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话……”院长面露犹豫,“如果非要做,还是可以,毕竟费用低廉,只是风险有超过五成,术后还有很多并发症。”
我知道他的意思,忙说:“我不想做手术,您跟我说说别的方案吧。”
院长点点头:“继续加大治疗力度需要很高的费用,我知道这一点你们没有困难。但是要想效果好,咱们还需要这种设备。”
他说着,拿来了一个小册子:“这种设备非常昂贵,全国只有不到五间医院有,你现在预约,最快也得排三年。”
我接过小册子,在一堆专业术语里,看到了“S集团制药公司专利”这样的介绍。
“如果这个问题可以解决,”院长说,“专家咱们没有困难。”
从医院出来,我感觉有点饿了,在上次的小餐馆草草吃了饭,一边翻着那个小册子。
院长没有明说,但意思其实就是建议我们自己买,毕竟,都知道我老公有钱。
思忖半晌,我拿出手机,选择了苏怜茵的号码。
半小时后,苏怜茵的宾利停在了门口。
隔着油腻腻的落地窗,我看到她放下了车窗,皱着眉看着这间脏兮兮的小店。
其实我是可以出去的,但我就是要让她进来。
苏怜茵明显是犹豫了半晌,才下车走进来,在我的对面落了座。
这会儿已经夜里十一点,小店都快打烊了,人也不多。
苏怜茵一进来,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这么晚了,她却依旧十分端庄,穿着杏色的大衣,黑发高盘,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
她在我的面前坐下,说:“你硬要叫我来,就是要在这种地方恶心我?”
我说:“太私密的地方,怕你把我打流产。”
苏怜茵先是露出了不屑,但很快就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掏出孕检单,展开放到她的面前。
她拿起来看了一会儿,皱眉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看来她对我以前的药很了解。
“不但有了,还很可能是两个。”我嘲讽一笑,“要是一男一女,你弟弟一下就儿女双全了。”
苏怜茵没说话,捏着单子,骨节发白。
从繁华和繁念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家人是很愿意要孩子的。
其实我刚知道怀孕时就应该想到的,只是那时又震惊又悲伤,根本没有精力想这些。
“我爸爸需要这款设备,”我将医院给的小册子放到苏怜茵的面前,说:“我希望你能安排,顺便解决一下其他费用。”
苏怜茵看了一眼册子,没说话。
“如果你不做,”我说,“我就把孩子的事告诉你弟弟,让他来做。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把撒的谎告诉他,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但愿我们一家四口能葬在一起。”
苏怜茵这才青着脸开了口:“你怎么证明这是我弟弟的孩子?”
我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问:“你想听他亲口告诉你么?”
苏怜茵用力地闭了闭眼,很快,脸色便恢复如常:“我会考虑,你等我的消息。”
“你最好别想拖死我,”我说,“两天之内,必须给我答案。”
“知道了。”苏怜茵说,“让你等,是因为这款设备造价昂贵,很难配备,需要经过我妈妈的同意。”
顿了顿,又道:“你把药停了,那款药有流产风险。”
我说:“如果你是想留下孩子,那不可能的,我以前吃的药有高概率致畸。”
“不信你就继续吃吧。”苏怜茵说到这儿,微微一笑,说,“今天是晴美的生日,我弟弟在跟她吃晚餐。努力保住孩子吧,歹毒的女人。”
说完她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等等。”我说,“你弟弟说,我要是怀孕,他就给我三千万。”
苏怜茵微微低头,冷冷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望着她:“我现在没有银行卡,只要支票或者现金。”
苏怜茵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五分钟不到,苏怜茵的司机便下了车,进来将一张叠了三折的纸递给了我。
里面当然就是支票。
我还敢接苏怜茵的支票,是因为,只要孩子在我肚子里,我就可以一直威胁下去。
所以,一定要防备苏怜茵把我弄流产。
苏怜茵说药会导致流产,坦白说我不全信,她这种人,谁知是不是故意恶心我?
但厉晴美和繁华刚刚有一点进展,苏怜茵肯定也不希望我立刻死。
我想不通她的意思,只能回到医院,现在太晚,什么事都没法办。
但幸好,我在急诊室找到了白天给我诊断的女医生,让她给我开了以前的抗癌药。
放好药后,我便联络保镖,让他们送我回了家。
繁华和厉晴美还没回来,我便自己吃了点东西。
孩子们还在我的肚子里,算算时间,最多一个月。
真的很感谢他们在这种时候到来……扭转了我的局势,没有意外的话,也能救我爸爸的命。
可惜我没办法把他们生下来,甚至无法保证他们发育成正常的胎儿。
我能做的只有尽量多吃一点东西,吃的好一点,在有限的时间里,像那些正常的母亲一样,让自己的孩子吸收一点营养。虽然……
这无济于事。
想到这儿,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只铁手攥紧,痛得几乎碎了。
这是第二次了。
孩子们如此执着地来到我的生命,我却一个也留不住。
家破人亡的又何止是繁华。
是我啊……
我哭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头晕,便昏昏沉沉地回了房间。
躺了一会儿,实在是恶心得厉害,便爬到洗手间去吐。
吐完之后稍微有点清醒,我便扶着墙拉开衣帽间的门,想从包里取药,就听到了厉晴美开心的声音:“……就好像在科幻电影里一样,我真是太喜欢了。”
繁华的声音里带着笑:“你喜欢就再展一次。”
“真的吗,我……”
厉晴美突然不说话了。
我回过神,想要关门,她却已经绕了过来,见到我,立刻就笑了:“呀,你……”她说着脸色一变,“这是又难受了吗?我去给你拿药!”
我忙摆手,说:“我没……”
她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