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
其实余沧海灭福威镖局之事,江湖上已有传闻,在场的诸位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辈,自然耳目聪明,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甚多。
所以大都知道余沧海的所作所为,心里都不以为然。
然则余沧海再不是东西,一来和自己无关,二来此人武功高强,身后还有整个青城派为屏障,旁人再瞧不惯,也得以礼相待。
即便是恒山派那脾气火爆的定逸师太,也不敢对他有半分小觑。
再加上昨天在刘府,大家亲眼看到余沧海的神通,先是如一道白光一般在屋顶纵横,又和木高峰对峙,当真是渊停岳峙,自有一派大宗师的气度。是以虽然看不起余沧海的为人,但是无人小觑他的武功。
可就在这里,就在众人注视下,这青城派掌门、武林中的一代宗师余沧海,就这么轻松被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抓住手腕,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那么华山掌门岳不群的武功,又高到什么地步?
众人不由得一阵骇然。
本来有人想继续劝和,但是听了岳不群的那句圣人说教,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岳不群人称“君子剑”,既然有“君子”之称,自然熟读诗书,风度翩翩,动不动就子曰诗云的,显得自己和读书人似的。
虽然很多话大家听不懂,但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八个字,大家还是很清楚的。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余沧海。
余沧海此时只觉手腕上一阵剧痛,腕骨格格作响,似乎立即便会给他捏得粉碎。但对方只是凝力不发,目的就是让余沧海认输,交出林震南夫妇。
不过余沧海毕竟是一派掌门,武林中的一代宗师,气度和骨气那是有的,又当着天下众人当面,绝不肯失了风度,腕上虽痛入骨髓,无论用多深厚的内力冲撞,都如泥牛入海,但却哼也没哼一声。
刘正风站在一旁,眼见余沧海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将出来,但脸上神色傲然,丝毫不屈,就和昨日的林平之一般,他不忍一代高手这般下场,便继续开口道:“余观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你退一步,把林震南夫妇放出来算了。”
余沧海更是羞怒交加,但知若是自己继续倔强下去,不但自己在天下英雄面前颜面丧尽,青城一派更会遭到万劫不复之境。
可若是这样放了林震南夫妇,一样丢人现眼不说,岂不是前功尽弃?灭了福威镖局,却依旧拿不到辟邪剑谱,如此辛苦一场,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正当余沧海进退两难,手腕剧痛之际,人丛中走出一名青袍汉子,对岳不群躬身行礼,说道:“岳掌门,弟子这就带师兄弟们将林震南夫妇带过来,还请岳掌门有容人之量,和家师重归于好。”
陈昭回头看了对方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弟子青城派方人智。”
“机灵通达,果然不负‘智’之名称,好吧,我退一步,你去将林震南夫妇抬回来。”
说着,便放开了手,退了一步,对余沧海道:“余观主,接下来看看你弟子办事是否利索了。”
余沧海深吸一口气,一语不发。
他其实想甩袖一走了之,但是却知道岳不群虽然放了自己,却不可能放自己离开。
真要是冲突起来,青城派丢的脸更大。
还不如暂且忍气吞声。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谁也不愿意就此谈论一句,只得一起入内。
到了大厅,刘正风又邀请陈昭进后厅落座,陈昭笑道:“主人邀请,本来应该客随主便,但送佛送到西,做事做到底,岳某门下弟子的父母尚未回来,于心不忍,待一切安定之后,再进后厅详谈。”
他不进去,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之类的也不好意思进去,何三七、闻先生他们也只好在外面等着。
余沧海更是尴尬羞愤,却又无可奈何。
大厅里的武林人士何其多,一个个的窃窃私语,余沧海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青城派的人便抬着林震南夫妇进了刘府,一路送到大厅。
林平之早就等候多时了,见到父母,急忙扑上去痛哭不已。
陈昭缓步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二人的脉搏,感觉虽然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但尚有生机,便劝慰了几句,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大厅数百宾客说道:
“诸位好友,华山岳不群在此有一言相告。”
他言语平静,声音丝毫不大,但是声音一出,便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一个人耳中,顿时将大厅内的几百宾客的喧哗声遮住了。
仿佛他的声音就在每一个人耳边说话一般。
大厅内顿时一静。
刘正风、天门道人更是相顾骇然。
岳不群名震江湖,武功在天门、刘正风之上,众人早有这般估量,但是没有想到,他言语一出,也不见如何施力,便有这般神通,着实令人骇然。
没想到岳不群的武功,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
此时,客厅内鸦雀无声,仿佛地上掉一根针众人都听得见,人人注视这岳不群,准备听他说话。
“青城派余沧海,为了夺取辟邪剑谱,以上辈恩怨为借口,将福建福威镖局灭门,擒拿了林总镖头一家,并将林总镖头夫妇毒打拷掠,逼问剑谱下落,所幸林总镖头之子林平之逃脱毒手,辗转拜我华山派门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为君子所为。如今青城派残暴,有失正派所为,林平之拜我为师,岳某当然更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不得以出手,逼迫余掌门将林总镖头夫妇交出来。”
“如今林总镖头夫妇,已经逃出虎口,由我华山派庇佑。从此以后,福威镖局林家的恩怨,由辟邪剑谱引发的纷争,便由我华山派承担,谁若是想过问福威镖局一事,想插手辟邪剑谱,那就请到华山玉女峰找我岳不群就是。”
“岳某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陈昭语气平静的将话说完,然后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轻捋胡须,一双眼睛缓缓扫过整个大厅。
大厅之内,一片寂静,无人敢插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