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两个傲慢、狠毒的杀手狼狈逃窜,李震大笑着向楼冷和那真走来,边走边笑道:“今天幸亏你们两个了,要不然本王和身边的这些护卫今天就……”
李震正说着,突然看到面向他的那些护卫眼中惊骇莫名,而楼冷身形如电扑向自己身后。李震反应过来,急急向旁边闪退。转头看见楼冷一爪抓在身后护卫的胸口上,那个护卫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这时李震才感到一阵刺痛传来,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插在自己腰间,运气一扛,却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看到腰间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自己躺在茶棚里,那真半蹲在自己身前,护卫们在身边围了一圈,正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
李震透过护卫的空隙,看到棚子外横尸在地的那个兵士,他七窍都流出黑血,死相惨不忍睹。他不知道楼冷修炼紧那罗密术,一旦出手剧毒无比,如果不是内功深厚,则毒气攻心就会七窍流血。
李震震惊地看了看眉清目秀的楼冷,心里一阵发寒,随后苦笑道:“想不到我身边就有华国的探子,他跟了我快一年了,我竟然没有发现异常。”
那真说道:“王爷受伤很重,小人已经为王爷处理了伤口,服下了灵药。只要王爷在一个月内平心静气,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小人医术有限,不及我家大人万一。若是王爷能回建安让我家大人医治,可保万无一失,半年内就能完全恢复。”
李震说道:“他们在半路上刺杀我,一定是不想让我回到襄阳。恐怕襄阳马上就要有战事,我不能回建安,要马上回到襄阳。”
一个护卫忧虑地说道:“王爷伤势如此严重,怎能再操心军务?更不该再上阵指挥,还是回建安吧。”
李震神色决绝的说道:“我身负镇守襄阳重任,正是战事危急之时,国家大事岂可保身惜命。不必多说,我们马上动身!”
那真和楼冷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钦佩。众护卫也无奈,只好收拾上路。
路上众护卫本来耽心李震伤口再次撕裂,不敢快行。可是李震担心襄阳军情,一再催促,众人不敢再劝,再加上路上也不见得安全,于是只好加快速度。离襄阳还有五十里的时候,阴士平派人来接应。一行人于黄昏之时顺利进了襄阳。到了之后那真留下来照顾李震的伤势。他是密营火门的人,跟随游方专攻医术,他虽然还没有达到极高的水平,但是比军营里的军医要强很多。所以他留了下来,而楼冷则赶回建安向游方复命。
当游方得知李震被刺之后,不由心中暗叹。李震出发时他就预感不好,现在果然应验。李震虽然有点忌惮他,但是对他还算不错,离国那么多高官显贵、王公贵族,只有李震真正明白他的绝世才华,并且十分欣赏他。所以游方决定去襄阳一趟。
游方不善骑马,给自己安排了一辆马车,再带上密营四门六部的七个手下,向襄阳进发。
当游方一行人走到离襄阳两百里的时候,水门夜叉回来禀报,说燕王大军正在撤退,撤退路线与他们的进发路线交集。
于是游方吩咐众人先在一个小村子里住下。等燕王大军过去之后再出发。燕王大军纪律严明,开战时从来不侵犯百姓,所以游方知道只要躲在村子里就没有危险。
他们住到一个农家小院,游方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裳,其他人也都伪装成农人。
半夜的时候,听到外边有嘈杂声传来,游方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外边一群军士举着火把,火光照得院子里通亮。正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高声说道:“燕王大军要征用这个小院子,屋里的人都出来,住到旁边的屋子里去。只要不四处走动就可以平安无事。”
游方心里奇怪:“一般情况下,华国大军很少进入与战事无关的村庄,这次怎么进村征用农家的院子?”。崔鸣用眼神向游方请示,游方摇了摇头,他想“这不是动手的时候。再说燕王的军队从不滥杀无辜,只要服从他们的要求就可以了。”
崔鸣打开门,装作慌乱的样子哀求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说道:“不用害怕,你们都到旁边的屋子里去,不要四处走动,我们征用一下这个屋子,用完就还给你们”。
游方跟在崔鸣身后向旁边走去。那个军官突然叫住了游方,上下打量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功名在身?”
游方平静地回答道:“晚生游方,是一介寒儒,没有功名。军爷有什么指教?”
那个军官一怔,双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突然醒悟过来,厉声喝道:“来人啊,他是奸细,把他们抓起来!”
他刚一喊起,一群士兵就冲了过来,把游方崔鸣两人围在当中。崔鸣上前一步,挡在了游方身前。
游方疑惑道:“军爷为什么怀疑晚生是奸细呢?”
那军官眼中闪过冷冽之色,寒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你的气色,就知道你常年养尊处优,再看你的气度,就知道你久居人上。如果不是奸细,你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功名?”
游方没想到这个军官如此精明,上下打量他,正想着怎样应付。一个黑甲军士骑马飞奔而来。那军士在马上高声道:“嫪福,殿下伤势很重,急需疗伤之处。屋子还没准备好吗?”
叫嫪福的军官连忙回答道:“将军,我看这户人家有疑……”
嫪福还没说完,马上的军官看到游方时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游翰林游大人。想不到会在这里会面。”
游方见到那个军士心里苦笑,心想“看来是躲不开了”,于是说道:“原来是燕王殿下身边的尹护卫,想不到今日在这里相逢。”
那个姓尹的军士客气地问道:“当年殿下出使离国,曾承蒙游大人照顾,礼数周到。今日两国交战,不知游大人来到这个小村子里所为何事?”
游方想起刚才听他说“殿下伤势严重”,于是心里一动,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一位朋友病重,在下颇通岐黄之术,正要前去探视”。
姓尹的军士眼神一亮,惊喜地说道:“游大人精通医术吗?燕王殿下眼下受了箭伤,军医医治无效,正要送回国内,路上殿下伤势加重。游大人既然精通医术,请为殿下检查一下吧。”
游方说道:“医家有割股之心,在下愿意效劳。”
姓尹的军士听到后,立即吩咐人去把燕王带来。游方听到那个叫嫪福的军官低声说道:“这个人是离国的官员,属下担心他会对殿下不利……”。尹护卫也低声说道:“当年殿下在建安的时候,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殿下很欣赏此人,曾说此人霁月清风、胸藏锦绣,不可小觑。料想他不会拘泥身份而对殿下不利。再说他现在在我们手中……。”
没过多久,燕王的车驾到了,兵士把他抬到了房间里的床上。游方上前检视,看他昏迷不醒,面色赤红,呼吸急促、呼出的气息滚热。游方又仔细把脉,半晌后游方才说道:“燕王殿下中了毒箭,这毒箭上的毒,是从南疆地区的一种毒蛇身上提取,提取之后要经过十三道工序、历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制作完成。这种毒药药性猛烈,如果不是燕王身体比一般人强壮,又内力深厚,再加上已经服下了解毒的药物,恐怕现在已经支持不住了。如果不能马上对症治疗,最多还有三天时间。”
众人听了游方的话后,又忧又惊。其中一个面色暴躁的将军冷冷地说道:“既然殿下这么凶险,你可能治疗?”
看样子如果游方敢说出一个“不”字,他就要让游方横尸当场。
游方看了他一眼,然后用眼神询问那个姓尹的护卫,那个尹护卫略带歉意地说道:“这是殿下麾下的樊东离将军,樊将军性情耿直,请游大人不要介意。游大人既然清楚底细,想必一定有医治的方法,肯请游大人出手相救。”说完抱拳深鞠一躬。
游方微微一笑说道:“樊将军忠心可鉴,在下敬佩。请将军不必担心,在下来得及时。只要在下为殿下针灸一番,然后再开个药方,只要殿下按时服药,定然可保殿下无忧。只是要静心修养半年”。
众人听了游方的话,脸上露出了喜色。那个叫樊东离的将军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在众人的监视下,游方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为燕王完成了复杂的金针度穴过程。然后又开出了一个方子。方子上都是比较常见的药物,随军军医都有常备。只有其中一味叫“七星剑”的药引子,军医不知是何药。游方指点他说:“此药“叶似桃柳、花如珍珠,根、枝、花、叶皆是对面而生”,这个季节只要到附近山上的山沟背阴处就能采到。”
军医眼睛一亮,连忙出去采药。等药采来凑齐熬好后,就给燕王服了下去。燕王服药半个时辰后,呼吸开始平稳,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过来。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游方和崔鸣退到屋外,崔鸣低声说道:“他们会放我们走吗?”
游方说道:“燕王此人虽是龙子皇孙,却有侠士风骨。我救了他性命,他应该不会伤害我。假如他们真的不放我们走,我自有办法取燕王的性命。”
当天夜里燕王就醒了过来,从护卫那里知道是游方救了他。第二天早晨又服了遍药,气色恢复了很多,能勉强说话。他吩咐手下把游方请到床边。看着游方微笑着说道:“昔日在建安承蒙游大人照顾,今次又得游大人出手相救,真是感激不尽。本王无以为报,就请游大人跟随本王回华都吧,本王一定好好报答。”
游方说道:“小臣相救王爷,是因为医家有割股之心,不分国度和高低贵贱,只要能力所及,遇见后都要施以援手。殿下是华国的王爷,小臣是离国的臣子,现在两国开战,小臣怎能跟随殿下投奔敌国?”
燕王恳切地说道:“游大人胸藏锦绣,当然能看得出如今天下的局势,我华国早晚会吞灭离国。难道游大人想成为亡国之臣?不如就跟本王走吧,本王一定会视大人为手足肱骨,绝不会轻待大人。”
游方淡淡地说道:“国家大事,不是小臣能够置喙的。再说小臣早已决定辞官归隐,不管天下大势如何,小臣将归于田园,与草木同朽。”
燕王看游方态度坚决,知道不能再劝。沉默了半晌说道:“游大人怎会到这村子里了,不知游大人意欲何往?”
游方说道:“小臣的一个朋友身患重病,小臣正要去给他医治。”
燕王问道:“不知游大人那个患病的朋友是谁,本王可曾见过?”
游方淡淡道:“这人不但王爷见过,而且王爷军中人人知晓。他就是正在镇守襄阳的武亲王。”
燕王大怒道:“你竟然去给他治病,你以为本王会让你去治好他?”
游方冷笑道:“在下在这里遇到了王爷,知道王爷性命垂危,就出手相救。在下是离国的臣子,为什么不能去相救离国的王爷。殿下如果不许在下前去,不如就杀了在下吧。再说在下不知道殿下竟如此害怕武亲王,不敢与亲王在战场上对战,竟希望他死于宵小之徒手中。”
燕王一时语塞,沉默了半晌说道:“本王早晚要让李震死于我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