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冷风吹来，赵晓梦打了一个寒颤，面色稍稍有几许苍白。
冷寒霜还好一些，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别说站在尸骨上，就是睡在死人dui里，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所以，对于卫长青的话，她更多的，还是好奇。
“卫……卫公子，您是在说笑吗？”
犹豫了一下，赵晓梦这才结结巴巴地问道。
卫长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做出解释，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大青山啊！多么美丽的名字，可是，还有多少人记得，这座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赵晓梦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一旁，冷寒霜也是有些好奇，不过，很快的，她就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得一变。
“北境关外，有一座山，名为青山，是北境英烈的埋骨之地。”
忽然，三人的身后，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三人一怔，回过头来，却见说话的，正是那位老爷子。
赵晓梦愣了一下。
随即，想到了老爷子刚才所说的话，面色越发得苍白了。
甚至，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问道：“老爷子，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叹了口气，轻声道：“大青山的名字，就是根据北境关外那座青山的名字，而命名的。”
同为青山，其中一个，却以‘大’字为始，其寓意，已然明了。
赵晓梦的身体，晃动了一下，若非冷寒霜及时搀扶，怕是已经摔倒了。
可即便如此，她看着脚下的地面，也是一阵恍惚，生怕什么地方，伸出一只白骨爪。
见状，卫长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人都已经死去多年，不过一坡黄土，一地尸骸的，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赵晓梦更加的慌了。
一旁，那位老奶奶笑着说道：“小姑娘，这位小伙子说得不错，死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奶奶，您不害怕吗？”
赵晓梦咬着唇，轻声问道。
老奶奶摇了摇头，轻声道：“你都敢跟活人打交道，又何必去畏惧已经死了的人呢？你要记住，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活着的人。”
闻言，赵晓梦愣在原地，久久都没有说话。
卫长青的目光，落在这对老夫妻的身上，问道：“你们二位，年轻的时候，都当过兵？”
“咦？小伙子，这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你也当过兵？”
老奶奶好奇地问道。
卫长青点了点头，“北境，现役。”
赵晓梦一脸惊讶地看着卫长青，对于后者的身份，她有过无数的猜测，但怎么也没想到，后者会是兵者。
可是，兵者就能让郭祎，以礼相待吗？
少说，也得是一位将官吧？
想到这里，她看向卫长青的目光，更加地恭敬了，如此年轻的一位将官，未来的前途，怕是无可限量。
“你是北境的兵？那……你是那位的手下？”
老爷子目光一亮，情绪稍稍有些激动。
“算是吧！”
卫长青摸了摸鼻子，微微点头。
老爷子感慨一声，“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北境任职，只是后来，恰逢战乱，就来援助南疆了。
谁曾想，来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后来又遇到了你大娘，也就在这里扎根了。”
卫长青摇了摇头，轻声道：“天下兵者一家亲，无论是在哪个战区，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就是捍卫国土，守护黎民。”
老爷子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但北境不同，它在我心中，有着无法替代的地位。
很多次，我在梦里，看到了那座百尺高楼，看到了青山，更看到了青海。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长眠在青海之中，与那些老兄弟，继续守着，那座天关。”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了。
哪怕是卫长青，也都被老人身上，那股将熄未熄的热血，感染了。
他活了五千年，走过了普通人几十倍的人生。
但，并不代表着，他对人生的感悟，就比普通人还要深刻。
有些感悟，需要时间的积累，但人生的感悟，只需要一瞬。
生死一瞬！
在看到老人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老人的寿元，已然走到了尽头，最多还有十天可活。
或许，正是心有所感，老两口才会一起，来爬大青山，重温旧时的路。
片刻后，老人幽幽地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在关注着北境的动态，尤其是近些年，名将辈出，更有那位，横空出世。
在他的带领下，现今的北境，称之为大夏建国三百年来，最能打的一代，也不为过。
天下战区，亦要俯首。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临死前，能见那位一面。”
“见他？做什么？”
卫长青一怔。
老爷子面露感激，沉声道：“我要谢谢他，做出了我们数代人，都完不成的壮举。
你可知道，当境外战场传来消息，北夷蛮国大破，那位下令，屠了一座城的时候，我是多么激动吗？”
“可是，您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些过于……残忍了吗？”
卫长青想了想，轻声问道。
“残忍？对敌人不残忍，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那些人只会耍嘴皮子，他们懂什么？”
谁曾想，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老爷子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随即，继续说道：“再者，那位之行，不过就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又何错之有？
北夷蛮国，屠我大夏三十万子民的时候，可有想过，这种手段，过于残忍了？
最让我气愤的，是宗老阁，一群倚老卖老的东西，普通百姓不明白，他们难道，也不明白吗？帝国，早晚要毁在他们手里。”
闻言，卫长青笑了笑，“老爷子，消消气，气大伤身，气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老人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我都活了这么久，早就知足了。
只可惜……不能活到四方平定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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