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不偏不倚落在陆闻州腹部，晏风心里有一把火在烧。
抬眼看他，然后松了拳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给你一次辩解机会。”晏风挑起眼，刚说完想了想又郁闷起来。
耍他这么好玩？该死的陆闻州，他这一拳太轻了！
看到晏风抿着嘴角，一脸郁闷的脸，陆闻州心里一紧，连忙改口，“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就是看你没想起来，我也找不到机会说。”
陆闻州叹了口气，“当时搬走得很急，后来就一直没再见过面，所以……不过你话比以前少了很多。”
晏风：你的话比以前多了好多。
晏风不自禁想起小时候自己对拥有一个哥哥的期待，闷闷地说：“小学二年级。”
陆闻州怔住，眼里闪过内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记得呀？”他真不知道，当初的事会让晏风这么多年都还不能释怀。
“忘了。”听出陆闻州话里的欣喜，晏风别开脸，嘴硬回了句，“不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小二开学前的暑假，晏风从爸妈嘴里知道，开学后有一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要搬来，到时候会跟他们一起上下学。
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晏风想到自己终于有个比他大的同伴，每天都会看对门那户人家搬进来没有。
在他满心期待下，终于在开学第一天见到陆闻州。
和他想象中的哥哥不一样，陆闻州明明才三年级的小学生，却总一副大人样，话不多，而且每次一个人走在他跟晏杳后面。
晏风兄妹从小众星捧月，几乎在媒体关注下，性格开朗。晏杳对新来的哥哥很好奇，老是去缠着陆闻州。
陆闻州不躲开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晏风在旁边看着，心里发闷。
原本的期待在陆闻州有意保持距离后逐渐熄灭，直到有一次他发烧还瞒着大人去学校，结果中午放学晕倒在教室里。
要不是陆闻州下楼找他，背着他去了校医室，后果不堪设想。
那次后，两人的关系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突然转好。
他会在早上出门的时候专门等陆闻州一起，或者从家里餐桌上多拿一份给陆闻州，周末的时候会邀请陆闻州到家里来看动画……
其实在旁人眼里，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渐渐地，陆闻州去晏风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晏风知道，陆闻州几乎不会拒绝他。
可是才一年，他去爷爷家那个暑假，走之前他还跟陆闻州约好，等他回来，他们俩一块去看书店买最新的漫画单行本。
等他回来的时候，陆闻州不见了。
什么都没留下。
他拿着爷爷给两人做的竹筒枪站在那扇贴着出售信息的大门前，第一次体会到被骗的感觉。
如同被记忆的网罩住，两人突然沉默下来，晏风刚想抽回手，才发现他的手一直被陆闻州按在他腰上。
心口那根弦猝不及防被拨动，晏风抽出手，轻咳一声别开脸。
盯着晏风耳根处透出的薄红，有那么一瞬间，陆闻州觉得他可能被动进入躁动期。
头脑发热到想把晏风就地正法，让他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信息素。
咬紧后牙压下心底浮起的占有欲，陆闻州呼出一口气。
“对不起，当年我是想等你回来的。”
迟到多年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突然打开晏风压在心底的情绪匣子。
晏风伸手推开陆闻州，眼神瞬间锐利，照着陆闻州的脸就是一拳。
偏过头躲开晏风打来的拳头，往后退一步靠着床沿，还来不及反应，晏风迅速发起进攻，又是一拳打过来，擦着他的脸打在床头。
陆闻州蹙眉，屈起腿用膝盖顶着晏风腹部，伸手扣住晏风手腕，一个翻身把人压在床上。
“崽，我们每次交流都要这么费劲吗？”
被压倒的晏风一听，偏过头不想说话，一口咬在陆闻州手上，用鼻腔轻哼两声。
他在生气，很生气。
吃痛的皱了皱眉，陆闻州好笑地看着晏风，发现晏风脾气跟小孩一样不经逗，不过这是不是代表，晏风原谅他了？
“消气了吗？”
“没有。”
“那糟了，我很不会哄人诶。”陆闻州盯着自己的手，无奈叹气，“要不你再你咬几口，解解气？”
晏风翻身坐起来，瞪一眼陆闻州，“谁稀罕。”
“那你之前还每次都咬？小时候抢玩具抢不过也咬人，你这习惯一点没变啊。”陆闻州勾着晏风肩膀，“不过以后，这招只能对我用，知道吗？”
晏风斜眼看他，冷哼一声，“陆闻州，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当年高冷又臭屁的陆闻州，是怎么变成这副德行的？
陆闻州失笑，走到桌边拿起刚才被晏风压在下面的卷子，扫了眼发现真是物理，回头看向气鼓鼓的晏风。
再凶，那也是自己看上的人，能怎么办？
看了眼，差点没吐血。
他知道给晏风补的课都补到哪里去了？
“你数学不错，怎么物理连个受力点都找不到？”
他要能知道为什么这样，还会考试犯愁？
晏风翻个白眼，揉了一下手腕，有些刺痛，低头一看，被勒出一条红印子。
揉了揉手腕，晏风抢回自己的卷子：“你别显摆了，知道你全科都厉害。”
“你也不差，我地理没你好，才选的理科。”陆闻州笑着反坐在凳子上，胳膊搭着椅背：“白阿姨和晏叔叔下周才回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邀请你去我家吃饭啊。刚才来的路上我妈说，白阿姨怕你们俩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拜托她照顾一下。”陆闻州下巴搭在胳膊上，故作可怜地盯着晏风：“给我妈一个面子呗？你就当我不存在。”
晏风撇嘴，陆闻州人不要脸的德行，简直和小时候的陆闻州天差地别，难怪他没认出来。
不过——
“你是不是改过名？”晏风总觉得，自己记性没这么差。
“恩。”陆闻州眼里飞快闪过地冷然并没有被发现，轻点一下头从椅子上起来，“走了，再不下去，我妈还以为我们俩在楼上打起来了。”
晏风看一眼陆闻州的头，毛茸茸的短寸，摸着都扎手。
结果这人还特别喜欢往他脖子蹭，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喂，以后别老是蹭我脖子，你头发扎。”
陆闻州斜眼看他，无奈叹气，“明明不讨厌，要你承认对我感觉不赖，有这么难？”
晏风心里一梗，想起他之前对陆闻州亲近的反应，脸上有些发烫——一定是因为小时候对陆闻州的肌肉记忆导致的。
拿起物理卷子压回最下面，晏风扫一眼陆闻州：“废话多。”
陆闻州打量着晏风的房间，高中男生喜欢的工业风，篮球扔在床边，衣服甩在沙发上，杂志和书床头摆了不少。
不过，一眼看去，还算整理。
发现陆闻州在观察自己房间，晏风气得勒住他脖子，“再乱瞄，小心拳头。”
“谈恋爱了也不行？你该不会藏了什么——”
“能不能好好说话？”晏风伸手就去掐陆闻州的腰，对陆闻州时不时冒出来的调戏已经快免疫了。
手还没碰到，陆闻州敏捷躲开，晏风抬脚往他小腿踢了下，踢中之后总算解气了，哼了一声往楼下走。
望着晏风背影，陆闻州一脸宠溺。
他家崽，也太像小朋友了。
不过脾气这么傲娇，唉，他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上下其手。
陆媛坐在客厅，正在和晏杳聊天，说起小时候的事，晏杳一张嘴甜得陆媛被捧得飘飘然。
两人刚下楼就听到晏杳对陆媛厨艺进行吹捧，晏风停下步子，看向陆闻州，发现陆闻州也在看他。
陆媛做饭，比炸厨房还恐怖。
晏杳一抬眼，见到两人前后下来，立即叫住他们，“阿姨，我说的没错吧？我哥还跟小时候一样黏州哥。”
晏风：“……”
不知道他现在把晏杳扔出去来不来得及。
白一眼晏杳，晏风绕到沙发旁边，朝陆媛点了一下头，乖巧开口，“陆阿姨好。”
“真乖，长得这么好，个头都快和州州一样高了。”
陆媛笑着点头，看了一眼陆闻州，“哪像我们家州州，成天让我操心。”
晏风瞄一眼陆闻州，比自己高了三四公分，收回视线后说，“谢谢阿姨。”
陆媛提到好友，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朝夕相处的时光，笑眯了眼睛，“你和杳杳长得真像你妈妈，不过流音从小就是校花，还没息影的时候，粉丝每次都围得现场水泄不通。”
拉着晏杳的手，陆媛瞄了眼陆闻州，“杳杳，以后有什么不懂，可以问州州，他年纪大，又在学校里那么久，应该多照顾你们。”
陆闻州：我年纪大？他才过完下个月才过十八岁生日，就叫年纪大了？
旁边晏风眼里淌过笑意，别开脸刚打算小声嘲讽一下陆闻州，脚腕就被踢了一下。
晏风抬眼看他：你踢我干嘛？又是我说的。
陆媛看着陆闻州，眉心蹙起，“陆闻州，你踢小风做什么？以大欺小，你在学校里是不是也这样欺负小风？”
陆闻州：……他现在是不是做什么都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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