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循声望去,却见似锦繁花中,一名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正坐在小溪边,赤着双足,两只玉足踩着水,激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来。
桃花,溪水,美,人,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女子眉目如画,长相十分俊俏,尤其是她那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一般,轻微上翘的眼角,宛若桃花,顾盼多情。
宁策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而女子也掩着嘴,含笑望着宁策。
女子容颜固然极美,但宁策长相俊秀,又有一种身居高位者独有的自信和从容,魅力也是十足。
两人顿时都被对方吸引住了。
目光如胶似漆地黏结在一起,久久舍不得分开。
张宪站在一旁,有些尴尬。
手足无措的他停了半晌,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目光纠缠的难舍难分两人,顿时都回过神来。
宁策急忙扭头,像是在欣赏边上一枝开得正艳的鲜花,年轻女子则害羞地低下头,愣了愣神,这才匆忙从溪水中举起玉足。
水珠从洁白的玉足上流下。
女子有些窘迫,想了想,便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匆匆擦干脚上的水珠,扔下手帕,又回头瞟了宁策一眼,这才如逃跑般,匆匆向山上走去。
宁策有些不满地看向张宪。
张宪扭过头去,装着没看到宁策那幽怨的眼神。
宁策盯着女子有些慌张的背影,想了想,便上前几步,趁张宪没注意,迅速弯腰,将女子扔在地上的手帕捡起,随手揣入怀中。
随即他带着张宪,沿着小径又向山上走了片刻,终于在绿树繁花中,看到一处白墙碧瓦,斗拱飞檐,却正是一处道观。
环顾周围,刚才女子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宁策暗想,如此深山老林,女子多半就在此地居住。
便带着张宪,上前叩门。
不多久,出来一个四十余岁的女道士来,容颜枯槁,老气横秋,语调冷冰冰的。
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度,高冷傲慢。
“两位来我道观,有何贵干?”
宁策拱手施礼,道:“在下乃是过路旅客,因山下客栈客满,无处可去,故此厚颜来此,还请道长行个方便,收容我主仆二人,暂住几日。”
女道士原本面色不善,但见宁策乃是翩翩如玉的佳公子,举止又是温文有礼,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好感来。
她皱了皱眉,语气稍缓,“非是贫道不收留公子,只是我这道观,里面皆是女子,让公子住在里面,很是不妥,还请公子去他处吧。”
道士说罢,便打算关门。
要按宁策平时的脾气,看到这道姑的臭脸,早就转身离去了。
然而想起刚才那名美貌女子,宁策便觉得胸中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让他难以自制,恋恋不舍。
只是这道姑说的也在情在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毕竟男女有别,道姑不收留自己,也有道理。
张宪皱了皱眉。
心想我家大人住你个破道观,你居然还敢推三阻四?
当即眉毛一挑,就待发作。
宁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张宪。
然后宁策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当即探手入怀,摸出一块铜牌来,递给道姑。
“不瞒道长,在下也是修道之人,来自龙虎山天师府,此物可证明本人身份。”
“还望道长看在同是修道之人的份上,方便则个。”
道姑将信将疑地接过铜牌,对着阳光仔细一看,但见这块铜牌造型古朴,温润圆滑,显然是个古物。
铜牌一入手,只看造型花纹和触感,道姑有一种感觉,便是此物乃是罕见的道门珍宝。
身子猛然一震。
显然道姑,认出了铜牌的来历。
她将其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打量半晌,脸上冰冷之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激动之情。
她双手持着铜牌,恭恭敬敬地递给宁策,“贫道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公子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高人,不知公子与王志坚仙长怎么称呼?”
龙虎山乃天下道教圣地,张天师更是当今官家十分信重之人,这道姑当年在汴京曾远远见过王志坚一面,此刻她见宁策年纪轻轻,却拿着龙虎山的珍贵信物,心想此人或许是王志坚的嫡系徒孙也说不定。
“王志坚是在下的师兄。”宁策硬着头皮答道。
按辈分来说,王志坚是宁策的师侄。
只不过宁策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就把自己往小了说。
道姑闻言,却是不疑有他,脸上神色更是恭谨。
“原来是位小仙长,难怪会有龙虎山的至宝在手,小仙长大驾光临,本观蓬荜生辉,小仙长快快请进。”
龙虎山天师府,在天下道人的心目中,便宛若后世学府中的青华和燕大一般,是无数道人仰慕之地。
得知宁策居然是王志坚师弟,女道士不敢怠慢,虽然她比宁策大了不少,言谈举止中,却处处以弟,子自居,就连走路,都要跟在宁策身后,不敢跟宁策并肩而行。
道观中有不少女道士,此刻见一贯冰冷高傲的观主居然如此谦卑地带着男人进来,不由得皆是惊讶地睁大双眼。
女子们悄声低语,议论纷纷。
望向宁策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道姑一边走,一边问宁策。
“敢问小仙长尊姓大名?打算在此地待多久?”
宁策一边打量着周围景致,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本官……,本公子姓方,在此地不会耽搁太久,本公子的目的地,乃是金门寺。”
道姑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急忙道:“原来小仙长是为了金门寺而来,只是仙长来得不巧,您想去金门寺,只怕要等几日才行。”
宁策感觉奇怪,便出言询问。
原来,金门寺就在旁边龙神山上,周围都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只有一道木桥,可供通过。
不巧的是,就在前几日,这架木桥突然垮了,据闻寺中僧人正在修理,至少还要三四天,才能将桥修好。
宁策嗯了一声,心想三四天时间不算长,自己完全可以等。
片刻之后,道姑将宁策带到一处院落中,这里与道观中其他建筑相隔很远,外面又有一道矮墙环绕,很是幽静。
院子里有几间精舍,雕栏画柱,古色古香,周围都是花树,景色怡人。
宁策一看,便知道这应该是道观中最好的屋子,却被道姑拿来给自己住,急忙谢过。
道姑笑了笑,看了看天色,便说道:“饭菜贫道稍后便使人送来,仙长远道而来,想必十分疲惫,还请尽早休息吧。”
宁策谢了道姑好意,命张宪取了十两银子给道姑,权做谢礼,又吩咐道姑照顾好自己带来的那几匹马,道姑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