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标作为千里之内有名有姓的盗匪,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太顺心。
他的匪寨本是这个地界上规模最大,人数最多,日子过得也最为滋润的地方。
和城里那些达官显贵们是没有办法比,但假假的也有百十来号兄弟跟着自己吃饭。
按他的话说,自己这张脸,还值点钱!
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将方圆千里之内的匪寨全部收入自己的麾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就算咱干的这些事情有些不太露脸,但架不住咱也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呐!
他没有去感叹世道的不公和朝廷的阴暗**。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些人所做的烧杀掳掠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伤天和一样。
他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字也认得不多,但是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明白一件事情,想要在这个世道上活下去,心就得比别人更黑,手段也得比别人更狠。
这不,前些日子他就准备好了把另外一家匪寨收入囊中,那个匪寨当家的人倒是不坏,只可惜自己看不对眼,整天文邹邹的,还有没有个当土匪的样子了?
连他拜把子的兄弟都被黄文标收买,准备在关键时刻反水,也就证明黄文标的想法一直没什么毛病。
有钱能让鬼推磨,磨推鬼,甚至还能让磨推自己。
什么兄弟情谊都是假的,就是钱没给够!
内应也找好了,进攻的计划都安排妥当,就在黄文标已经准备庆祝自己的匪寨人数即将破二百的大好时候,匪寨里面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老头子。
看样子得七十岁了。
啥?城隍爷?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
黄文标准备让自己的兄弟们把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老头子剁碎了喂狗。
半个时辰之后,黄文标坐在正堂最上面,脚踩着虎皮地毯,身子不住的颤抖。
大堂中横七竖八,凡是寨子里能动的兄弟全都躺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滚带爬的来到那个老人身前,咣咣磕头。
然后他便开始找那个该死的茶壶。
不光是他的寨子,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盗匪都开始寻找起那个毫不起眼的小玩意。
后来他才知道,就在那一天,千里之内的匪寨都被这个老人光顾了个遍。
一夜之间,辗转数地?
这要是普通人不得走半个月?
黄文标开始有些相信对方的话了,老头是不是城隍不好说,反正肯定不是人!
自己也曾经听过许多神鬼志异的故事,但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让黄文标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他还能如何?
本地不好找,那就去外地,自己更是连苏州都跑了一趟,可这么找,与大海捞针无异。
总不能挨家挨户的问一遍。
老爷子下的时限越来越近,最后无奈的他只能来宜兴碰碰运气。
他也想明白了,不就是个茶壶么,大不了我照着画像找人做一个,到时候我就说我路边捡的,你这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至于在宜兴找到这个玩意儿,他压根就没抱什么希望。
即便如那个老爷子所说,是下人将茶壶偷偷拿走贩卖,也肯定不会卖到这种地方,为啥?卖不上价呗。
黄文标哪知道那个下人只是急着跑路,转龙壶到了宜兴,已经转了三手。
然后他瞧见了李三,瞧见了那把壶。
为了隐瞒身份不至于打草惊蛇,他特意找到了看起来有些憨傻的商人同行,看样子也是往西去,正合适。
想办法劝说对方在溧阳休息一晚,其实是想和那些人住在一起,以便半夜三更人不知鬼不觉的下手。
只要自己得了这把壶,按照那位老爷子的说法,不光能保自己坐上千里之内的总瓢把子,金银财宝更是不在话下!
夜里把张大财用迷香迷倒,那个睡在楼下的店小二也同样是照方抓药。
可他到了楼上一看,这人,怎么就没了呢?
他将屋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却毫无发现。
将房间恢复原样之后,借月光向着窗外一瞧,一个身影还在往远处奔跑,这速度可是不慢!
莫不是自己被人发现了?
来不及过多思考,他一个箭步就跨出了窗户,向着那个方向追了出去。
这不光关乎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还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一个普通人妄图追一个本体为巨枭的土地,这个成语叫做痴心妄想。
溧阳也没有办法再回去,跟丢了的他便只能打道回府。
过了两日,下面的兄弟传来消息,说是自己一直想吞并的那个寨子,那个文邹邹的当家的,死了。
一问原因,还没来得及高兴的黄文标就像是当头泼了一瓢凉水。
说是对方拿了个假壶送到了芜湖,结果连人家人都没见着,回来以后当天晚上就死了。
黄文标心里这叫一个后怕。
可眼瞅着期限就要到了,怎么办?
黄文标终于发了狠。
好好跟你们说,你们不认真找,免了你们的例银,你们不还不知道感恩,真以为我黄文标是个善人呐!?
黄文标大手一挥,所有的弟兄便开始挨家挨户,抓人!
在这个地界上面,匪寨的权力要比官府还要更大些,那些所谓的九品八品的芝麻官,见到他黄文标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这些百姓们也早就仿佛被驯化成了服服帖帖的绵羊,根本不敢奋起反抗。
很快,自己管辖之内数个村镇的老少婆娘,一家不拉,全部被抓上了山。
反正也就是最后几天,找不到那个破玩意儿,到时候老子也就是一死的事儿,老子死之前,先拉几个垫背的再说!
要不是老子为了细水长流,怎么会容你们到今天?
远的不说,就百十里外的大胡子,早就已经开始杀人了,一天杀一个,人也好定,抽签,赶上谁是谁!
然而黄文标的心里却是越来越烦躁,现在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照这么下去,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
他躺在床上,身旁那个每天都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娇躯,此时连让自己看一眼的兴趣的都欠奉。
“你叫黄文标?”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心底响起,惊得他猛的坐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