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叔这么一倒, 愤愤不平的兄弟们都呆住了。
门口站着的陈二哥离父亲最近,一个箭步上前, 将人扶住。
这才发现父亲双眼紧闭,但手脚都在哆嗦,这怎么看都像是镇上大夫说的……中风之症!
年纪稍微大点的人,都很容易发这病。但凡发病,轻者半身不遂,手脚不听使唤。重则丢命!
想到后者,陈二哥面色大变:“爹病了,咱们得送他去医馆!”
其余兄弟几人也围上来, 抬的抬,找人帮忙的找人,很快就把人送去了镇上。
这么大的阵仗,村里人都知道了陈四叔发病的事。自然就有人好奇缘由……要知道,凡是中风之症,少部分是自己发病,大半都是急的或者气的。
最近的陈家准备分家, 兄弟几人各有各的小心思。谁家摊上这么多儿子, 应该都会着急上火吧?
陈家的几个媳妇,并不想要为此隐瞒。直截了当就把方才发生的事都说了。
众人一脸惊讶。
陈老大要娶的那个桃红, 真如田桂花所说是个骗子。已经卷了银子跑了!
她卷走的银子, 是陈老大偷的家里的积蓄!
那些积蓄,是今年秋收之后用粮食换来的, 兄弟几人这一回分家, 除了家里的地之外, 那就是最值得分的东西了!
陈四叔攒了大半辈子的银子被儿子一夕就送了人, 才气晕的!
那边在邻居家中养伤的田桂花早上醒了, 正在踌躇离开邻居家之后的落脚地,就知道了陈家发生的事。其实,对于如今的田桂花来说,娘家不管她,小叶氏照顾了她好几天,肯定不会再让她进门。她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陈家了。
方才她还打算出去之后就死赖在陈家门口呢……没想到就听说了这事。
带她回来的大娘是个热心人,把事情说完后,就帮她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兄弟几个都说了,如果找不到桃红追不回银子,这三两银子,得由陈老大赚来还给他们。”
田桂花本也没想离开陈家,代入感比较强。如果分家,一点底子没有,上来就是三两的债!想想就让人窒息。
尤其她那几个弟媳妇儿都不是好惹的,平时夹枪带棒指桑骂槐。如果欠了她们银子,还是还不起的那种……只怕天天的日子都水深火热。
一时间,田桂花心里萌生了退意。
*
陈家兄弟几人把父亲送去镇上的医馆,大夫看过之后,确定这就是中风之症。好在送来得及时,针灸过后,勉强能保住一条命。但想要再下床……是万万不能了。
也就是说,陈四叔瘫了!
妯娌几人未雨绸缪 ,等到兄弟几人扶着人回村时,所有人都知道,陈四叔会生这一场病,都是被陈老大害的。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叶氏拿出来的三十几个铜板,全部给了医馆,也只到了两副药回来。就这,还是兄弟几人苦苦哀求的结果。
铜板花完了,他们想要找马车去追桃红的事只能从长计议。
陈老大这个人对妻子不好,但对父亲还是有基本的尊重的。看到瘫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他很有些自责。跪在床前低着头,久久不语。
而外面兄弟几人商量了一下,找了陈老大出来。由陈二哥开口:“大哥,爹病了。咱们都很伤心,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要紧的是给爹治病。大夫说了,只要按时喝药,照顾得好的话,爹还可以下床,甚至还能自己吃饭干活。”
“这病是一定要治的!但是,咱们的银子都让桃红带走了,找人也是一定要找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边上三兄弟都一脸赞同。陈老大便知道他们之前已经商量过,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没意见。”
底下三兄弟有些着急,陈二哥安抚的看了他们一眼,道:“我们找你出来,是有事跟你说。咱们去找桃红,顺利的话,追回了银子治好了爹,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找不着呢?”
陈老大自己跑了一趟,知道找回人的希望渺茫,闻言疑惑:“找不着就找不着了,能怎么办呢?”
“咱们找人这一路上,不能只靠腿,喝西北风也饱不了肚子。得请马车吧?得吃喝拉撒吧?”陈二哥反问,继续道:“亲兄弟明算账,找你来的意思,就是要跟你说,如果这人找不着,一路上所有的花费,都得你来还!”
陈老大:“……”
说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是找过一遍的,并且是真心想追回银子认真找的。对于找到人没抱太大希望,皱眉道:“我不觉得能找到。”
兄弟几人:“……”
任谁知道自己能分的银子被人挥霍都会生气,陈二哥忍了气:“那照你的意思呢?”
陈老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他满心后悔自己没有听田桂花的话。
或者说,心里有些怪田桂花没有早点来说。更甚至,他有些怪田桂花不依不饶惹恼了小叶氏,以至于招来了桃红这个骗子。
想到此,陈老大心里一动,提议道:“桃红算是骗人吧?咱们能不能去报官呢?官府找人,还怕找不着吗?”
兄弟几个眼睛一亮,陈二哥急得立刻就想启程,急忙问:“大哥,路费的事你到底怎么说?你要是承认以后由你还,我现在就去县城报官!”
陈老大不想应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兄弟们的眼睛。
三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分家之后,分给他的地应该只够他们父子三人吃喝。只怕这辈子他都还不上债,要是更多……以后两个儿子怎么办?
陈老三急了:“大哥,做人得有担当。你要是个男人,这事情就该答应下了。”
其余几个兄弟也劝,话语大同小异。意思就一个:事情因陈老大而起,因此而发生的所有开销都得由他来还。
妯娌几人抱臂站在不远处,就怕自家吃了亏。
叶氏坐在床前守着老头子,听着外面兄弟几人的争执。好像大儿子硬扛着不答应,渐渐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叶氏的眼泪夺眶而出,趴在床边上嚎啕大哭:“报应……都是报应……”
*
陈老大被众人围攻,无奈之下答应下来。陈二哥得了满意的回答,立刻出门找马车。
镇上的马车不多,各家都不方便。无奈之下,找到了楚云梨面前。
所以,在事情发生一个时辰后,楚云梨就得到了消息。
她并不着急套马车,兴致勃勃听陈二哥说完,摇头道:“不方便呢,你找别人吧。”
陈二哥:“……”我感觉你在耍我!
楚云梨看出来了他的想法,淡然道:“村里和镇上的人都知道我每天要接送两个孩子,如果跟你去找人,下午不一定回得来。”
陈二哥想说让柳家大方两口子去接,怕她推诿,一咬牙:“我家人多,我让人去给你接。”
楚云梨摇摇手指:“不行。”
不待陈二哥问,她已经自顾自道:“有些事情不是说过去了就能当没发生过。当时我们母子被你们陈家害得好惨,险些没找到落脚地。回来还被小叶氏欺负得不行。这些都是因为你们而起,不找你们家报仇已经是我大度,想要我帮你们……门儿都没有!”
陈二哥觉得自己很冤。
当初过继孩子,与其说是一家人商量,不如说是双亲和大房商量的。他们兄弟几个 ,只是没阻止而已。
一来过继的是大房的孩子,轮不到他们答不答应。二来,陈传远如果读了书,多少也会照顾一下底下的堂弟。三来,陈长福那时候荷包鼓着,如果让陈传远得了,就算他不分给堂弟,他们总能去借吧?
总之,陈传远过继,于陈家其余几房有益无害!
但是得了好处的明明是大房,就因为没分家,他们二房也被这女人记恨了!
但凡消息灵通一些的,都知道李念秋在镇上买了荒地种糖杆,熬出来了比张家还要纯净的糖,赚了不少银子。这样的人,谁不想与她交好?
结果,因为大房的事,他不止没能交好她,反而还要结下仇怨。这份冤屈……简直没地方说。
要是当初大房没出那幺蛾子,现在李念秋还是陈长福媳妇,没有过继之事,他们家也不会和陈长福结怨。凭着陈长福对双亲的儒慕亲近,陈家想要“借”银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陈二哥心里现在就两个字:后悔!
很后悔!
非常后悔!
毁得肠子都青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简直想把那个时候高高挂起的自己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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