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星教如今的据点很好找。
倒不如说对与如今的小莱来说, 绝大部分的存在只有想找和不想找的区别而已——不涉及到那两个人她便不再收手，卜筮推算再加上系统地图定位, 分分钟的事情。
为了让夹着到处跑的贫乏神不至于太难受，龙女甚至相当体贴地重新变成了成人体型，柔软的栗色卷发被魔力染上浓沉深黑，周身魔力洪流卷碎云层，她立于半空之中居高临下俯视人间，小福微微皱眉，仰头瞥见龙瞳猩红如血, 轻轻叹了口气。
“龙龙，天上可就是高天原的位置啦, 这么暴露自己合适吗？”
“啊——那个。”
她眯眯眼睛，敷衍至极的笑了笑：“抱歉呐, 我忘啦。”
轻描淡写，漫不经心。
不知是不是小福的错觉，她总觉得龙女此刻的反应有些类似压抑本性过久后的扭曲爆发，她在那个人类面前表现的越温顺乖巧柔软如一般社会的普通女孩, 贫乏神的内心就愈发觉得不安。
平安时代, 魔龙暴怒之下屠戮群妖以至血流成河，以一己之力撼动高天原诸神根基本源，而那原因说到底也不过因为一人之死而已——小福不知道她和那人类缔结了何种因缘，但如今看来，也许不知道细节才是更好的结局了。
“龙龙……”
贫乏神的柔软碎发被高空冷冽寒风卷得格外凌乱, 她随着龙女的目光俯视着地上的一切, 喃喃问道：“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吗？随口开的玩笑也要这么努力地去完成吗？”
小莱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我没开玩笑。”
如果世界毁灭能阻止他们找过来的话, 那么她真的会去做——虽然自己想想也觉得这句话是一句多么标准的中二晚期发言, 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 她想自己真的会去那么做。
但是，还不可以。
见识过了污浊与地狱，经历过了混乱与死亡，从黄泉冥土到古神幻梦，她没办法拒绝唯一可以包容自己的人间温度。
她的道标从未定下。
她的善恶模糊不清。
如果她还是最初的小莱该多好呀。
那些肆无忌惮的任性，对与灰原和七海来说不过是数年之前的故事，似乎由如今的她来做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对于小莱自己来说，那些却早已是千年之前的模糊记忆了。
灰原不知道当时哭泣流泪的少女用了多少力气才做出对方记忆中“小莱”应有的反应，他不需要知道，也不可以知道。
单单是用那副最初的少女姿态站在灰原的旁边，就已经快要耗费她全部的力气。
如果七海再次出现呢？
“……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那还不如直接毁灭世界来得好一点。”
她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和依赖感，早已无限趋近于零。
永无止境的【游戏】，熬过千年时间不过是个注定闭合轮回的莫比乌斯环，那下一次呢？下一次的戏剧效应又需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于是这一次换做小福愣住。
“……诶？”
她下意识觉得这不可能，可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我来这里是借你的权能用一下，”小莱忽然转了话题，笑眯眯地说道：“艺名是化用了惠比寿的名字吧？哎呀，真可爱呀~之前日本泡沫经济那一回来看你的本事也不小，小小的盤星教而已，马上搞到破产应该很简单吧？”
“啊……”小福虚弱道：“放过我吧，龙神大人。”
“你已经到了地方，就请你把我放下来好不好呀。”
小莱一歪头，轻声道：“不好。”
何况她要找的不是盤星教，而是现在正让夏油杰头疼不已的言峰绮礼。
这位神父堂而皇之穿着神父装登门造访，若论某方面的才能，算得上半路出家的夏油杰是没办法和经过正规培训的言峰绮礼相提并论的，即使后者也是个同样的半吊子，但是好歹也是曾经圣堂教会极为推崇的精英级别，他现在单纯只是想找麻烦，自然有的是法子。
小莱要找他，为的便是他代表的意义。
圣杯战争监督者之子，御三家之一远坂时臣的学生，同时也是圣杯提前认定的御主之一。
距离圣杯战争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时间不长不短，如御三家这般已经早早开始提前准备，她现在临时改了主意想要参加圣杯战争，首先排除掉的就是心怀有异的远坂时臣，而无欲无求仍然满心茫然不知追求何物的言峰绮礼便是她最好的切入点。
翠子很好也足够优秀，但是问题在于她忠诚的大巫女唯一的执念只有她，所以她是最不可能被圣杯挑中的人选。
她需要圣杯，需要那个“万能的许愿机”来为她做一些事情。
终于锁定了位置，龙女翩然落地，空旷前庭不见人影，盤星教规模并不算太大，夏油杰对待一般非术师的态度只有两种，要么提供金钱，要么提供咒灵，除此之外的事业心无限趋近于零；而小福终于双脚落地，左右打量了一圈，很快就跟着露出了不大满意的表情。
“这种地方让人家没什么成就感啦。”她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但还是乖乖跟在了小莱的身后好奇地左右打量。
不消一会似乎有人察觉到来了客人，窸窸窣窣有了脚步声出现。
因为有结界吗？
啊，太弱了所以没什么感觉。
来者是位风韵成熟妆容艳丽的年轻女郎，只是神态步伐却不见丝毫急切热诚，那身姿窈窕的女郎从大殿里缓步走出，来到他们面前后这才露出了客套冰冷的笑容：“请问两位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此地的？是出现了难以理解的特殊事件吗？请不用担心，我们的教主大人都可以为您完成愿望。”
“啊哦。”
果然，能被现在这个时期的夏油杰挑中的属下大多和他一个德行。
小莱撇撇嘴，忽然拍了拍小福的肩膀，随即自己便直接加快了脚步。
“走了。”
“那个，这位小姐？”
女人明显一怔，还不等她拦住前面那一个的脚步，就见她衣摆翩翩，速度快得连掠过自己面前的侧脸也没来得及看清，女郎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不懂规矩的客人熟门熟路地绕进了正门，内心生疑的同时却也不得不跟上了对方的背影：
“请您等等——！没经过允许你怎么可以进到这里……”
“忘了敬语吗小丫头？”走在前面的女人头也不回地一声轻笑，“劝你一句，如果没那个伪装的好本事就别学人家一口一个猴子叫着，本质都是哺乳动物死了烂掉都是什么也没有，自诩高贵到了这个地步未免也太令人发笑了。”
女人顿时大怒：“你——”
然而小莱压根没打算搭理她，也不见她如何分清那些掩人耳目一模一样的拉门和令人看着就头晕的长廊，脚步飞快没有半分减速打算，贫乏神拉长尾音唉了一声，笑嘻嘻地蹭了蹭小莱的肩头，轻轻笑起来：“偶尔也能见到这样的人类呢~”
“是吧。”
她抽空回了一句小福，忽然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高高兴兴地一把拉开：“啊，找到了找到了~”
房间内，言峰绮礼和夏油杰相对而坐，只是一个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而另一个早就被这油盐不进的神父弄得满脸怒容，两人听见声音同时抬眼看向门口，不同程度的愣了一下。
“小莱……？”
夏油杰下意识站了起来，愣愣上前几步伸出手去，“你这副模样……是？”
一直跟在后面的女人急匆匆地凑上来，惶急道：“夏油大人……”
她忽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完全可以用咒术来阻止眼前女人的脚步，可不知为何，当她站在她的附近，半分攻击欲也生不出来。
“没事。”夏油杰放缓语调，他口中安抚自己的下属，眼神却没离开小莱，“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没关系的。”
“……是。”
女人不甘不愿的离开了，而言峰绮礼则是恭恭敬敬地站起来鞠了一躬，甚至要比对待老师远坂时臣还要小心几分：“小莱小姐。”
小莱先看了一眼愕然看着自己的夏油杰，立刻眼睛一亮：“啊，你在这正好，事情一起处理掉好啦。”
她也没打算解释自己这副模样的原因，反手从身后勾出小福，笑眯眯的推了出去：“这个，惠比寿小福，正儿八经在高天原有位置有正规神格的正牌神明大人，现在借你用一下。”
小福歪歪头，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龙神。
没有一句话介绍是错的，但是排列组合就只能距离事实真相十万八千里的答案。
……龙龙，就算不打算毁灭世界心也好脏。
“好啦，带着神明大人却征服世界吧。”
“然后现在我要找一下这一位——真的是，找你不太好找呢。”小莱笑眯眯地说，她直接无视了一旁的夏油杰，上前一步伸手勾住了言峰绮礼的后颈领子就把他往外拽：“要你回去帮我传个话，很简单吧？”
“为您做事自然万死不辞——”言峰绮礼下意识回答：“只是请问您想要做什么？”
他对与小莱的变化没有提出任何疑问，顺服程度甚至更甚之前，小莱盯着他，却没有在说什么。
“去和远坂时臣说一句，我要参加圣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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