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芣连忙把小姑娘抱到怀里安抚她的情绪, 然而她还是越说越伤心。
毕竟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能忍耐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难抑, 小姑娘打着哭嗝儿把自己的经历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小姑娘名叫瑶瑶,和奶奶一起住在乡下生活, 除了上幼儿园时会去镇里,其他时间几乎没有出过村子。她的父母和村里的其他青年人一样, 常年在外打工, 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几天,其他时间只靠电话联系。
日子一直很安宁,直到前些天,好几户去城里打工的年轻人突然逃回了村子。然后不过两三天, 整个村子的人基本上都变成了丧尸。
瑶瑶的奶奶被抓伤之后, 自知命不久矣,想要联系瑶瑶的父母,却发现手机已经没了信号。
于是,她把家里所有的食物都囤放到了屋子里,又把自己关在了门外。她让瑶瑶躲进柜子,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更不要靠近她。
瑶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奶奶变成了丧尸,又看见已经变成丧尸的奶奶满屋子满院子的找她。
但她很听话, 真的一直没有出来,直到看见槐岳就要砸上她奶奶的头,才忍不住叫了出声。
四个人听完, 心里都有些难受。可是现在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她们也无法联系外面,只能一边柔声安慰一边解释。
槐岳深深叹了口气, 心里很不是滋味。祖孙亲情固然感人,但瑶瑶的奶奶已经变成了丧尸,她们要逃命就必须解决它。
她自认这样的做法并不能算错,可一看见眼泪汪汪的小姑娘,她还是心里发虚,于是只站在稍远处,看着另外三个人蹲在地上安抚小姑娘。
外面的雨依然绵绵不断,但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出去淋上十分钟也不至于浑身湿透。
按照瑶瑶的说法,应该有好几户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感染丧尸病毒后回来了,外加上村子里原有的少数青壮年劳动力,这个她们以为的空村,实
际上要比她们想象中要可怕很多。
更别说现在还有一个要去找爸爸妈妈的小姑娘了,她们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但也不可能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能联系上她的父母是最好,联系不上的话,最好是能把她送进安全区。
这么一想,她们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出村子了。现在雨小,或许是出村的最好时机,再晚一些说不定雨又会大起来。
槐岳盯着朝向院子的窗户正思索,却听身后的另一扇窗户传来异响。
“呲啦——”
“唔啊——”
几人一惊,连瑶瑶都止住了啼哭下意识往后看去,却立马被魏芣捂住眼睛。
只见这扇小窗前,一个脸部伤口被雨水泡发得肿胀的丧尸,正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势划拉窗玻璃。
这扇窗户几乎紧靠邻居家的墙,中间只有一条可供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的小巷子。丧尸就卡在巷子里,拼命挠窗。可能是刚才她们的动静太大,窗户又不隔音,它便被吸引了过来。
“唔啊——”它的吼声在淅沥的小雨中十分震耳,很可能会把其他丧尸也吸引过来。
槐岳二话不说,朝起铁棍上前,只把窗户打开一半,一棍子刺了过去。丧尸被卡在巷子里很难移动,根本无法躲闪,直接被爆了头。
鲜血迸裂,染红了窗玻璃,还有些溅进屋内,斑驳的白墙上也沾上了几块血红。丧尸慢慢侧倒了下去,留下身后砖墙上一滩血红。
这里已经不能多待了。
魏芣全程捂着瑶瑶的眼睛,其他三人则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
瑶瑶被蒙住眼睛,一声不吭,很是乖巧,只是身子微微颤抖,可能已经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魏芣能感觉到手里温热的湿润触感,柔声安慰道:“别怕,姐姐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瑶瑶咬紧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村子里的路你认识吗?待会儿出去之后能给姐姐指路吗?”魏芣又问。
瑶瑶又点点头。
昨天湿透的衣服还没
有干,几个人随手把衣服塞进包里,以一种慷慨赴义的姿态走出了院子。
魏芣松开蒙住瑶瑶眼睛的手,见她回头看向院子,稚嫩的声音小声询问:“奶奶呢?”
昨天厮打的血迹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院门口的角度也看不见柴房里面。
槐岳心虚,却还装作严肃正经的样子,道:“她跑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
瑶瑶有点害怕这个气势凶狠、又没跟她说过几句话的姐姐,不自觉往魏芣身边缩了缩,没有追问。她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和失望,可能是信了槐岳的话。
五人朝村子更深处走去。
瑶瑶说,她家已经很靠近村尾,再往前走几栋房子的距离,就是成片的农田。村子三周被农田包围,另一面通向大路。
她们一致觉得,与其在迷宫一样绕不清楚、且随时可能遇见丧尸的村里四处乱逃,还不如直接从旁边的农田绕出去。
按照瑶瑶指的方向往前走,路面湿滑,几个人都放轻脚步。
大概是因为没找到她们,昨天成群的丧尸已经分散开来,百无聊赖地在村里晃荡。她们正面撞上了昨天的瘸腿大爷,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槐岳一棍子彻底解决。
其他几个则都是年纪很大的爷爷奶奶,躺在院里的藤椅上像是晒太阳一样淋着小雨。
它们看见几人从院门口路过,“唔啊”着激动起来,然而不是扑棱好几下都爬不起来,就是刚跑两步就摔倒在地。
几个人见状直叹气,只觉得它们可怜,并不准备与它们做过多纠缠。
等她们顺利到达村尾,视野瞬间开阔。
宽阔的农田在她们眼中铺展开来,一望无垠。她们这才发现,原来一条大路在农田中央划了一道弯曲的线,把所有村子串联在了一起,各个村子都像宝石一样嵌在农田边缘。
靠近路边的地方则栽满了树,形成长条状的小树林。
这样的场景实在过于震撼,但她们此时没有时间去欣赏感叹。
雨果然又下大了
些,其他人还好,没有到睁不开眼的地步,但槐岳的眼镜已经被雨水淋得模糊不清。
魏芣和秋明轮流抱着瑶瑶,钱溢走在最前面,槐岳断后。
田垄都是压得很实的泥路,在雨水冲刷之下稍有泥泞,但更多的还是湿滑,并不比村里长满青苔的砖路好走。
凹陷进去的水稻田里面又是另一番模样,晚稻已经收割,没有了植物根茎的聚拢,土又松散,已经变得跟泥塘一样。
她们从村子左侧绕过去,可以看见远处的高速路收费站。按照这个方向来看,只要穿过路边的树林,就能看见她们的车。
这个村子看着不大,实际上还挺深,从村尾到村头的直线距离并不算短。
雨越来越大,她们也越走越急。刚走过一个田垄,旁边稻田里突然一只手伸上来,把钱溢拉近了下去。
“啊!”秋明抱着瑶瑶一声惊呼,魏芣也被吓了一跳。
槐岳视线受阻,只看见钱溢突然掉进了田里。她正准备伸手去拉她,就见一个泥人欺身而上,把钱溢按进了泥水里。
“你们先走!”槐岳冲前面两人叫道,然后立马跳进水稻田里,直接将那个泥人扑倒。
“唔啊——”突然被人袭击,泥人放声怒吼。槐岳就压在它身上,几乎可以看见泥浆包裹下的破烂衣服,以及它渗满泥水的伤口。
扑下来的冲劲太大,她的棍子插进了泥地里,用力几下都没拔得出来。泥人半张脸浸在泥水里,胡乱挥起一只胳膊就往槐岳身上抓去。
槐岳一个滚身,躲开这一爪子,但身体也从泥人身上撤开,对方立马恢复了行动力,眼看就要爬起来,钱溢此时从侧面前方扑过来,一锤子砸上它半抬的头。
柔软的泥土吸收了锤子大半的力道,并没有给泥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但这已经给槐岳挣得了几秒钟的时间。
沾满泥土的铁棍被拔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被雨水冲刷干净,就一下子插进了泥人的脑袋。
鲜血的颜色被泥水吸收覆盖,槐岳又用力拔了好几下
才在钱溢的帮助下把铁棍拔了出来。
或许是动静太大,她们刚翻身上田垄,就听见渐大的雨声中传来了多个丧尸的吼声。
四五个大爷大妈蹒跚着脚步,出现在了村尾。也不管脚下路往哪里通,它们只眼睛盯着她们,直挺挺朝前走去,不过几步就脚下一空跌进了稻田里,然后游泳一样扑棱着继续往前。
两人并没有多看它们几眼,沿着田垄就往前奔。反正已经浑身是泥,也不在乎多摔几次。她们跑着摔着,很快就追上了另外两人。
大爷大妈们远远落在后面,胜利似乎已经就在前方。她们冲进最后的树林,大雨穿透浓密的枝叶依然狠狠打在她们身上。
脚下的土地有树根聚拢又有树叶防滑,要比田垄上好走很多,只是树干密集,她们的速度依然不快。
正当她们盯紧前方一心冲刺的时候,侧后方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槐岳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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