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莺陪她去浴室洗澡。
凛凛十五岁了,但周莺还是会经常帮她洗澡。
凛凛坐在浴缸里,周莺拿澡巾,帮她搓着胳膊。
搓完胳膊,她站起来,让周莺帮她搓后背。她抱着胸,羞笑着。
周莺笑说:“挡什么挡,我又不是没见过。”
凛凛松开手,转身给她看说:“妈妈,你看我是不是胸又长了,我是不是要换内衣了?”
周莺目测一眼,说:“要换罩杯了吧。估计得有c了,一会我拿软尺给你量量。”
凛凛说:“我感觉再长大就不好看了。人家会说我像奶牛的。”
周莺说:“好看呀。你胳膊细,肩背又薄,好看。穿合适的内衣就行了。回头重新去买合适的。”
周莺从浴室的柜子里拿了软皮尺,给她量了量,果然是c了。
“跟我一样了。”
周莺说:“回头带你去买内衣吧。”
凛凛抬起胳膊给她看:“妈妈,你看我,还长腋毛了。”
周莺笑:“随它去吧。”
凛凛说:“妈妈,我要拿刀刮吗?”
周莺说:“小孩子家,刮什么腋毛,又没几根。”
凛凛说:“那什么时候可以刮?”
周莺说:“不用刮。刮了难受。除非你穿没袖子的衣裳,要抬胳膊,怕难看,就刮一下。平常又不穿裸露衣服,你就随它去吧。”
凛凛说:“哦。”
周莺拿毛巾给她擦干水,吹干头发。
凛凛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睡觉了。关了灯,她躺在舒适的被窝里,侧身抱着妈妈,感觉心里特别充实。周莺很瘦,腰细细的,身体抱着缺特别柔软,还有点肉肉的感觉。味道还很香,是洗过澡之后身上未消尽的淡淡香水,还有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温暖的体香。淡雅柔和。
凛凛很快进入了梦乡。
周莺不得不郑重考虑她和许振声的关系了。
尤其是在这天晚上和凛凛的谈话之后。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无法再回避。她跟许振声在一起十年,这十年,对孩子的影响太大。凛凛长大了,懂事了。自己和许振声的关系,会让她受伤。以前孩子没说,周莺可以假装不晓得。而今孩子亲口说出来,周莺不能不正视。
凛凛昨天跟许途一起玩,周莺在家,一晚上悬着心。
她不能将孩子像小贼似的藏着,让她老老实实,见到许振声的儿子,就躲远一点。那样凛凛会自卑。她已经表现出反抗了。周莺和许振声,都只能哄着她。
这不是长久之计。
两个孩子走的这样近,难保有一天许途不会发现。周莺自己脸皮厚,不在意。可是凛凛年纪还小。她跟许途做朋友,两人一个学校读书,弄的不好,都要受伤害。要是别人知道了,说她的妈妈跟谁谁怎么样,孩子承受不起那样的指责和鄙夷。
周莺权衡思索。她跟许振声,似乎真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
周莺大致算了一下账。
家里的几张银行卡,还有存折。
手上现有的钱,加上这些年,拿的许振声的钱。金额较大的,心里计算了个数字。
许振声之前替她找的那份工作,起初只是图清闲,为了方便照顾孩子,这几年她一直想辞职。周莺一直想做点生意。既然决定和许振声分手,她索性辞了工作。
她把这些东西,大致理了一下,然后约许振声面谈。
依然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餐厅。
许振声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他这几天一直忙。
周莺说,有重要的事对他说,他才抽了点空出来。
点的菜上来,周莺先是等他吃了几口红酒烩牛肉,这才说起分手的事。
许振声愣了一下。
他停止了进食,拿起一张湿巾,小心地擦嘴。
“哦……”他拉长语调,慢应了一声。
周莺柔声说:“这些年,还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走过来。而今孩子也大了,不太需要人操心。我也能腾开手,去找点事做。也不需要再依靠你,给你增加负担。”
许振声道:“谈不上什么负担。”
“你一个人,一大家子要养也不容易。”
周莺说:“孩子上高中了。我的精力,也要放在孩子身上。你也多顾顾家里吧。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将来你老了病了,也只有他们能陪着你。我毕竟是个外人,能做的,到底有限。”
许振声点点头。
周莺说:“你知道我的。我现在两个孩子,一个初中,一个高中,都要花钱。我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都是你的钱。算上其他花费,大头得有七八十万。你让我现在搬出去,我也没有地方去。让我现在把钱给你,我也没有那么多。我们还要生活,我手头的钱还想做生意。我先给你打个借条吧。等我赚了钱,慢慢还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按了手印的借款凭证。
“我写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许振声接过那张借条。
周莺说:“我那有一些你的东西,睡衣,洗漱用品。我替你收拾好了。回头我放在门卫那里,你去取一下吧。看你是想拿回单位,放办公室,还是自己扔掉。”
许振声说:“我回头拿办公室去吧。”
“那就这样吧。”
周莺说:“还有什么要交接的吗?”
许振声想了想,貌似没有。
周莺说:“那我得先走了。我留着你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许振声点头。
她提着包,起身,款款地离去了。
许振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拿起那张借条看了看,惨淡一笑,轻轻撕掉了。
他没有去追周莺。
凛凛对周莺和许振声的事后知后觉。
她只是个小孩。
说归说,想归想,却并不能做什么。不论是想让许振声做她的爸爸,还是想让周莺和许振声分开,都只是偶尔从脑子里飘过的一个念头。被什么事情一刺激,就想起来。过几天,又忘掉了。她还是习惯了这个家庭,并且安于现状。她也没胆量,去左右大人的事情。周莺和许振声都是她爱且崇拜的人,她根本就不敢对他们指手画脚。尤其是对许振声。
凛凛回家,在小区外头,看到许振声的车。
走到楼下时,她刚好看到许振声从小区门卫室出来。那是深夜里,许振声的架势,却是要出去。他看起来面色凝重,脸上笼罩着一层阴翳,好像是很不高兴。
他外貌没什么变化。但凛凛总觉得他看起来没那么容光焕发了,有点灰头土脸的。
凛凛有些不安,叫了他一声:“叔叔。”
许振声看见她了,他强绷起笑容,但并没有真正笑出来。他迟疑地点点头,回应凛凛的问候。
“这么晚回家?”
凛凛说:“我去和同学吃饭。”
许振声说:“哦,早点回家去吧。”
凛凛疑惑说:“叔叔,你不进去啊?”
许振声说:“我有事。”
凛凛说:“哦……”
许振声转身,很快上了车走了。
凛凛回到家,问周莺:“妈妈,许叔叔来过了吗?”
周莺正在熨衣服:“没有啊。”
凛凛说:“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他了,他怎么不上来?”
周莺说:“兴许是有什么事吧。”
“他没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
凛凛满心狐疑,但也问不出什么。
晚上,凛凛坐在餐桌前吃冰淇淋。
周莺发现,凛凛最近,好像对许途,没那么上瘾了。好几天了,她几乎都没再提起这人。好像也没怎么在一起玩。
她最近跟她几个初中同学天天出去瞎胡闹。
小孩子真是三分钟热度。之前看她那样子,还以为她对许途多喜欢呢。其实见到了,也就那样。
她亲热的,还是自己的旧朋友。
本来嘛,以周莺的看法,她跟许途,就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她就是脾气死犟。强扭的瓜不甜,但她就要扭下来。扭下来就舒坦了,不一定真吃。
反正,大人越不想让她干什么,她就越要干什么。你要顺着她,她又没什么心思了。
周莺也不问她。
她忘了最好。
周莺托着下巴,看她吃冰淇淋。
“妈妈,你要吃吗?”
凛凛挖了一勺冰淇淋,送到她嘴边。
周莺摇头说:“我不吃,你吃吧。”
“凛凛,妈妈想问你个事呗。”
凛凛说:“什么呀?”
周莺说:“我想做个生意,你说做什么好?”
凛凛说:“妈妈,你不是在上班吗?”
周莺说:“我辞职了。”
凛凛吃惊地问:“妈妈,你为什么辞职呀?”
周莺说:“上那班,也赚不到几个钱。我想自己做事。我现在有时间。你和你弟弟现在都不需要我管,我正好闲着。”
凛凛说:“可是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周莺说:“我在想,开个洗衣店。”
凛凛说:“洗衣服呀?”
周莺说:“不是简单的洗衣服。现在的洗衣服,可复杂。很多特殊面料的衣服,还有高级衣物,都需要专门的保养。刚好我以前学过这些,也懂这个。我就想开个洗衣店专门做这个。”
凛凛说:“可以呀。”
周莺说:“我原本想着,开个服装店,或者饭店。想来想去觉得没意思,还是想开洗衣店,感觉利润更大点。要租店面,还要买些专业的设备。我不请人,我没那么多钱,我就开个小店,自己做。做的好了再说。”
凛凛说:“我放假了,我也可以给你帮忙呀!我当你的小长工。”
周莺笑:“我已经找到一个店面了,正在谈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