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是一个佝偻的老者。
察觉杨潮雨的视线，他很快消失。
杨潮雨快步走过去，却并未看见老者的身影。她想要动用探查能力，还没发力，后脑就如同有人拿个电钻在钻一般。
她“嘶”了一声，决定放弃。
头铁和茄子往她的方向张望，问：“怎么了？”
杨潮雨往回走，一边摇头：“没什么，我看错了。”
看见那位老者，她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个涡的控制者是谁？
像是察觉她的困惑，清风拂过他的面庞，树叶沙沙作响，城市微微泛着橘色的夜空中，星星闪烁着，月亮羞答答地藏在一片薄纱之后。
这一瞬间，整个动物园都仿若活过来了。
茄子不由靠近了头铁。
头铁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杨潮雨道：“这个涡，有主人吗？”
茄子顿了顿，说：“就是那两个驯兽师吧。”
说完，他意识到不对。
头铁纠正：“要说这个动物园真正的拥有者，应该是7年前病逝的老人家吧。”
杨潮雨点头。
茄子却说：“这个老人家，过于血腥了吧。”
他们一行一共20个主播，死了接近一半，地上又躺了这一堆，还能活动的就剩下他们五个，其中一个还被动物逝者附身，没恢复神智呢。
头铁不赞同。
“这个涡本来应该不是这样的，因为杀猪刀劳拉等人，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说到这里，他唏嘘一声，“这次任务太惨了。”
杀猪刀跟驯兽师勾结的事，应该只有杨潮雨一个人知道。
她也能推测得出，这次任务的人数，可能不是20人。杀猪刀四人，大概率是用了什么手段，知道这里会再次开启任务，所以临时加入。卡特之前也说过，双花会帮她过任务。那劳拉和简，可能也不是这次任务的主播。
这样，人数就能剔除小半。
真实的参与人数，可能只有14个。
以这个人数来看，难度应该不是很高。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疑惑。
如果这个涡的控制者，是那位老者。那作为长者，难道不应该心疼后辈吗？
她还记得某一部讲战争的片子里，就这样一句台词：“这场仗如果我们不打，就是我们下一代要打。我们出生入死，就是为了他们不再打仗。”
固然，这样的英雄主义捆绑了那个时代的人，但却是那个年代很多人的心声。他们奋勇前进不顾生死，并不是为了什么死后荣耀，什么被人歌颂，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诉求——不让后辈受苦。
龙国人上一辈的革命者们，大多都是这样的。
这才让杨潮雨更疑惑。
那位老者应该也是同时代的人。
他不插手，是因为他对这个窝的掌控力在逐渐下降，还是说即便他知道这里藏污纳垢也丝毫不想改善？又或者……
“去掉杀猪刀以及双花的影响，单单看这个涡现在的状态，可以知道，这个老爷子可能是个佛系人物。”头铁说。
杨潮雨点头。
可能年纪越大，对生命的感悟会越强烈。
所以，这个园子里，总有生生不息的动物。
大自然，总拥有着绵延不绝的疗愈作用。
对其他动物是这样，对人类也是，即便人类在残忍地对待它。
茄子摇头：“这个动物园的设备简陋，还有那么丧心病狂的驯兽师，怎么看都很虐待动物啊。老人家的心……”
可能是黑的。
头铁急眼：“你以现代人的观念去审视十几年前的人和事，是不是有点耍流氓？”
茄子有点懵，问道：“这怎么就耍流氓了？”
杨潮雨解释道：“我们这个小县城，本来经济科技都不是特别的发达，十几年前就更别说了。当时，小县城里面办动物园的时候，好像县长都来了，还准备了礼物，挺轰动的。”
在那个时候的人眼里，他们这个小县城里能建成一个动物园，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动物园建成了，孩子们能认识到动物，增长知识，还能带动县城的经济，好处太多。所以，建这个动物园的初衷，应该是好的。但是，以现在的科技和发展水平来评估这个动物园，那就是落后的代表。
不能以现在的境况去推当时人们的心理状态。
这会有点无耻。
以一个夸张的比喻来说，茄子的这话，这就好比问一个距今200万年以前的人猿为什么会吃生肉，是因为喜欢鲜血和杀戮么？
当然不是。
是因为人猿的控火能力到100万年前似乎才解锁。
然后，他们才意识到熟肉更好吃健康。
头铁也是这么告诉茄子的，但茄子好像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头铁眉头紧皱，非要跟茄子掰扯清楚。
杨潮雨却摇了摇头，坐到了一边。
既然老人家不出面，那她也不好追问什么。任务都已经结束了，再问清楚也不能挽救什么，只能在最后一个时段的末尾，牢牢抓住这些还活着的人。
12个时段结束。
杨潮雨后脑好似被人一砸，紧接着眼前一黑。
她依旧在动物园的那条小道上，四周漆黑又安静。在光源的尽头，是动物园的大门。门口站着很多男男女女，有几个人像是突然昏迷，被身侧的人拉住。杨潮雨定了定神，走到了大门边上。
头铁正和豆腐商量怎么解决这些人，就听身边的大门一阵响动。
他惊恐回望。
杨潮雨扒着门上的装饰，三下两下就翻了过来。
头铁：……
“我们这次任务这么难，是不是因为你提前开启了任务？”
杨潮雨：……
她决定转移话题：“这几个人怎么办？”
卡特恢复了神智，此时一搂一抱，说：“我把劳拉和简带回去。”
那么还没有被解决的，就剩大嗓、盘子、疾风和梨花。
头铁看着疾风，眉头紧皱。
他之前还想着让疾风请他吃饭呢，看这个样子……他都想倒贴点医疗费了。
杨潮雨想了想，让他们先把这4个人扶到墙根上坐着。
茄子问他：“你有办法找到他们的家人？”
杨潮雨：“算是吧。”
头铁和茄子对视一眼，说道：“那你解决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杨潮雨点头。
三人说话时，卡特却也将劳拉和简放到了墙根。
杨潮雨疑惑。卡特看了豆腐一眼。
豆腐这一次任务完全躺赢。他见卡特要跟杨潮雨单独谈话，撇了撇嘴。
“我也想跟你说两句来着。”他皱了皱鼻子，“不过看我们俩之间的缘分，可能下次还能见面。那就下次再说吧。”
他虽然微笑着，但神色有几分暗淡，不像首播时杨潮雨见到的那般阳光开朗。
而比起卡特，杨潮雨也更想跟豆腐说几句。
见他要转身，她忙说：“要不加个企鹅？或者手机号？”
豆腐身形一顿，却摇了摇头。他扶起架在不远处的单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杨潮雨有些不确定的想：
也许驯兽师对他的控制，豆腐并非一无所知。
这个单纯又有点蠢的孩子可能全程像是被困在一个小黑屋里，只能看见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无力反抗，而自己之前竟然还问他生不生气……
杨潮雨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浪浪，你能帮我一下么？”卡特的声音，打断了杨潮雨的思绪。
她下意识问：“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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