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一片熟悉的夜空与圆月一路相随,戒心仰头,她似乎总是在走夜路。
她打算先去京郊的护城河坐船,先走水路,上岸后抄近路走山林,这样能省下半月的时间。
考虑到自己路痴的属性,出发前,她还特意花了一两银子从书画店老板那买下了一张地图,图上标有南北两方所有城池与大小路,详细又清楚。
走了半夜,戒心从人声沸腾的京城走到了无人经过的京郊,路过蹲在枝头的乌鸦,前面有一个小山村,村口大门开着。
戒心本来打算直接路过,却隐隐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于是掉头,走了进去,走进村门,左边是一颗枯树,树干上绕一圈绳子拴着一了匹马,马身上套着粗绳,拉着一个囚车,不过车里已经空了。
囚车旁边是十几个马车,车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棉布,戒心走过去,掀开,是粮草,粮草车上还放了一些扎帐篷用的毡布铁棍。
看来是粮草军在这里修整军队,可是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又从何而来…这点有些让人在意。
因为这点,她没立刻离开,而是沿着村中主路继续往里走了一百多米,发现周围的房屋越来越似曾相识,发现——这不是被盘龙山那伙山贼用来拐卖女子的老窝吗?怪不得村里一个人都没有,早就被宋华容杀光了,就连尸体也被宋枳派去的人处理掉。
左拐入了一条穷巷,猝不及防那穷巷闹鬼似的掀起了一阵冷风,夹杂着浓郁的让人睁不开眼的血腥之气,瞬间铺满而来。
戒心被那股浓郁的血味熏得闭上了眼鼻,冷风渐渐远去,才睁开了眼,看清巷子里的一幕之后登时惊了——一座小型尸山!
戒心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走了过去,走近之后,看清楚了那些人的打扮——他们穿着正规粮草军银甲,应当是金陵朝正规编制的粮草军,只不过尸体很奇怪,全都腹内空空,脏器不知所踪,尸山最上面的那个胖子死相最惨,咬掉半根的大肠还在风中摇曳。
金陵朝正规编制下的粮草军队,在京郊,被群杀!无人生还!这是谁的手笔,山贼?还是兽群?
戒心没听说京城最近出过这样的事,说明这些人是近两日才死的,只是由于位置偏僻,还没被朝廷发现,戒心摁了摁其中一个尸体的手臂,软的,血管还没硬,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突然,冷风刮过,吹落了最上面那个尸体的一样东西,哗啦哗啦的滚停在戒心脚底。
戒心捡起那东西,看完后有些诧异,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
有人!
“是谁?”
戒心回头,冷白的月光刺眼而来,晃得她看不清来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谁?”她话说的波澜不惊,同时袖中的匕首也滑至手心。
对方动了,戒心刚要冲刺,却听——
“师姐,是我。”
戒心手中匕首渐渐放下,“小师弟?”一边警惕一边走了过去,星辰般耀目的面容,尊贵无匹的气质——还真是傅剑,于是不动声色的把袖里刀收了回去,惊奇道:“你怎么在这?”
堂堂宁远侯府的宁小侯爷放着金窝银窝不睡,大半夜的跑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还是独身一人。
“是…回去过,不过晚间又去碧春园寻你了,正好碰到阿紫说你要出远门,于是便一路追着你的脚印跟了上来。”
戒心接受了这个解释,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其实压根就没回侯府,而是出了碧春园直接去了隆运楼并在三楼要了一个包间,盯着碧春园的大门口,雕像似的蹲了一整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蹲点还是很有效果的,起码抓到了半夜出京的戒心。
戒心眼角瞥见一抹红,拉起他的手,一看,纱布果然透血了,拉着走出穷巷,巷外月光明亮,“你就不知道受伤之后每隔一日换一次纱布?”
好看的眸子被她这句话点亮,犹如万千星辰入眼,熠熠生辉,“师姐心疼我?”
戒心没好气的瞧着他这幅没脸没皮的样儿,“这时候还嘴欠?”
傅剑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那张好看的跟仙子似的俊脸凑近了几分,睫羽浓密,嘴唇粉红,“可是怎么办,我不喜欢让师姐以外的人亲近。”
戒心认命了,幸好她带了纱布,为他小心的换上了,最后又是一个恶趣味爆棚的蝴蝶结,“成了。”
傅剑纤长的食指拨了拨蝴蝶结的小尾巴,笑了——好丑。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快回去吧。”
傅剑不动,反问了句,“那你呢?”
“我自有计划,不用你跟着。”戒心这话说的干脆利落,透着股常年行走江湖的老练与成熟,与寻常平易近人从容淡然的她相比有种反差。
可傅剑就是要时时跟着她,黏着她,半分半秒都不跟她分开,一下子钳住了她的手,“不好,我要跟师姐一起。”
戒心看着他缠着纱布的那只手就这么抓了上来,急了,“就算你这样,我也不会带着你,那里危险,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傅剑被她的话挑衅到了,他弯下腰,趋近戒心的脸庞,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到了鼻尖对着鼻尖的地步才堪堪停了下来,“师姐恐怕忘记我也是一个男人了,我并不需要师姐保护呢,相反的,我还能保护师姐呢。”
这距离,暧昧又刺激,戒心的小心肝一下子就不受控了,野马似的撒丫子狂跳。
“那…那也不行,南疆那种地方…”
傅剑毫无征兆的一个上前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鼻尖擦着她的鼻尖怼到了右脸上,灼热的呼吸喷洒而出,瞬间刺破戒薄薄的脸皮,两人四目相对,无声却暧昧的空气缓缓浮动。
“再拒绝的话,我可要亲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剑半开玩笑半认真,声音又低又哑,戒心生理性的头皮发麻了起来,偏偏对方幽深的眸子一片璀璨的星光,浓密乌黑的睫羽还轻轻搔刮着她的眼皮,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想要逃离又有种被妖精蛊惑无法脱身的僵滞感,无处可逃。
“不说话,也要亲。”胸腔震动,笑声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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