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姐姐!”小狸花恼羞成怒,“腾”地变作个脸颊红红的小少年。“好了,不取笑你了。”向宁宁俯身,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一改方才的扭捏,少年“腾”地从地上弹起,身后的尾巴也因为激动现了形,“狐狸姐姐想要我做什么?”
“你还记得那日是怎么找到地缚灵记忆的吗?”向宁宁弯着腰,与少年平视,“他需要你的帮助。”
“他是......”小狸花仰起头,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向宁宁身后的鬼魂。“鄙人,咳,鄙鬼文晔,是......这两位在路边捡来的。”青年男鬼显然不适应自己的鬼魂身份,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被说得磕磕绊绊。
“又是个鬼......”狸花猫小声嘀咕着,半晌才从袖口抽出个绿油油的柳条。
“霍,这不是千年柳树妖身上的东西吗?”文晔竟是个识货的,他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这种东西都能搞来,你们这群人真真是,邪门的很。”
“我开始了。”少年不理会他的嘀嘀咕咕,手中的柳条轻轻拂过文晔的脸,嫩绿色的光氤氲,男鬼慢慢合上眼睛。
“他认识这些法器,又对精怪的一切接受度良好......”向宁宁皱起眉,“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卫季忽然开口,她回过神,这才注意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双眼,“怎么,卫先生有法子?”
“向小姐想的话,便自然可以。”男人挑了下眉,他咬破手指,在空中随意画了两下。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功法,向宁宁只瞧见没有形状的空气抖动了两下,浓稠的黑夜被生生撕出个洞。
半晌,卫季收回手,洞内发出微弱的绿光,“这样,就能看到他现在回想的片段。向小姐,走吗?”
“走!”虽说好奇害死猫,但总归自己又不是猫。向宁宁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干脆地应承下来。“向小姐果然痛快。”卫季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他挽起身边人的胳膊,“出发。”
绿光由弱到强,越是向深处走就越是寒冷。“文晔,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怎的一身脂粉味?”洞中渐渐有了说话声,向宁宁眯起眼,朝着洞内散发白光的地方望去。
“接了个活计,满春楼要我帮忙处理后事。青年身着粗布衣裳,虽说看不清脸,但单看身形确实与鬼魂状态文晔有九成相像。
“满春楼?”听到这话的人有些讶异,“那种女子命比草贱的地方竟会舍得请你收尸?稀奇稀奇。”
“死者为大,不要妄议。”青年人皱起眉,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
“也难怪他会了解亡灵和精怪,想不到他竟是个入殓师......”向宁宁暗自感叹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光里的人影。
文晔的记忆大多是碎片化的,画面一转,白光中的场景又变了模样。朱红色的柱子,碧绿的瓦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满,春,楼?”向宁宁眯起眼,待到看清牌匾上的字后,猛地睁大了眼。
“满春楼的柳子玉?”青年人背靠着墙,眉宇间满是漫不经心,“找我文某人有何贵干?”
“官人,妾身确有一事相求。”女子头顶白色簪花,身上的衣裙也极为素净,“不知官人可否愿意接我的生意。”
“生意?”文晔双手环胸,瞥了眼身前的人,“满春楼竟也有用得到我的时候?往常那些姑娘不都是一卷草席,直接丢到乱葬岗吗?”
“这姑娘......”女人欲言又止,她沉默了许久,忽然跪伏在地上,“求官人应允。”
“你!”青年人被突如其来的跪拜惊到了,他下意识伸手去扶,“唉,应下你就是了,又何苦行这等大礼,”
“多谢官人。”女人很是感激,她低着头,鬓间的白色簪花轻轻颤动。
“柳子玉.....”这个名字过分耳熟,向宁宁怔在原地,却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晓晓口中的柳姨娘就叫这个名字。”卫季开口,接过话茬。
“他果然认识柳姨娘......”脑中断掉的线索慢慢拼凑成条完整的线,向宁宁倒吸了口凉气,她转头,瞥向身边神色如常的人。
“卫先生是......早就知道这层关系?”男人的眉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平淡地看着白光中的画面,宛若在欣赏一部早就看过的电影。
“这并不难猜。”卫季倒是很有耐心,开口解释着,“混沌血粉的精确度很高,在地点没错的情况下,并不会出错。”他刻意降语速,像极了在认真上课的老师。
“如果不能成功召唤出召唤者要找的人,混沌血粉就会在所属地附近寻找与这个人有过交集的生物。”他从袖口摸出那个其貌不扬的纸包,在向宁宁眼前晃了晃,“就是这个,所以,我猜测这个文晔应当与柳姨娘有些许关系。”
“她就是......你要我处理的人?”白光中的画面一转,青年人有些不忍地皱起眉。“是。”柳姨娘双眼微红,似是不忍看向床榻间的人。
“放心,我会还她安宁。”青年人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合上床上人的眼。
“她是......”白光中的画面转得飞快,向宁宁看不真切,但一闪而过的侧脸还是看起来眼熟得紧。“看不清,兴许后面会出现。”卫季也没能捕捉到画面中清晰的脸。
屋内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光亮。“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文晔双手合十,他闭着眼,嘴里念起了经文。
“是超度亡灵的经文。”卫季挑眉,眉宇间终于沾染了些诧异,“想不到,他竟还会这些。”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还没等文晔诵完经文,一道洪亮的男声从天而降,打断了他的超度。
床上的尸体似有所感,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什么人?”青年一怔住,抬眼,朝天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