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旗帜飞扬,札木合站在营门之外,凝视着漆黑的夜空,虽然皮甲外面穿着厚厚的裘衣,脸上仍然被刺骨的寒风吹得青白,几个月在大漠在追逐以云昭为首的这股顽匪,他也感到心力交萃,精疲力竭了。
这伙鹰嘴岩的残匪人并不多,但却给蒙族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来无影,去无踪,一击即走,毫不停留,小部落或者没有重兵护送的后勤运输如果不小心撞在了他们手里,基本上就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了,几个月来,已经有十数个小部落被他们打得几乎灭族,而小规模的运输队更是惨不忍睹。特别是大半个月以前,近十万斤的粮食被他们一把火烧了一个精光,而这些粮食是运到安庆前线去的,这些粮食被焚,也迫使正在围攻安庆的巴鲁图部不得不停止了进攻,这让兀达大为恼怒,在他的战略构想之中,年前是要彻底拿下安庆,卢城,象山等边境城市,直接将蒙族的战线推进到潭州,益州一线,而安庆城不拿下,便无法进逼益州。
札木合自告奋勇地率部前来进剿云昭一伙人。
云昭不好打,这不仅仅是此人功夫超群,箭术神准,更重要的是,在这几个月的接触之中,札木合发现此人在用兵之上,进步神速,从最开始的青涩,到近来的浑转如意,眼见着一个毫无作战指挥经验的菜鸟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可以说是在自己的逼迫下,渐渐地成熟起来,札木合心中当真是五味俱全。
云昭是他心中的一个阴影,从卢城偶遇开始,在此人手中,札木合已是连二接三地败北,其中两次甚至连自己的军旗都被对方射倒,这让心高气傲的札木合难以忍受,不将此人击败,擒获或者杀死,便不能拔掉自己心中的这一棵刺,这才是札木合放弃在前线立功的机会,反而率部来围剿这股马贼的原因。
这一次札木合率领的是本部札儿勿惕部的三千骑兵,这是隶属于他的家族的一支精兵,阿斯兰了解儿子的心意,特意将家族中最为精锐的部众交给了他,这支部队即便与大帐兵比起来,也不惶多让。
数月的追逐,几次失手之后,札木合终于明白,对付这样一个狡猾的对手,一般的策略根本是起来了作用的,他沉下心来,制定了一个耗时较长的计划,慢慢地将对手一步步地逼向大漠深处,逼向阿古斯河扎尔勿惕部的地盘,只要将他们逼到了那里,对手的生存空间就将被最大程度的扼杀,而只需要将对手逼到与自己正面厮杀的战场上来,以对手现在那一点可怜的兵力,根本不堪自己一击。
“少主!”一名将领匆匆奔来,“我们又有一队骑哨被对方杀了,损失了十名骑兵。已经在距离我们数十里外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札木合眼角跳了跳,“位置确定了么?”
“确定了,他们现在的确正在向阿古斯河移动,而且他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被迫向着少主给他们准备的墓场运动。”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加夫,多派哨骑在两翼运动,给他们持续施压,迫使他们加快速度。”
“是!少主!天气太冷了,少主还是回帐去休息吧!”加夫劝道。
札木合点点头,“比起马上要歼灭这个云昭的兴奋,这点冷算得了什么,现在我全身都热血沸腾,加夫,你明白么,这个云昭,是我碰到的最让我兴奋的对手,如果能在正面击败他,我会认为这将成为我一生的荣耀。”
加夫是刚刚从扎尔兀惕部调到札木合麾下的将领,对于札木合与云昭之间的恩怨,并不了解,但通过这数月的战斗,他也知道了前面的对手不好缠。
“少主,你的前程远大,区区一个马匪如何能成为与您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注定只能成为您成长之中的一块垫脚石而已。”加夫笑道。
“如果有这么一块垫脚石的话,我将心满意足。”札木合笑道,“走吧,回帐去喝几杯暖暖身子。”
一天之后,云昭领着他的一百多骑马匪聚集在一块沙丘之后。
“小乙,记住你的路线了么?”云昭看着燕小乙道。
“记住了。放心吧!”燕小乙道。
云昭点点头,“千万不要深入到对方的地盘中去,塔塔儿部是一个大部,在他周边,有不少的小部族依附于他,你的目标就是他们,更不要贪心,一击得手,只消抢到一个月的补给,就马上跑路,进入到我们约定的区域里,在那里等我们。我会来找你们。”
“云昭,你只带十余骑去,太危险了,多带一点人吧。”燕小乙满脸忧色。
“我那里只是一个幌子,关健在你那边能不能得手。”云昭笑了笑,“十余骑够了,吸引到对方之后,我们便会脱身而去。”
“保重!”燕小乙勒转马头。
“保重!”云昭笑着回身,对精选出来的十余骑到,“我们走。”这十多人都是鹰嘴岩的老马匪,作战经验极其丰富。
云昭的目标,是札木合在他左手边的哨骑,他要将札木合的眼光更多地吸引到那一个方向上去,从而为燕小乙向右边突袭塔塔尔部区域创造机会,引开札木合看向这一边的目光,为燕小乙争取几天的时间。
呼啸的寒风之中,数个帐蓬孤零零的立于大漠之上,那是札木合派出来的哨骑,随着小股哨骑不断地被歼灭,近来札木合派出来的人数已经越来越多,像这一队便足足有五十余骑,这样即便与云昭相遇,对方也很难将其全歼。
两名哨兵盘膝坐在地上打着嗑睡,身前,一堆大火毕毕剥剥的烧得正旺,帐外,数十匹战马挤作一团。
里许地之外,云昭注视着那团火光,回首道:“弟兄们,我马快,先走,你们等那里乱起来之后再出击,我会先将他们的战马驱散,这样你们赶到之时,碰到的可就是乱成一团的两脚羊了,只管砍他丫的,我要的是全歼,这样才会给对方造成错觉,一个也不能放过,明白了么?”
“明白了。”
云昭满意地点点头,勒转乌云踏雪,提起了破军,两腿一夹,乌云踏雪四蹄发力,箭一般地向前冲去。
火堆之旁,两名哨兵仍是恍然未觉,天气太冷,但两人都是极疲倦,凌晨时分,也正是人最为疲乏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帐边的马群不安地躁动起来,将两人惊醒,“怎么了?”一人站起来,警觉地看向四方。
“那是什么?”那忽然惊叫起来,夜色之中,一抹黑影犹如幽灵,正从远处迅速地向这里逼近。
“是……”另一名哨兵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空气中已经传来利箭破空的啸叫声,哧的一声响,一支利箭已是将他洞穿,强劲的力道将他速个人从所站的地方射得弹了起来,向后飞出好几步,才重重地跌下地来。
“敌……”另一名哨兵也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紧随而来的长箭将他的呼喊声彻底截断,他也仰天倒了下去。
帐外的马匹沸腾起来,这些战马都是久经沙场,对于战斗有着一种比人更为敏锐的直觉,随着马匹的嘶鸣,帐蓬之中传来了惊呼声,嘈杂声,兵器的叮当之声,显然,帐内其它人已经都被惊醒了。
乌云踏雪箭一般地射了过来,马上的云昭径直冲向了马群,手中的易水寒风一般地掠过,拴着战马的缰绳被斩断,反转刀背,用力地叩在马股之上,数十匹战马嘶鸣着四散而逃。整个营地乱成一团。
几乎在这边战马刚刚奔逃的瞬间,云昭身后的十余骑马匪怒吼着冲来,虽然只有十余人,但却气势惊人。
几名蒙骑掀开帐门,举着马刀冲了出来,他们的眼角只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身体便已重重地倒了下去,云昭驱散战马之后,将目标对准了他们。
弯腰,易水寒撩起火堆上面燃烧的木柴,一一挑起,准确地落在帐蓬之上,腾地一声,帐蓬烧了起来。
更多的蒙骑冲了出来,但却绝望地发现,他们的战马已经无影无踪。
十余骑马匪冲了上来,刀砍马撞,犹如无人之境,失去了马匹,慌乱之间,这里连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也没有,顷刻之间,五十余名蒙骑只能四散奔逃,但两条腿再快,却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云昭勒马停在火堆之旁,拉开破军,将四散奔逃的蒙人一个个地都钉死在地上。
天色大明之时,战斗已经结束。
十余骑马匪正在欢天喜地的收获着胜利的果实,这些蒙骑带出来的给养现在都成了他们的了。箭矢,马刀,收拢回来的几十匹战马,还有肉哺,马奶酒,喂马的豆子,一一都收归囊中。
“云昭,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马匪叫道:“现在就去找小乙他们吗?”
云昭摇摇头,“不,我们还要再逗那个札木合几天,为小乙他们争取时间,走。”
十数人跃上马背,牵着缴获来的战马,向着更深处奔去。在他们的身后,数十具蒙人的尸体躺在大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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