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轻启,冰凉的说道:“我这里有别墅里面恢复好的监控录像,你要看一眼吗?霍家的监控采取的都是国际顶端前沿的技术,你放心,像素清晰到你放大二十倍都能看到你脸上哪里多了颗痘痘,你可以亲自去看一眼自己的表现好不好。”
温琳琅很少听到霍彦霖一口气对自己说这么多的话,愣在原地,缓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指尖颤抖着转过头去看霍母,看到对方心底的戏谑和平静。
她心一横,心想,既然你对我不仁就不要怪我对你不义了。
“是妈,是妈让我这么做的。”温琳琅再转回头去看着霍彦霖的时候,已经是一幅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霍彦霖没想到这个时候温琳琅竟然还敢把罪名推脱到母亲身上,他愣了一瞬抬头看向旁边一直坐在旁边不发一言的霍母,眼底带上了些疑惑。
霍母也是楞了一下,她想到了温琳琅会让自己出手帮忙,但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没有提前商量过,直接拉下水的方式。
这个温琳琅,脑子是被驴踢到门缝里被夹了吧?
霍母脸色一冷,看着温琳琅,咬牙切齿,语气森寒的说道:“是,是我让她干的。”
霍彦霖不可置信的看着霍母:“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向很喜欢星星吗?”
霍母卡了一下,心想,我也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啊,可是你媳妇儿给我的剧本上,又没写,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想弄死自己的乖孙子啊?
温琳琅低声啜泣道:“妈其实一直都不喜欢星星,她觉得星星是个自闭症儿童,给霍家丢脸了,她脸上也没有光,所以……所以,妈也一直不喜欢我。”
霍母头一次觉得温琳琅竟然还有做编剧的潜力,她有这本事当年怎么不好好考个好大学呢,竟出来祸害人,当社畜。
霍彦霖还是有些不相信,虽然他在感情方面一向比较迟钝,但他脑子聪明。
俗称情商不够,智商来凑。
他狐疑的说道:“不对,妈平时很喜欢星星,经常让人从国外寄东西回来给星星,而且也经常和自己的朋友们炫耀星星,温琳琅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竟然还想污蔑妈。”
面对霍彦霖的厉声指责,温琳琅小幅度的颤抖了一下身子,梨花带雨的说道:“我真的没有污蔑妈啊,你让妈自己解释啊。那是我生的孩子啊,我能舍得送走吗?”
霍彦霖对温琳琅给孩子的爱始终保持怀疑态度,他抿了抿唇,转头看向霍母。
令他没想到的是,霍母竟然点头承认了罪行。
霍母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她几乎是咬着牙恨恨的说道:“是,没错,我就是讨厌霍星泫,我之前只是表面上对他好而已。买点儿东西邮寄过来又不需要过我的手。我把他送走,也是为了你们两个好,何必把时间耗费在一个残缺的还拒绝治疗的孩子身上呢,不如再生一个。”
霍彦霖呆滞的坐在椅子上,霍母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鼓膜。
那一瞬间,他似乎与外界隔绝了声音,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响动了。
不如再生一个。
难道在她的眼睛里,抛弃一个生命,就那么容易吗?
霍彦霖感到自己的浑身冰冷,椅子也变得冷冰冰的,她这么冷漠,当年把自己丢给爷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丢掉一个孩子就像丢掉一个破坏了的玩具,最多也就惋惜一下子就能开心的去迎接下一个玩具。
霍彦霖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软肉里,血液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洇湿了指尖。
他仿佛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缓缓的抬起头,淡淡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把门带上。”
霍母愣了一下,她知道承认这件事,自己一定会和儿子离心的,本来她和霍彦霖的感情也没有多么深厚,只是霍彦霖是霍家的掌权人,母子关系太难看了对她也不利。
霍母嘴巴动了动,好多句子在嘴巴里囫囵的滚了几遍,终于沙哑着嗓子说道:“彦霖,你别怪妈,妈也是为着你着想的。现在小月亮也回来了,妈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了,你放心。”
霍彦霖募地转头看向霍母,眼底充血,看着霍母,讥笑一声:“好啊,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霍母张了张嘴巴,原本想说没有什么了,眼角的余光看到温琳琅焦急地模样,终于还是妥协的说道:“琳琅做的事情都是我教唆的,你不要责怪她了,以后……”
她深吸一口气,昧着良心说道:“以后,你们小两口带着孩子好好地过日子吧,别再起幺蛾子了。”
霍彦霖沉默的点点头,眼神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
两人出去以后,霍母无视了温琳琅感谢的目光,直接踩着高跟鞋当当当的离开了。
霍彦霖一个人在书房里坐到半夜才出来,没有人敢进去打扰他,他出来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一件事。
温舒潼在医院走廊哭的昏厥了过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姜荇担心她出事,特意打了一个电话,电话被一旁照顾的小护士接起,这才知道事情发展的并不好,连忙赶来了医院。
温舒潼低血糖的毛病看着不严重,却经常影响日常生活,连日来的劳累和提心吊胆高度的精神紧张,突然失去两个的悲痛,让她身体脱力,生了一场大病。
姜荇摁着她硬是在病床上躺够了一星期,汤汤水水的伺候着,这才慢慢好转起来。
温舒潼像往日一样,躺在雪白的病房里,偏头看着窗外,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姜荇提着热水进去的时候,看到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
“舒潼,休息会儿吧,别看了。”姜荇不落忍的说道。
窗户那边正对着医院的大门,从这里看过去,只有零星几个车辆在在进进出出,外面声音嘈杂,却传不进隔音效果良好的病房。
温舒潼就像一个被人困在笼子里的困兽,明明看的见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繁华自由,却又明确的知道那是不属于自己的,她只能缩在笼子里,暗自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