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卢两家定下婚事时, 苏父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家世好,对女儿也好,对苏家也大方。
可后来苏家乍然没落,卢家麻溜退亲, 卢明连虽然不舍, 却也没多强求。还拒绝了他上门借银, 苏父就觉着, 他以前看走了眼。
所以, 那之后他哪怕再难,宁愿自己躲起来, 都没想过到卢家借银。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曾经他很喜欢的女婿,居然会从女儿那里套出他的下落,直接让打手来找。
如今女儿被抓走, 卢明连进退两难。说到底,都是他自找的。
活该!
苏父正看戏呢, 没想到这把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
当然了, 他也没觉得自己能逃脱, 可卢明连这么一次次把他往火坑里推 , 未免也太过分了。
卢明连不觉得自己过分, 见打手们愣住, 还催促道:“冤有头债有主, 你们逮着一个小姑娘欺负,未免太欺负人。如果你们不放了巧巧回来,我就去衙门告状。大不了, 我卢家这生意不做了。”
这些打手平时看起来凶神恶煞, 但也怕逼死了人惹上官司。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衙门, 没有之一。
虽然不太怕吧,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关键是,他们没拿到苏巧巧的放妾书,现如今的她还是卢家人。
若是被逼迫接客,那就是逼良为娼。真论起来,他们和花楼都不好脱身。
说到底,这些打手要的,是卢家人心甘情愿写放妾书。就算用些非常手段,也要拿到这张纸。
可卢明连如今不愿意写!
打手们面面相觑过后,为首的壮汉一脸怒气:“你他娘的把我们当猴子耍呢。既然不愿意,昨日为何要让我们带她走?”
“还有你,男人就该敢作敢当。你拿女儿抵债,也该说到做到。哪有这么快反悔的道理?哥几个跑这么几趟脚不痛吗?”说着,为首的壮汉恼怒不已,对着苏父狠踹了几脚。
这一回是动了真怒,直把苏父踹得吐了血!
另一拨人,则围上了卢明连。
卢明连看到吐血的苏父,心下惊惧,大喊道:“你们这是要上门打人吗?这些债可不关我的事。”
为首的壮汉冷笑:“苏巧巧是你妾室,与你无关……你想得倒美!”
“要么你写放妾书,要么乖乖还债。你选一样,若是不选。哥几个拼上一条命把你杀了,找个家中困难的兄弟出来抵债……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卢明连着实吓着了。
再是被这些人逼迫,卢明连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死。
可看壮汉这架势,根本不像是玩笑。他们是真的想找个人打死了他,然后偿命的。
卢明连不想死,拖着一条残腿不停往后退。
外面的卢家夫妻被人拦着,急忙忙劝:“儿啊,天底下女人那么多,苏巧巧不算什么。你就放弃了她吧,就算娘求你!”
卢父也道:“明连,你想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美貌的女子多了去,我答应你,无论以后你想娶谁,我都会帮你的忙。苏巧巧是真不成!”
看着被人拦着后面还满脸担忧恳求的双亲。卢明连闭了闭眼:“我写!”
他不想写,但却没法子不写。
他没有这些人狠。
笔墨纸砚送上,卢明连不甘愿地写了放妾书。
为首的壮汉拿到纸,满意的吹干了墨迹,然后把纸张叠好,慎重收入自己怀中:“都跟你说了,让你利索一点,偏不听话!”他一挥手:“兄弟们!给我揍他一顿。”
卢明连:“……”
打手们一拥而上。
下一瞬,卢明连只觉得浑身哪哪儿都疼,他只有一双手,哪里护得住?还因为他老是用手去挡,手上也挨了好几下。
等到打手们扬长而去,卢明连已经有些恍惚了。还喃喃道:“报官!”
卢母心疼得直抹眼泪,一巴掌拍到儿子头上:“你快给我消了声。你这身上不疼吗?还招惹那些人做什么?”
“儿子,咱们就当吃了这个哑巴亏,以后再不提此事。可好?”
卢明连闭上了眼。
他虽然不常去花楼,但也知道,里面美貌的女子很多,真正熬出头的却只是凤毛麟角。
苏巧巧的长相并不算绝美,就算她选了第一条路,也不一定能成功。如果失败,她会多一百两的债,得还更久。
并且,他这个人在感情上有些洁癖。如果巧巧真的落到那样的境地,几年后就是她平安回来,他也不能保持如今的初心了。
不!不能如此!
*
楚云梨在外头从头看到尾,眼见打手们扬长而去。她才心满意足转身回家。
院子里,柳氏和林父又在吵架。
林父正质问:“明明还是八文,你偏跟我说涨价了。你想昧下那一文钱,两千枚下来,也是二两银子。你想拿去做什么?”
柳氏哭得眼泪汪汪:“我没有。我忘了嘛,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什么时候看我藏过私房钱?”
楚云梨饶有兴致的看着,闻言惊讶道:“你们屋中的床底下,那个床板上粘了一个小匣子,难道不是你偷藏的私房?”
柳氏:“……”
林父半信半疑看了一眼女儿,又看到心虚的妻子,立刻起身回房,躺着进了床底下,果然就看到不起眼的角落沾了一个巴掌大的匣子,他伸手取下,浑身是灰抱着匣子出来,打开后,里面果然满满的碎银子和铜板。
铜板铺了厚厚一层,银子中还有几枚一两的。
“你何时攒下的这么多?”林父一脸恍然:“我还说你进门之后,为何铺子里的盈利少了一成。之前我还以为是絮烟她娘命格的关系,现在看来,是家里有了贼!”
柳氏看到自己的私房被找出来,差点气疯,听到林父的质问,她倒是想说就是自己嫁人之前带来的,可那时候她们母女跟着那个死胖子,为了治他的病,弄得家徒四壁,根本就拿不出银子来当私房。
看到暴怒的林父,柳氏明白若是私房的事败露,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很难再回到从前,而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想到此,她咬牙道:“这些不是我的!应该是你自己藏的……或许是你喝醉了就放到下面的。我这个人,最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我的性子……你这么怀疑我……我……”说着说着,柳氏眼中都是泪,很是委屈。
林父心里正怀疑呢,他自己当然是没有往床板底下藏银子……可万一是家里的长辈放在那里的,他岂不是冤枉了人?
眼见林父眼中怒气稍减,柳氏刚松一口气呢,楚云梨笑吟吟道:“原来柳姨不喜身外物啊!那你们柜子里深蓝色披风里裹的那张银票,大概也是爹喝醉了塞进去的喽?”
柳氏眼皮一跳。
凡是做生意,就没有不在意银子的,林父闻言,眼睛一亮,即刻就去屋中翻找。
有楚云梨说得这么明白,半刻钟后,林父就捧着一个荷包出来,质问道:“这银子你哪儿来的?”
柳氏张了张口:“不是我的。”
都到了这时候,她还在撒谎。林父心下愈发失望:“这是银票,我可以去找银庄的人帮忙查一下,当初是谁去存的。”
柳氏低下了头:“五六年夫妻,我们俩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你非要在你女儿面前给我这样的难堪吗?”
林父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这么说,还成了我的错了?”
“不关你的事。”柳氏头也不抬:“总之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么?就算为了孩子,你要给我留几分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楚云梨施施然道:“那个窗户的窗棱上,好像还夹着一张银票。爹看看去吧。”
林父看看手中银票,心下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楚云梨一笑:“我天生眼力极佳,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总不能是我亲眼看到柳姨藏的吧?这么多银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攒下,得是天长日久的积累。”
林父深以为然。
他去窗棱上很快就找出了那张银票,还是一张十两的。
拢共加起来,柳氏攒了五十两!
她进门也才六年不到,五十两银子……林父这几年也没攒下这么多。
也是因为她进门后很快就生下了林小宝,林父以为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会好好做生意,没想到竟然私底下昧下这么多银子。
最要紧的事,这么多的银子。应该是柳氏一进门又开始算计了。
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刚进门起,就已经存了尽量攒私房的想法……这是把他当冤大头吗?
林父面色复杂不已。
“从今日起,你在后院带小宝。絮烟跟我一起做生意吧。”
柳氏:“……”
这是让她再不插手生意的意思?
他不再信任她了!
夫妻之间若是没了信任,只会渐行渐远。
柳氏落到这样的地步,心里满是怨恨。既怨林父不讲情面不肯原谅。也恨继女的心狠手辣。
“絮烟还年轻,以后是要嫁人的。再说,一个姑娘,如何能抛头露面做生意?”
楚云梨嗤笑:“说得好像你没在外面应付过客人似的!”
柳氏:“……”
她不和继女说,看向林父:“小宝他爹,我承认自己有错。可我那也是怕我下半生无依无靠,这才起了歪心思!我现在也知错,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当然,错就错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你让我不管生意 ,我也接受。但是,小宝才三岁,等我们老了,他才刚刚长大,肯定还不懂事,我们得替他攒些银子在那……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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