞭子,这也是婉婤的心头之物,可这回大姐都要走了,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面,婉婤就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让了出来。
婉婵、婉姵、婉姈也各有表示,尤其婉婵和婉姵,送的东西分量特别重,甚至是胡淑妃之前给婉娴添妆的时候,东西也送得特别重,都快赶上景仁宫了。
“大姐,我……”
婉娴摸了摸婉姵的额发,笑着道“行吧,既然是姐妹的一番心意,我就都收下了,也不跟你们客气。”
“大姐……”
婉姵眼含愧疚,打从大姐要去和亲的事发生,她就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总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才致使大姐沦落如此境地。
这些日子她也都躲着婉娴走,这些婉娴又怎么看不出来?只是是是非非,谁都有各自的立场,谁都会做错事,到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行了,出嫁是好事,别都愁眉苦脸的,你们也都大了,指不定哪会儿就出嫁了,到时候我肯定不在,但希望你们都能嫁个如意郎君,以后顺顺遂遂的。”
婉姵哭了起来,婉婵和婉婤虽没有哭出声,但眼眶里都有泪水。
这时,宫女来报,几位皇子来了给大公主添妆了。
婉娴道“好了,快都别哭了,免得让宗钤几个看见,笑话你们这些做姐姐的。”
一直到月上树梢,婉娴院子里的人才散了,宫女正打算关上门,谁知婉姝竟然来了。
这两年婉姝变得越来越乖张,以前是八面玲珑,现在见谁都是一张冷脸,也不怎么在人前露面。
“我倒是小瞧了你。”
顿了顿,婉姝又道“这是我的添妆,希望你在安南能过得好。”
她连门都没进,说完就转身走了,她的贴身宫女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婉娴的宫女,跟了上去。
“你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婉姝的步子顿了顿,没有回头走了。
本来按理说,安南那边只需要派使节过来迎亲,赵婴是不用亲自来的。
可他却亲自来了。
整个迎亲仪式办得很盛大,而大周这边送亲队伍更旁大。
以鲁王为首,随同还有个十多个文武大臣,因为这次除了送亲以外,他们到了安南还要在当地商议开采仪式,光护送送亲队伍的兵士就有近两千人。
宗琮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以及一众皇亲国戚和后宫妃嫔,在永定门目送着送亲队伍的离开。
盘儿和孩子们站在一起,见婉婤面露怅然之色,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
宗钺和宗钤也都是差不多的,婉娴是他们之中最大的一个,虽不至于长姐如母,可从小一起长大,不管以前基于各宫的立场,各自的母妃如何,其实对外来说,他们都是一体。
宗钺想得是现在大周还不够强大,也许等哪天大周足够强大了,就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而宗钤想的跟他差不多,却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他想得是如果大周军队足够强大,能荡平缅国,也许大周就不用去考虑去制衡,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而与此同时,徐贤妃那边也甚是不平静,倒在身后宫女的肩上,哭得泣不成声。
可当下这种情况,都是能理解的。
一直到坐上回宫的车,徐贤妃才拉着锦屏的手说“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这孩子是怨上我了啊。”
锦屏能说什么,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娘娘的手。
“娘娘,您多想了,大公主到底是您的亲生女儿。”
婉娴的离去似乎没改变紫禁城的一砖一瓦,可到底有没有改变,看几个孩子就知道了。
宗钺读书读得越发用功,有什么不懂的以前只会闷着头自己解决,现在则是请教先生请教父皇,而宗钤练武练得越发认真,甚至还求了父皇,让他在京中寻了几个多年为将的勋贵大臣作为自己的先生,教导他兵法。
婉婤则越来越文静了。
以前那个嘻嘻哈哈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女孩,似乎一下子就成熟了,越来越有公主的样子。
而其他几位公主,相互之间的走动比以前频繁多了,似乎也意识到当姐妹的时候难免磕磕绊绊斗嘴怄气,实际上能做姐妹,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日出日落,春去秋来,时光的流逝似乎对紫禁城并没有什么影响,都是日复一日的富丽堂皇,充满了皇家威严。
可里头的人,却在一天天的老着,一天天的长大着。
这两年中发生了很多事,继白芷出宫后,香蒲和青黛也纷纷出嫁,丈夫都是宫里的侍卫,大小是个官。两人从小就苦,如今也能坐上官太太,享享福了。
晴姑姑终于怀上了。
她和董太医成亲后,就没想过生孩子的事,谁知老蚌怀珠。自打她怀上后,董太医就和太医院告假了,回家小心的侍候着,十月怀胎后,生下个大胖小子,洗三满月的时候盘儿都赏了东西。
只有白术还留在盘儿身边,盘儿也问她要不要嫁,可她还是一如既往是那个态度,盘儿总不能强迫她,只能将她留着。
盘儿身边又添了几个大宫女,都是草字辈儿的,这是当初香蒲的戏言。说她和青黛白术她们都是草字辈儿的,名字都是草,所以后来的宫女也多是以此为名。
婉娴出嫁后的第二年,婉婵也出嫁了,本该是轮到婉姝的,可边关当时不太平静,宋明就没有回来。
谁知这一拖就把三年之期拖过了,如今婉姝都十八了,盘儿也能看出陈皇后很急,可再急也没用,圣旨已下。再说宋明去了边关后,因为表现出色,跟在傅磬身边也混了个游击将军。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提拔准驸马的意思,暂且不论,所以这婚肯定是悔不掉的,只能继续拖着。
对了,还有苏海也升总兵了,是九边重镇里头最年轻的总兵。
不过如今倒没有人非议什么,毕竟皇贵妃的地位摆在那儿,苏海本人的实力也毋庸置疑,只看这些年大同大大小小也打过不少次仗,都胜得极为漂亮,就能看出。
不知不觉中,孩子们就大了。
盘儿平时没这种感觉的,还是大嫂苗翠香来寻她商量毛蛋和铁蛋的婚事,她才意识到自己也不年轻了。
哦对了,现在不能叫毛蛋铁蛋了,当初进京后没多久,苏大田就给两个孙子改了名儿,说以前的名儿太没有气势。
所以他专门也不知道是托了谁,给毛蛋铁蛋分别改名为苏兆嘉、苏兆明。
寓意也不错,听起来也文雅,于是就这么叫着了。
这些年,苏家没什么变化,除了因为皇贵妃地位的稳固,以及苏海升了总兵后,外面的人越发正视起苏家来了,水涨船高是必定的。这不,两个孩子的婚事才会让苗翠香头疼。
以前在扬州时,她总是发愁家里穷,生两个臭小子,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现在不用愁了,她不过有一次在外面透了口风,上门说亲托人说项的人就纷沓而至了,差点没把苏家的门槛踩破。
她和婆婆实在扛不住,就赶紧进宫来找皇贵妃拿主意了。
其实本来就该得皇贵妃拿主意,这是苏家人共同的默契。
盘儿翻了翻手上的册子,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又继续翻着。
她看得很仔细,也很平静,倒是苗翠香不甚平静的看着小姑子。见她皮肤白皙柔润,一头长发乌黑油亮,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髻。
柳眉水目,琼鼻朱唇,明明身上的首饰戴的极少,衣裳也穿得家常衣裳,甚至还不如外面的一些富家太太们穿戴的好,可就是格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尊贵气息。
这样貌,这身段,这行举气质,苗翠香总觉得这时候的小姑子比当年在扬州那时候更俊了。似乎老天爷格外厚待她,一点都不显老,不像她……
想着,苗翠香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有点哀怨。
盘儿正差异今日大嫂怎么没说话,平时她进宫来,可是向来话很多,也就是娘在旁边镇着,她才能消停些。
抬眼就看见苗翠香在摸自己的脸,遂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苗翠香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娘娘皮子真好,也不知道怎么养的。你说这些年吧,我也没少买些贵的脂粉涂在脸上,可这脸啊,就是不如娘娘的嫩。”
盘儿不禁莞尔一笑,眼波流转之间摄人心魄。反正苗翠香是终于懂了,为何陛下能宠娘娘这么些年,都是有原因的。
“其实也没怎么养,就是平时白术做些脂膏,沐浴净面后擦一擦罢了。对了,大嫂,家里是什么意思,看中了哪两家?”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时光,不过这次的时光不太明显。就是把婉娴出嫁后的两年,以及之前中间发生的但没提到的概括一下。
婉娴成安十六年生,出自徐贤妃
婉姝成安十七年生,出自陈皇后
婉婵成安十八年生,出自胡淑妃
婉姵成安二十年生,出自胡淑妃
婉婤成安二十一年生,出自女主。
宗钺和婉婤同岁,宗钤比哥哥姐姐小一岁,宗铎比宗钺婉婤大一年,其实也就是大八个月。宗铎是成安二十年十二月生,宗钺婉婤是二十年八月十六。
大公主婉娴是建平六年出嫁,现在是建平八年,宗钜和婉嫤是建平三年生,婉姝被下旨赐婚是建平帝四年春南苑春狩。
时间线和每个人出生年月生平,我这里都有很详细的,但是都贴出来,我估计你们要看得眼花缭乱,也分不清谁是谁了,就随便概括一下,其实根据一个人的年纪来上下推断其他人的年纪,也能推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