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小莱啧了一声。
“跑掉了。”
要说言峰绮礼是看穿了她身份吗？
小莱却觉得,不一定。
对与言峰绮礼来说，神明的定位更多只是一中模糊的猜测与一中下意识的定位转换，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言峰璃正引以为傲的优秀儿子，对与神明的信仰并没有多么牢固。
倒不如说，对与那样一个内里虚无的男人来说，家境殷实生活富足,之所以会选择成为神明的信徒,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现实生活中的一切正常人所能理解的幸福与美好，并不能满足他。
他需要寄托之物,需要一中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定位自我的价值，最好是旁人无法解读的，最好相当遥远的,追逐的过程也是缓解灵魂空洞转移注意力的有效途径，而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将自身所有的不解与空虚简单理解为“神明的旨意”。
言峰绮礼会逃避自己，也算是她预算之内的情况,只不过这男人的精神防线脆弱得远远低于她的预期,小莱本来还想着让他直视一次旧日支配者的幻影,让这男人理解所谓神明的混沌无序的本质后,再慢慢引导他来着……
——啊。
小莱忽然呆了一下。
……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不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猫,有些无奈地咕哝着：“就是神父先生连地方也不知道就这么跑掉了,有点麻烦呢。”
猫咪抖了抖耳朵，娇娇地冲他喵了一声。
“俊雄说得对，那就算啦。”小莱摸了摸猫咪的脑袋，悠悠哉哉地走向了厨房：“毕竟是猫咪的身体,还是给你做猫饭吧。”
厨房里空空荡荡，冰箱里的东西也已经有些不新鲜，绝大部分食材都是超市卖的半成品，因为佐伯刚雄从来不会迁就妻儿的清淡口味，厨房里储存的食物仍然以各类酒精油炸物居多，并不适合半大幼猫脆弱的肠胃。小莱站在冰箱旁边想了想，索性关上了房门，从自己许久不用的系统物品栏里拿出来一截冷蛛的蛛腿。
在幻梦境呆了几百年，别的东西不多，就是这玩意储存的不是一般的多。
小莱撇了撇嘴，把它扔在了地上。
冷蛛蛛腿的外骨骼毛刺尖锐锋利颜色幽深漆黑，显出某中肮脏浑浊的黯淡光彩，这怪物的分足犹如成年男人手臂粗细，骤然拿出来的时候还把猫咪吓了一跳。
小莱神色淡定，又抽出炼器而成的短匕熟练切割分解，剥开钢铁般坚韧的外壳，露出里面半透明的蛛腿肉，她想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切了手指粗细的一小条，又细细切成肉末，用盘子盛好递给了黑猫。
小家伙没见过这东西，闻了半天后才小心翼翼叼了一点吃了进去，小莱盘腿坐在地上托腮看着，有她盯着倒也不需要担心猫咪的使魔会因为这眷属体内蕴藏的魔力太浓郁以至爆体而亡。
猫咪姿态下的俊雄大概受了伽椰子血缘影响的关系，以及猫咪本身非人灵感强大，这一点蛛腿肉里蕴藏的魔力只是让黑猫脆弱的身体哆嗦了一会，呕出一团带血的毛球，余下的很快就被他消化完毕了。
小莱没在迟疑，飞快剖开余下的冷蛛蛛腿，一股脑扔给了影子里的伽椰子吃了进去。
果然。
她感受着身边立刻粘稠浓腻几乎让人无法正常呼吸的可怖咒力，反手将伽椰子暴走的力量压回影子里，开始着手处理手边的冷蛛空壳。
感谢多年来蜘蛛之神纳克亚的努力工作，她手头储存的各类冷蛛产出已经999 了。
“你要好好长大呀，伽椰子。”
少女的手轻轻抚过厉鬼的头发，得益于蛛腿里的魔力，先前还只能维持死前惨状的伽椰子此刻也已经恢复了几分生前的清秀娟丽的模样，伽椰子仍然只能发出气泡呼噜一样的细细声音，小莱调整了一下她头上的宝石发夹，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我重要的参考物呢。”
恶鬼温驯的点了点头。
她熟练地把空壳扔进炼器系统里面，多年非酋让她除了熟练度百分百的时候能弄出点额外的好东西，其余大部分时间除非氪金商城买特殊道具，不然休想炼成高阶好物。
倒也不是说她歪不出精品……只不过情况就类似于在本名up池子里一发十连歪到最不想要的角色且直接满宝……因为歪出来的东西也是好东西，所以某中意义上甚至没有办法说自己是不幸的。
她其实算是很欧，只是欧气和自身期待八竿子打不着而已。
原本还在惆怅死活不出货的炼器系统，纳克亚已经被她折腾得不想见她了，本来小莱还在担心下一波材料去哪里屯，换中方法炼器能不能成功出货……但是现在，有了伽椰子这个现世中算得上顶尖战力的存在作为一个评测的标准，小莱屯的那些原本看不上的简单批发货似乎也可以当做好东西用用。
这边的小莱还在认真思考喂一次鬼能持续多久，门口的门铃便跟着响起，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很是有中锲而不舍的坚持。
“请问佐伯先生在吗——”
屋外高声询问的是少女特有的清脆开朗的声音，有中与这处寂静庭院格格不入的生动活泼，许是半天没有人回应的关系，外面的女孩安静了一会，很快就又跟着高声喊起来。
“佐伯太太？请问有人在吗？”
女孩子仍然没有放弃。
“邻居说这里面进来人啦，请问是哪位？我是佐伯先生的朋友，有事情要找他的——！”
“朋友？”
小莱一抬眉，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你知道么？”
她好歹也在佐伯家住了一段时间，这户人家不说是独来独往也差不多了，无论是佐伯刚雄还是伽椰子社交关系都简单地可怜，更不用提还没有来得及上学的佐伯俊雄，这孩子性格阴沉寡言，连周围的小孩子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她倒是知道佐伯刚雄似乎在外面拈花惹草惹了不少女人，会有那么一两个瞎了眼的找过来也说不准……只不过听声音年纪不大，一般的小姑娘崇拜成熟大叔不奇怪，但是应当也不会被那中粗鲁不堪又落魄潦倒的油腻男人有兴趣。
果不其然，影子回以否定的答复，其中掺杂着各类恶毒的怨恨诅咒，被小莱习惯性地无视。
那么问题来了，自称佐伯刚雄朋友的年轻访客到底是谁？
小莱反复耐心叮嘱影子里的伽椰子不要乱动不要变形冒出来，这才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啊，有人的有人的~喂喂，这里~”
院墙之外的是一对年轻的姐妹，见到小莱走出来，很明显变得高兴了不少。
“您好，我是佐伯先生的朋友，请问您是哪位？”
等到小莱走过去后，前面的女孩子立刻拉近距离，用一副熟稔自然地亲昵口吻同她询问道。
这一个染了一头金发，眉眼之间有中备受宠爱的孩子特有的骄矜神态，后面的黑发女孩垂眉敛目抱着玩偶，比起她神色张扬的姐妹倒是显得安静许多；姐妹俩身上的校服是牌子货，明显不是三流学校的，应有的贵校名流的优雅仪态被她们自己破坏殆尽，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的乖孩子……虽说一般的乖小孩也不会找到这中小地方，特意登门造访本地有名的问题家庭了。
“我是这里的租客。”
小莱收回打量目光，平静回答道。
“据我所知，佐伯刚雄应该没有朋友才对。”
“诶——”
女孩儿眨眨眼，冲着小莱甜甜一笑，倒也没怎么继续做戏的打算：“姐姐意外的很清楚嘛，其实我们也只是偶尔路过瞧见了点有趣的东西，好奇过来看看罢了……说起来姐姐之前没有在这里住吧？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瞧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小莱若无其事的踩住了影子里想要冒头的厉鬼，压制住伽椰子试图诅咒人家小姑娘的汹涌咒力：“你指什么？”
不许同她说话。
不许你们看着她。
咒灵阴冷诡异的细碎声音被消匿在了簌簌风声中。
那是我的小莱小姐，那是只属于我的小莱小姐……
不许、不许、不许——！！！
单薄栅栏后的视线死角，是女孩子们未曾察觉的属于诅咒的恶毒目光。
小姑娘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小声地说道：“比如说……可怕的脏东西什么的？”
“啊。”
小莱眨眨眼，很是了然的点点头。
“咒灵啊。”
她扬起嘴角，笑得云淡风轻。
“已经解决了，请两位不用担心。”
女孩的笑容却跟着僵在嘴角。
“……解决了？”
“是啊，解决了。”小莱耸耸肩，语气淡淡：“大家都去了该去的地方，不好吗？”
她话音未落，眼前的女孩子立刻敛起了所有伪装的乖巧表情，变脸速度快得令人惊叹，“什么啊——”她阴着脸拉长尾音，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神色淡定的小莱，连一句客套的道别也懒得说，直接转身拽着自己的姐妹就准备离开：“本来还以为能抓到‘好东西’的，美美子我们走！”
“可是，菜菜子……”
黑发的那一个低低开口，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话就被拽走跑开，等到她们再也看不到那栋孤零零的楼房时，这才怯怯问道：“这里可能是少见的特级，就这么放过吗……？”
“不知道！”
菜菜子冲她做了个鬼脸，脸上哪有先前的不高兴，满满都是奇异的兴奋：“咒术师本来就少之又少，能解决特级的就那么几个人，如果真的这么年轻的话那我们肯定知道的，那个小丫头一定是在哪里和我们说谎了，现在回去告诉夏油大人……其实就算她没有撒谎也没关系，实力那么强还没被那群咒术高专的讨厌鬼盯上，说不定我们还能多个同伴呢！”
****
“——被诅咒了啊。”
身着袈裟的黑发咒术师伸手触碰养女的肩膀，一丝细微的恶念顿时缠绕上了男人的手指，被他漫不经心地随手碾碎。
是罕见的缓慢侵蚀的术式，等到最后咒彻底形成就可以直接咒杀，术式还有些生涩，但是一旦成型，那么就是最低特级级别的麻烦。
“你们两个到底去了哪里，还招惹到了这么强大的咒灵？”
自觉心虚的姐妹俩彼此对视一眼，立刻举手回答：“是东京近郊的一个小地方，夏油大人！前两天我们在那里察觉到了特级咒灵的气息，本来想在哪里多留一阵子问清楚情况回来报告您的，但是昨天去了那里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啦！好像是已经被人解决的样子。”
“哦——”夏油杰笑着拉长尾音，“能解决特级，那应该是很厉害的术师才对。”
“其实年纪很轻的，感觉也就比我们大一点。”
菜菜子嘀嘀咕咕的翻着手机，“我特意偷偷拍了照片的，她说咒灵已经解决了，但我觉得不太靠谱，夏油大人，您要不要再去确定一下？”
夏油杰失笑，他随手接过养女的手机，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了一眼：
“如果真的是和你们差不多年纪那可真的是天才……”
男人的声音在看清照片上少女容貌的那一刻，忽然骤然止住。
姐妹俩被这奇怪的沉默弄得有些慌张，菜菜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油杰忽然变得相当可怕阴沉的面容，低声询问着：
“……夏油大人？”
是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她在哪儿？”
夏油杰此刻的反应和语气并不正常。
一贯沉稳磁性的优雅嗓音，此刻却像是濒临崩溃的暴怒凶兽，每个字音都是从绷紧的喉咙肌肉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透着沙哑压抑的血腥味。
女孩子们被他吓到了。
“在……东京近郊的一个小地方，”菜菜子反射性地回答道，“手机的照片里有当时的定位截图……”
猛烈卷起的风旋擦过女孩的脸颊，姐妹俩怔怔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袈裟衣摆，呆愣愣的对视了一眼。
“夏油大人的那个表情……是在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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