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接受九家武馆的挑战,余春秋索性就把声势搞得更大一些,好彻底打响精武门的名号。
以后,余春秋要上海的百姓谈起武术,首先想到的就是精武门。
登报,继续登报。
大不了多花点大洋,多买些报纸版面。
搞宣传,不补贴点广告费怎么行?
不到两天的时间,整个上海县,包括租界的洋人,都知晓了精武门要和九家武馆比武的事情。
早上。
余春秋吃了一大碗牛肉面两个鸡蛋,填饱了肚子,来到县衙。
顾大人竟然不在。
余春秋询问顾大人的丫环:“顾大人去了哪里?”
丫环说道:“大人带着云儿姐和祥子哥钓鱼去了。”
余春秋用银元把顾大人喂饱。
顾大人现在是彻底放权,让余春秋去折腾。顾大人有了大洋就开始享受,不但买了几个丫环,还买了仆人。
祥子就是顾大人买仆人之一。
余春秋心中暗道:“顾老头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舒坦,越来越惬意了。他不像是知县,反倒是我每天累得半死,更像是县令。不过,这不正是我希望的吗?”
问清楚了顾大人的去处。
余春秋转身出了衙门。
……
黄浦江边。
余春秋见到了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
正是祥子。
祥子这厮的年纪和陈真差不多大,可是身高竟然有一米八六,比余春秋还要高。
怪不得祥子他爹妈要把他卖了。没办法,实在是养不活他啊。
顾大人坐在小马扎凳子上,握着鱼竿,专心地盯着水面。
余春秋走了过去。
祥子也见到了余春秋,赶忙施礼:“见过余师爷。”
顾大人抬头看了余春秋一眼,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衙门里的事情都忙完了?今天风和日丽,适合垂钓。余春秋,来,陪老夫钓鱼。”
余春秋坐到旁边的石头上,说道:“衙门里有县丞、县尉、主薄、捕头,还有那些小吏。我一个小师爷,怕是管不了衙门的事情。东主,您倒是有闲情逸致,跑到江边来钓鱼。”
顾大人说道:“本官就算留在衙门里,又能做什么?县丞和主薄他们不会听老夫的。”
余春秋说道:“东主,县丞和主薄是姻亲关系,我们没办法挑拨分化。可是县尉和捕头不同。捕头虽然是本地人,可是家里没什么势力。县尉不是上海人,是甘肃人氏。我觉得,咱们可以把县尉和捕头拉拢过来。”
顾大人一脸平静,说道:“县尉的确是甘肃人氏,可是他娶了上海本地的女人,在上海都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上海本地人有什么区别?捕头是主薄的人,你不知道吗?县尉和捕头,为何要倒向我们?”
县尉,说起来是掌管兵权,可是他的实权还不如捕头。
上海的驻军是归知府衙门和将军府管。
将军府的主官是旗人。县尉根本就没资格染指兵权。
更何况,上海县衙根本就没有军队。
捕头比县尉要强,至少捕头管着二十多个衙役捕快。一个没有实权的县尉,拉拢了有什么作用?
余春秋的提议,顾大人是不屑一顾。
余春秋说道:“东主,哪怕县尉手里没有一个兵,可是他依然是县尉。他值得咱们拉拢。捕头?我来搞定他。我就不相信,捕头对主薄大人就是真的忠心耿耿。”
顾大人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余春秋自信道:“当然是用银子和大洋。我那个药厂已经上了正轨嘛。我决定,让一点干股给县尉大人和捕头。”
用钱砸。
让利给县尉和捕头,百分之白可以拉拢他们。
可是,有那个必要吗?
余春秋图什么?
顾大人瞪大了眼睛,问道:“余春秋,你小子是不是钱多得没处花啊?要是钱多你就多给老夫点,过几年,老夫好回家养老。”
余春秋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东主,掌控县衙,比多捞点钱要划算啊。县尉和捕头不是我们的死敌,那么就把他们变成我们的朋友。”
顾大人讲究修心养性,与人为善,深得为官之道精髓。他在官场,就是尽量不得罪人。
一旦和银子扯上了关系,就另当别论。
余春秋要分干股给县尉和捕头,顾大人的心中是不愿意。
药厂,是余春秋的。
可是,在顾大人的潜意识里,药厂是自己的,只是由余春秋管理而已。
顾大人有这种想法,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清末时期,主仆思想是非常严重,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余春秋是师爷,不是包衣奴才,但是顾大人的潜意识里把余春秋当成了奴仆。
奴仆的财富,包括生命,都是主人的。
嗯,顾大人这样想,没毛病。
余春秋暂时还不知道顾大人是这样的想法,否则,余春秋会算计顾大人。
奴仆?我余春秋像是当奴才的人吗?真是岂有此理。
余春秋说道:“东主,是还有一件事情。”
顾大人问道:“还有什么事?”
余春秋说道:“初八,精武门要跟上海九家武馆的掌门人比武,算得上是武术界的一大盛事。东主您是上海县的父母官,我希望您能出席。”
顾大人说道:“你还要请谁?”
余春秋说道:“县尉、捕头、张先生、冯先生、蔡先生他们。”
顾大人惊讶道:“你收商税,得罪了人。几大商行的东家恨不得你死,你还邀请他们?”
余春秋笑着说道:“他们都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要请。我和几大商行的恩怨,时机到了,我会和他们做个了结。”
顾大人点头说道:“好吧。初八那天,本官就陪你去看看所谓的武术界‘盛事’。”
余春秋告辞离开,走了几步,转身道:“东主,来上海之前您可是说了,每个月给我10两银子月俸。到上海快四个月,东主您一文钱都没给我。您是不是该把之前的月俸给我补上?”
顾大人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抓起一块石头丢向余春秋,大声道:“滚。”
……
刚回到衙门。
余春秋就见到陈真站在县衙的大门口等着自己。
余春秋问道:“又怎么啦?”
陈真说道:“先生,有个假洋鬼子来精武门,代表租界洋人跟师父商谈举办武术大会的事情。师父做不了主,让我来请您去精武门。”
余春秋和陈真来到精武门。
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帽子,手里拿着文明棍的男子,趾高气扬地跟霍元甲说话。
西装男嘴里说着中文,可是时不时地蹦出几个英文单词,让没有学过洋文的霍元甲有点无所适从。
霍元甲见余春秋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先生。”
余春秋摆了摆手,冲着西装男说道:“就是你代表租界的洋人来精武门,要举办什么武术大会?”
西装男点头说道:“yes。不过,不是武术大会,而是万国格斗大会。”
余春秋眉头一皱,冷声说道:“好好说话。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从嘴里蹦出一个洋文单词,我就把你丢出去。崇洋媚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丢人现眼的东西。”
西装男心中一阵怒火,想要反驳,洋文是世上最优美的语言,眼前这个土包子竟然瞧不起洋文。算了,自己是文明人,不和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见识。毕竟,自己可是代表着租界和洋人,不能失了身份和风度。
余春秋说道:“精武门和九家武馆比武,是上海武术界的事情。跟洋人有屁关系啊。没什么可谈的。”
西装男说道:“九大武馆,加上精武门,就相当于整个上海武术界。你们这次的比武,租界的洋大人们很有兴趣。美利坚国、不列颠国、西班牙国、比利时国、奥匈帝国、大日本国,到时候都会派人来参加。各国的大力士和拳王武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们不会是怕了吧。”
洋人打的什么主意,余春秋倒是能猜到一些。
举办万国格斗大会,对精武门来说,有利有弊。
赢了,华夏武术名扬海外。
要是输了,对华夏武术界将会是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
余春秋沉默了一下,笑着说道:“好,精武门同意举办万国格斗大会。不过我有个条件。”
西装男说道:“什么条件?”
余春秋说道:“回去告诉你的洋人主子,万国格斗大会的场地,由租界负责建造。格斗大会只是体育赛事,不涉及正治。若是我们在擂台上打死了人,希望各国不要以行政手段追究责任。”
……
西装男离开之后。
余春秋说道:“万国格斗大会和以往的擂台比武不同。这一次上海武术界能上格斗擂台的人,代表的不不止是个人和武馆,更代表着中国人。”
“霍师傅,我知道你厌倦了打擂台。不过,我希望你能拿出在津门时候的那股狠劲来。你最好用咏春拳的心诀来发拳,把拳法的杀伤力发挥到最大。只有这样,你才有赢的希望。”
霍元甲是武术家,当然了解过咏春拳,知道咏春拳的心诀。
比如太极拳的心法,是刚柔并济,中正安舒,拳法自然。咏春拳的心法则是以“仇”字为要诀。
别看咏春拳是女人创的拳法,但是打法非常狠绝。俗话说最毒妇人心,不是没有道理。
霍元甲点头说道:“余先生,上了格斗擂台,我不会藏拙。”
余春秋说道:“心里要有仇恨,才有狠劲儿。拳法才阴狠霸道。不过这个仇,不是私仇,而是国仇。”
霍元甲的心态,立刻就开朗了。不错,自己上格斗擂台跟洋人打,是为国争光,不是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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