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婢女, 突然穿着不合规格的衣服花里胡哨地出现,这种场面如果换了别人,就会有点尴尬了。
可封东语不可能有这般烦恼。
她时刻记得自己是个从人人平等世界过来的人, 打扮得哪怕像个皇帝都不觉得过分, 更何况只是像个地位高的贵族小姐呢。
她当四周的目光完全不存在,完全不吭声解释,只是自在地站着。
江澈则贪婪地欣赏了下周围的目光, 发现那种目光里不但有诧异,还有惊艳后,他才慢悠悠且满足地说道:“小鹊在那场灾难里几次救我, 救命之恩不敢忘,我想以后以礼相待, 还她卖身契,不让她当我的仆人了, 当命中贵人一般尊重。”
严家人只是江澈的外家, 按礼法来说也管不了江澈太多, 江澈喜欢就好。所以江澈给了个理由后,众人便纷纷表示对封东语的感谢, 吃饭时也给她多安排一份,大家一起坐着吃。
食不言寝不语, 江澈摘下斗笠细细吃,吃够七分饱后, 就放下筷子, 笑眯眯地看着封东语。
封东语今天的打扮并不适合过于随意的吃法,她还是很有营造氛围美的意识的,为了符合外型上的气质,吃饭时一直很端着。
江澈越看越满意, 甚至神色间有看着自己得意之作的神采。
封东语不经意间余光瞟了他一眼,无语了,不想懂他那些神经兮兮的快乐。
不过她想想,如果她和他之间毫无芥蒂,有他这种朋友还挺好的,因为他真的很会欣赏人。
大庭广众之下,他随着自己的心意的行事,不管周围目光如何,觉得她好看了,他就一心一意地专心看她,大大方方地宣扬自己的欣赏。
他本身长得美貌,一笑起来温柔多情,虽然半边脸被包扎,可是剩下的半张脸只要他不搞些阴间表情的时候,也很有风采,看着是挺苏的。
封东语想着想着,想到他这样给她面子,心情也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她吃饱了放下筷子的时候,发现严家吃得更慢,居然还在吃。她不是很有耐心能等人吃饱,不至于不耐烦,就觉得现在这个时间有点没必要。
谁知江澈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在她产生这一点点细微的小想法的时候,就立刻安闲自在地说道:“外公外婆,我得先去官府查看昨天的情况,越早越好,那我先和小鹊离开了。你们先不必跟随我,我都能应付,派些仆人和我一起去就好。”
他很有主见,严家都是随他的,倒是严罗安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说:“那我送表弟你们到门口吧。”
“这点小路有什么好送的。”江澈一边戴起斗笠,一边客气地说,“表姐你腿受伤了,还要拄拐杖呢,先好好吃饭吧。”
严罗安的腿的确是一个问题,只能咬着牙,不甘地看着江澈和封东语离去。
两人同时出现,同时离开,越来越像一对。
她此刻心中已是五味杂陈,思绪繁杂的时候,偏偏听到桌子上有人在感叹:
“原来那个小鹊姑娘那么好看,和初妄看着还挺登对。”
“别这样说,初妄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妻子的,小鹊是好,但就像初妄说的,只是命里相助的贵人罢了。”
“……”
这话题里,仿佛不管小鹊打扮得多好看高贵,为初妄做过多少事情,世人眼里,初妄眼里,小鹊也是配不上初妄的。
门第之见如鸿沟一般,半点逾越不得,可是又是显得那么的傲慢与无知。
严罗安身为贵女,明明是门第制度里的得利者,听着听着,却满目哀愁,真心实意地为小鹊难受起来。
若是她……
若是她……
若是她,绝不会让小鹊受这种委屈。
【究竟是为小鹊不甘,还是为你自己的私心找个借口,其实你我都懂。】她脑中的声音哂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严罗安内心负面情绪顿起,黑潮涌动,喉间酸涩,自觉不堪,难过地含起胸、驼起背来……
官府里,江澈和封东语终于到了那边,可是都没有进入官府大门,只站在门口。
那边的守门人知道江澈是太守大公子,比较殷勤,知道什么情况都告知江澈了。
这互相一沟通,江澈和封东语忽然得知,那林叔和歹徒都受了重伤,昨晚施救不得,一个在梅林下就死了,一个好不容易到了官府的监狱里,没等一个时辰,也死在冰凉的牢房里。
人一死,其实很难就找到指使他们的凶手了。
听到这种话,江澈却没多少表情,轻轻问了一下调查这案情的人员细节后,谢过告知的人,连官府门都不入,直接带着封东语转身离开。
“不进去细看吗?”封东语问。
“不用,找江太守便可,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亲自找我,也不在官府里亲自组织调查,小鹊,你见过这样的父亲吗?你觉得他在想些什么?”江澈嘲讽地问道。
封东语不懂他们的恩恩怨怨,但如果都这种情况了,江太守都没有作为的话,不仅表明对江澈冷漠,还甚至代表有一定的厌恶存在了。
江澈带着封东语上了马车,也证明了这点:“我看过无数官府里保存的关于犯人的案例记录,外面能买的各种资料我也都买过看过,小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吗?”
封东语快速摇头,这个家庭关系太过复杂,她放弃思考,静静等着男主发泄就好了。
江澈笑了笑,似乎觉得很有趣一样:“我刚到医馆,弟弟就带着一帮人快速过来了,其中有我父亲的仆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凶手,总要第一时间查看情况,看看是否有证据暴露,可他自己又不敢来,所以叫心腹过来查看了。”
江澈凑近了点封东语,笑得越来越像个孩子在玩到最好玩游戏的样子,满眼兴致盎然:“当然,这些都是臆测,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昨晚我没睡,除了因为身体疼痛的原因,也因为我出门过。当时我让严家仆人帮我翻墙头查看外面街道的情况,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父亲的仆人。听到这个消息,我虽然受伤了,但还是在仆人的帮助下,爬上了一棵树上隐蔽地看,我就这样看了两个时辰,我一边想,一边看,我就猜如果我死了,谁最大受益,答案呼之欲出,是他们一家人啊。”
封东语早就从画展的宣传小册里知道,烧死江澈的就是江澈的亲人,明明听到江澈的质疑不该惊讶的,可是听到江澈笑着说这些证据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惊讶,当然,也有一点动容,但这全部的动容,都是因为看到江澈笑着说着这些细节的时候,看到他那亮晶晶的眼中,带着一种锋利的沧桑。
相对于女主,封东语对男主江澈的感情并不深,还恐惧男主的真身,觉得男主一些言行举止怪异不堪,其实很难对男主起什么怜惜之情,现在有所动容,已经是极限了。
“他们一家人?”封东语问。
其实她更想问男主有没有对亲人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被这样对待,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男主的一面之辞罢了,男主也不像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忽然不想问。
不管真相怎么样,一个刚死里逃生的人和她静静诉说他的痛苦,她只需要听,别多想。
她也有眼睛看,看得出来,他一直被冷遇着,他的母亲的确在江家早逝了。
这一家人互相之间恩恩怨怨,外人很难看得清楚。
“是啊,他们一家人,江元珏,雪如夫人,江太守,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和母亲都是他们的眼中钉,必须除之而后快。”江澈说完,终于不笑了,他低头,伸手在揉他的脸,仿佛刚刚的表情是多么的累一样。
封东语拍了拍他的左肩,已做安慰。
他没有说话,看了封东语一眼,忽然视线瞥到她的肩膀上,露出了渴望的神色。挣扎片刻,他还是抱住她的右臂,把头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困了,按现在马车行进的缓慢速度,要去江家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我能靠在你的肩膀上睡一下吗?”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可怜兮兮地说。
“你睡吧。”封东语不觉得他重了。
他缓慢地把身体压到封东语的肩膀上,久久无声也无动静,封东语还以为他睡了,没想到他抓紧一点她的手臂,脸动了动,声音如虫子一般低:“你好温暖,活人的体温好温暖。”
虽然他不一定是那个意思,但封东语被这个世界里的主角团给整怕了,封东语敏感地捕捉到“活人”二字,身上鸡皮疙瘩瞬间起了,干涩地问:“活人的体温?活人?”
她不敢问太激进,只能抓住江澈的关键词反问。
江澈感受到她身体的瞬间紧绷,呆了呆,低声笑了好久,才说:“你别怕啊,你那么勇敢,想要害死我的人都怕你,你不该怕我的。”
不,她真的怕。
封东语越听,越觉得脚底发凉,偏偏右侧身体被江澈牢牢地抓住,他就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牢牢地吸附住她。
她的身体冒热气,他的身体不至于冒冷气,可是因为温度比她的低,一直在吸走她的热气一样,让她感觉寒冷。
“你先别说我该不该,你先说清楚那个活人的事情。”封东语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
“这很简单啊,”江澈像在逗她一样,理所应当地轻巧地说,“自从母亲死后,我就没被活人抱过了,只在梦里继续被母亲拥抱过,我还是小孩子一样依偎在她身旁,她给我诉苦,可她已经不是活人的体温了,她好冷好惨,我依偎着依偎着,就不想靠着她了。”
江澈直起身体,语气寒如千年寒冰:“我讨厌她这样,讨厌她变作了鬼也不敢找凶手,只敢夜夜找我。她比我大那么多,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想过要保护我,只想着讨好那个江太守,死了后,倒一心琢磨着鼓动我给她报仇了。”
封东语想到这是一个可以有鬼魂的书中世界,于是立刻敏感地问:“鬼魂?会不会真的是你母亲的鬼魂给你托梦了?”
江澈却一点都不关心,更冰冷也更严苛地说道:“可能是吧,我一开始还真被她哄骗到,不自量力地质问江太守和雪如夫人,不断推开想要靠近我的年纪尚小的江元珏,然后我得到了什么?无止境的打骂和羞辱,我差点就被打死了,可她根本不关心我,下一次入我梦中,还只是哭着让我帮她报仇,只动动嘴,用她的什么人生阅历,教我保护自己而已,压根没有半点行动,因为她说她怕,呵,我被仆人欺辱,她都怕得不敢帮我骂人吗?”
封东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江澈母亲能懦弱与自私同时存在,怪不得江澈能阴暗得成这样。
“小鹊,其实就算你当初不救我,我被烧成真正的鬼了,我也绝对会变成厉鬼报复这一切,这一切的不公道,我活着不会忍受,死后更不会忍受。”江澈激烈地说。
这话听着,封东语一开始是觉得没有问题的,可是当马车停下,江澈和她一起下了马车,她看着面前虽然庞大,但总觉得阴气十足恍若鬼屋的建筑物时,她脑子里忽然反复浮现的是男主的半句话:
【我活着不会忍受……】
而此时的江澈,明明要走进这座可能有杀他的杀人凶手的建筑物中了,可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脚步比走进严家的时候还要轻松。
电光石火间,封东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江澈被歹徒袭击的时候,是服用过迷药的,即使被砍伤的剧痛弄醒,迷药应该也还是保留一定的功能的,身体和大脑在重重受伤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是很难注意到地上满地的油才对,两个歹徒没有油来点火,都是用刀来砍杀他们的,可是江澈刚刚说的是:
【就算你当初不救我,我被烧成真正的鬼了,我也绝对会变成厉鬼报复这一切……】
他很明确说的是“被烧成”,而不是说“被砍死成”。
封东语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因为这个发现,久久不能思考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开始怀疑江澈是不是有被活活烧成厉鬼的记忆,可是按理来说,这个梦境里他想要完全投入玩耍的话,是不该有这样的记忆的。
那还有一个可能,他早就猜到他要被烧死,他不怕走入这样的命运里,因为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结束,他可以化作厉鬼回来勇于报仇……
这个可能很有依据,毕竟他的鬼魂母亲经常夜夜入他梦境,他已经被沾染得估计已经不畏惧死亡了。
“小鹊,你愣在原地做什么?不走吗?”已经上了台阶准备敲门的江澈,忽然回头望着还站在台阶下的封东语,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封东语抬头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脚有千斤重,全身都在抗拒着靠近江澈。
如果刚刚推论是正确的话,男主江澈的设定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江澈,是个疯子,活着时不甘心受窝囊气,也绝不畏惧死亡,连死都要无止尽纠缠着报仇的疯子。
好想远离一点,可是目前这形式,逼迫她不得不靠近。
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所有的疑惑和忐忑,还是一步又一步艰难地上了台阶,朝着站在高处的江澈走去。
她到了这样的书中世界中,本该就是要见识噩梦的千百种诡异变化的,就当自己是在看沉浸式的恐怖电影吧。
封东语不断自我催眠,终于逼着自己站在江澈面前。
江澈却还是没敲门,奇怪地问道:“小鹊,你怎么忽然身上出那么多汗?”
一边说着,他一边皱起眉头,看不过眼,掏出身上还带着莲花熏香气息的手帕,折出一个尖尖角,想要给封东语擦汗。
“这汗都把你脸上的妆容弄花一部分了,哈哈,汗水都是白色的,别动,我给你快点按掉这些汗。”
封东语记起来他现在把她的脸当他自己的脸一样爱护,把她美丽的化妆后的容颜当成他自己的骄傲,她本就怕他,现在当然更不敢打扰他来擦拭“他自己的珍宝”了,于是仰着脸,安静地任由他擦汗。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绝美少女抬高修长又白皙的脖子,任由带着斗笠的高大男子用一条薄薄手帕擦拭身上香汗,这场面显得二人举止过于随意了,但行人又忍不住脸红地细看,特别是严家跟随的仆人,虽然觉得江大少这样很不合适,可是他们心脏还是砰砰跳地没有漏过任何一眼。
不过,封东语虽然身体外在看着是淡定不动的,内部的心脏却是狂跳得厉害:
【噗通噗通噗通……】
如战乱时军队被迫上战场时那绵密的鼓声,不断地敲响敲响再敲响,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激烈,震撼人的心神。
封东语还处在一种恐怖氛围中,胆小的她更害怕了。
她不用摸自己的心脏,她的耳朵她的大脑都听到了她心跳的不正常的剧烈动静,她忍不住想,那那么靠近她的江澈,是不是也能听到?
“你到底在怕什么?别怕啊,刚刚一路上你都没怕,怎么到门口就怕了?”江澈还在一边擦一边柔柔地细细安慰。
封东语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他,退到角落蹲下,整个身体显得特别小只,仰望着他时,眼睛又大又脆弱,像一只怕事的小狗。
江澈无奈地也蹲下,耐心问:“怎么了?”
“我当然怕,”封东语承认自己的胆小,但她想到江澈喜欢她强大的样子,于是抓住江澈的一只耳朵,让他的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听到她理直气壮地小声质问,“你都怀疑江太守想害死你了,我和你还有带来的严家仆人,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十个人,就这样进去江太守的地盘,你不怕再次被害死吗?”
江澈宽容地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她,但她更怕他摸到她的身体后发现她异常的心跳声,于是不抓他耳朵了,改为眼疾手快地推走他的手,假意郁闷地嘀咕:“我不想做这种一看就危险的事情。”
“真的不危险,他们也怕被怀疑害死人的。”江澈凑到她耳边,含笑说道,“不过就算他们敢在家里害人,也没关系,这次我会保护你。”
封东语很怀疑:“真的吗?”
她不相信,江澈说了喜欢她强大的样子,明显也是看她英勇地保护过他,才对她刮目相看的,她要是表现懦弱一点,他才不会救她吧。
不过她也不能在这角落里赖皮太久。
她推开江澈,站了起身,一手暗暗握紧藏在腰侧的匕首,一手抬高,准备还是敲门进去。
江澈却不顾他们身后跟着好几个严家仆人,把她抱入怀中,好好安抚道:“当然,我已经毁容了,很难好了,你还那么漂亮健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只要你站在我的身边,给我勇气就好了。”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抱抱啊。
封东语猝不及防地感受他宽大的胸膛,极力让自己的心跳声别太明显。
不过这次,她没有听到多少自己的心跳声了,因为她听到更多的是江澈的心跳声。
这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虽然外型比较瘦弱,可是整体骨架是高大的,尤此可见,其实他的身体如果能够营养均衡,是可以发展得更好的。
不过现在也不差了,那心跳迅猛有力地跳动,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咚咚咚”地,很是好听。
“抱歉,有点激动。你是不是听到我过快的心跳声了?”江澈居然还低笑一声后,含笑问道。
封东语怕了他了,他是去见想要杀死他这个亲子的幕后杀人犯啊,居然还激动又快乐的样子,他是真的变态了。
少女麻木又僵硬地被江澈抱着,江澈深深地抱住片刻,让少女听他激动的心跳声听了个够,才慢悠悠地放开,终于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冒出来的仆人有弯腰驼背地听江澈吩咐,但神色间明显是看不起江澈的。
封东语注意到,那个仆人很明显印堂发黑,眼下也发青,非常憔悴。
而大门拉开,露出里面更多的江家仆人后,这些仆人竟然都有这种预示着血光之灾的特点。
那之前在医馆里,遇到的江元珏和他带的仆人有这些特点吗?
封东语试图回忆,可惜她之前压根没有注意,不能一下子回忆起来,还得求助系统的帮忙,重新看着记忆里的画面后,发现果然,江元珏带的仆人几乎都有这些特点。
而江元珏年纪比较小,额头和脸颊两侧很多碎发,盖住了额头和太阳穴,吃得又脸颊饱满,显得人还是有福气的,没有怎么发现这些特点。
江澈先进的门,封东语光顾着看人了,一时没有注意经过门口时,要抬脚跨过门口底下的横木,一下子就被绊倒了,幸好江澈离她不远,立刻抱住了她。
江澈带来的严家仆人,对他们两个偶尔搂搂抱抱,已经看得有点麻木了,不以为奇,但江家的仆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澈这样亲近一个人。
这些江家仆人完全没有认出封东语就是平日里跟在江澈身边的婢女小鹊,还以为这是江澈第一次从外面找的红颜知己。
“大少爷,这位小姐是?”有一个仆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立刻就问了。
江澈压根没理睬他,冷笑一声:“没找你聊天,带我去父亲那边就好。”
仆人见惯江澈这样毫不客气地说话了,低头暗自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说话了。
仆人带路挺快的,一点都不是照顾主人的样子,可是江澈大长腿也走得快,所有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怜封东语一路相随,偶尔要快步小跑动,才能跟得上他们。
江府里并没有封东语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富丽堂皇的,并没有在外面看时的那种鬼气森森的阴沉感。
封东语越看越放松,眼神自在地乱瞟,不过在急速通过下一个转弯,走上庭院的一座小桥时,她忽然看到小桥底下的水里,不止是鱼在游动,还有黑乎乎的头发,以及好像是人的白色衣服在水中飘动。
这情况……
封东语赶紧几大步跑动起来,哪怕知道江澈真身是最恐怖的被火烧死的厉鬼,也还是猛地抱住了江澈的一只胳膊,然后踮起脚尖,咬着江澈耳朵说悄悄话:“水里好像有东西。”
江澈随意瞥了一眼,不在乎地笑笑,也咬着封东语的耳朵说轻声细语地说:“没事的,一只怕事的鬼罢了。”
封东语呼吸一滞。
她能忍,她知道会有鬼,可是以前看到的鬼都有扮做人啊,现在估计水里是完全没有伪装的鬼啊啊啊……
她难以正常思考了,手忙脚乱地就抱住了江澈,浑身发抖地不断收紧双臂,把江澈当完全的依靠一样。
江澈被抱个满怀,完全走不动路,先是愣了愣,随后开怀大笑,紧接着从那紧迫的怀抱里,感到无限充实的满足感,他新奇地弯腰回抱住封东语,欣喜地小声说道:“原来被你疯狂需要的感觉,也很不错。怪不得这世间男子,总爱在弱者面前逞英雄,从前我是难以理解,现在彻底了悟了。”
苦了跟随的严家仆人,他们自马车停靠,眼里冒出这江家大少和这婢女后,就一路上看着二人不懂男女之嫌的无数出格动静,他们已经被亮瞎无数次眼睛了,现在再看到这二位彻底不管不顾的甜言蜜语样子,他们终于看不下去,闭着眼睛,怀疑自己的人生。
而江家那有意为难江澈的仆人,走远了发现后面无人跟随,回头寻找江澈却发现江澈搂着美人大笑时,仆人嘴角直抽,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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