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丰年来说,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还债了。
虽然,他对这个社hui,有所失望,抱有很大的恨意,但终究还保留着一丝底线,欠债就要还钱,这也是母亲从小,就教育他的。
他可以恨这个社hui,可以恨所有的人,却不能不听母亲的话。
母亲的教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了。
他也想着,等还完了欠下的债,就去下面,寻找母亲,他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
哒哒哒——
寂静的夜晚,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丰年收拾杂物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朝前方看去。
不知何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腰间还缠绕着一根鞭子。
此时,这名黑衣女子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看到黑衣女子,赵丰年愣神了一会儿,随即,放下手头的工作,默默地走到一旁,将身体倚靠在了桥墩上。
他摸索了一下上衣口袋,掏出一截烟pi股,接着,又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打火机。
烟pi股是他从街道上捡的,有人抽了三分之二,就丢掉了,他觉得有些可惜,就捡了回来,打火机则是他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勉强还能使用。
他将烟pi股放在口中,十分熟练地将其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烟本就剩下很短的一截,要是用力xi的话,一下子就见底了,也就失去了享受的时间。
这期间,黑衣女子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任何言语。
过了一会儿,香烟终究还是烧没了。
赵丰年叹了口气,自语道:“还是太少了,看样子,明天应该多找几根才行……”
话音刚落,一只玉手,就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盒已经开封的女士香烟。
赵丰年一怔,淡淡的笑道:“没想到,你也学会抽烟了,我记得曾经,你是最讨厌烟味的。”
他没有去接香烟,因为他付不起钱,他的钱,还需要留着给母亲还债。
至于白拿……
他不会。
黑衣女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我讨厌,当初你不也要抽吗?至于抽烟……从得知你离开北境的那一刻,我就学会了!”
说话间,她熟练地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放在了嘴上。
接着,又拿出一枚质地精巧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长串的烟雾,淡淡地说道:“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抽烟了,这感觉,还真是美妙。”
赵丰年的身体,微微一颤,不过,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
黑衣女子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随即,便将抽了一口的香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灭。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看向赵丰年,质问道:“所以,你要一直这个样子下去吗?”
“这个样子?什么样子?”
赵丰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当初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究竟是什么,让你失去了面对人生的勇气?我认识的那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青虎战神,去了哪里?”
说话间,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赵丰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地说道:“青虎战神,早就已经死在了北境,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可悲之人。”
“你……”
黑衣女子身体一颤,看着他,久久无言。
赵丰年凄凉地一笑,“你说我失去了面对人生的勇气,那是因为你,没有感受过被命运抛弃的滋味。
北上十多年,我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个残fei?就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以往,每一次打了胜仗,我都在心里想,这一战,又能保护多少人,又能让多少人免受家po人亡。
结果呢?我保护得了天下人,却唯独保护不了我的母亲!她,死在了那些,我要保护的人的手中,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可笑?”
说到最后,他蹲下了身子,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
他的身上,流露出一丝悲凉之意,让黑衣女子都愣了片刻。
啪嗒——
泪水,从黑衣女子的面颊滴落,似是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心疼,又似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黑夜里,赵丰年蹲在地上,低着头,黑衣女子就站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赵丰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才重新站起身,看向黑衣女子,道:“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大道理的吗?如果你是想要劝我回去,那大可不必,从离开的那一刻,我就从未想过,要再回去!”
黑衣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瓷瓶,低声道:“这是王爷,让我转交给你的,可以帮助你,重塑丹田。”
闻言,赵丰年的身体,微微一震,目光死死地盯着女人手中拿着的那个小瓷瓶。
曾几何时,他做梦都想要重塑丹田。
但……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淡笑一声,“现在的我,就是一个
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用,浪费了吧?”
黑衣女子的脸色,变了一下,“这是王爷的一片心意,也是北境袍泽们的一片心意,东西,我就放在这里,怎么处置,是丢是留,你自己决定。”
说着,她弯下腰,将装有玲珑金丹的小瓷瓶,放在了地上。
赵丰年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瓶,眼底有微光闪烁,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黑衣女子直起身,面色复杂地看着他,“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礼物,王爷托我转交给你。”
“礼物?”
赵丰年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多少变化。
现在的他,还需要什么礼物吗?
当然,他也有些好奇,卫长青会送给他一份,怎样的礼物。
黑衣女子没有说话,而是抽出腰间的长鞭,朝着一个黑漆漆的角落,甩了过去。
啪——
“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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