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小跑着迎了出去,笑得脸像一朵花似的,像个家仆般跑到锦衣公子面前,“衙内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锦衣公子随意挥了挥手,“闲话少说,快找个安静地方,本衙内有事和你商议。”
张知县急忙在前领路,很快,两人来到县衙书房。
仆人殷勤奉上香茗,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紧闭。
薛衙内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张知县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有些不满地瞪了张知县一眼,薛衙内一拍桌子,“前来之时,你夸下海口要让宁策好看,现在呢?本衙内怎么听说,丢了面子的人,却是你?”
张知县顿时脸色一红,
他也没想到宁策会这么难对付。
正待辩解几句,却见薛衙内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就你这两下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也只能本公子出手,才能压制住他。”
他仰着头,思忖了片刻后,方才说道:“我有一计,你可依计而行……”
张知县急忙上前,听得连连点头。
交代了半晌后,薛衙内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茶盏,“你就这么做,保证能让宁策无计可施,乖乖屈服,哦,对了,听说宁策此人十分风,流,在郓州,他都有什么女人,你知道么?”
张知县皱眉想了想,便说道:“下官听说,宁策有个侍女潘金莲,生得十分貌美风,流,号称阳谷第一美,人,”
薛衙内听了,顿时眼前一亮,问道:“此女可否为本衙内所得?”
张知县摇了摇头,“听说潘氏对宁策十分忠诚,衙内虽然位高权重,但想要得到此女,很难成功。”
薛衙内恨恨地叹了口气,“这种得不到的就算了,区区一个侍女,便是能从他手中抢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听到这里,张知县突然心中一动,便说道:“下官还听闻,郓州同知程万里有一女,名唤程橙,生得也是十分漂亮,当初宁策曾为了此女,跟本地都监,双枪将董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宁策:“……,这种破事咋你们都知道?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薛衙内听了,顿时大喜,“此女可曾婚配?”
张知县摇头,
“就是她了,”薛衙内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案几上,“宁策这匹夫,打打杀杀或许他在行,但论起政治和文采来,本公子却可以完全吊打他!
本公子要夺他的女人,抢他的产业,直到他最终屈服,乖乖奉上大笔银钱,向本衙内低头为止!”
张知县急忙拱手抱拳,“以衙内的大才,做到此事,简直轻而易举。”
两人对视一眼,出了会心的奸笑。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随即一名衙役匆匆前来。
“大人,宁大人派遣林冲,呼延灼两人,前来本县领取兵粮,请大人示下。”
薛衙内听了,顿时心中一动,狞笑道:“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张知县疑惑望去,薛衙内急忙附耳对他嘱咐片刻,张知县连连点头。
没多久,林冲和呼延灼大踏步来到县衙,呼延灼一边走,一边环顾左右,心中奇怪,“领个兵粮而已,这知县为何要在大堂上接见我等?”
想起这知县的来历,林冲也是眉头紧锁。
很快,两人来到县衙大堂,却发现张知县一身官服穿戴整齐,高坐正中,旁边还坐着一名趾高气扬的锦衣公子,堂下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齐声大喊威武。
呼延灼顿时便是一怔,感觉有些不妙。
却见张知县看到两人前来,当即重重一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
林冲上前,拱手抱拳说道:“天平军麾下将领林冲,呼延灼,特来领取兵粮。”
张知县闻言,顿时便是仰天一阵哈哈大笑。
笑得林冲和呼延灼,莫名其妙。
张知县笑了一会,这才一拍惊堂木,脸色凶狠,
“你二人原本就是梁山贼寇,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本官正想寻你们不到,没想到今日你二人却送上门来,
来人,把这两人给本官拿下!”
一旁的衙内们听了,顿时便是一怔,都有些迟疑,谁也不敢上前。
这些衙役都是消息灵通人士,早就听说这位新来的知县,和宁大人有些不对付。
他们属于墙头草两边倒,当初亲眼看到前任知县蒋元,被宁策拿住罪状,打入大牢,如今这位新来的知县又开始蹦跶,想要抓宁策的手下,众衙役你瞧我,我瞧你,谁也不肯出去当恶人。
毕竟宁策不但官大,并且名声也好,从内心深处,众衙内还是站宁策这一边。
眼看自己气势做得十足,底下人却都不响应,张知县只觉得既尴尬,又恼火。
他也知道这些衙役怕宁策,于是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薛衙内,
心想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想抓的,现在下边人不听话,我也没办法。
薛衙内见状,心中大骂饭桶,
不过张知县是个饭桶这一点,他也早就知道,倒也没什么失望的,
略一沉吟,薛衙内便上前一步,望着众衙役,哈哈一笑。
“本衙内知道,宁策贪赃枉法,强横霸道,你等惧怕他的淫威,担心他打击报复,所以不敢动手,
不过不要怕!本衙内今日来此,便是为你等撑腰的,
本衙内乃是京东西路安抚使薛昂之子,薛山!
你等放心大胆去做,天大的事,有本衙内担着!”
张知县也急忙开口:“再有畏畏缩缩,不敢做事之人,一律开除,永不录用!”
得知薛衙内的身份后,又听到张知县以开除做恐吓,众衙内只得无奈上前,拿出绳索镣铐,就要对林冲和呼延灼动手。
呼延灼顿时大怒,正待反抗,却被林冲急忙拉住,附耳低声说道:“大人仕途正在上升期,不欲多事,我等也不要给他添麻烦,且先看这知县怎么做,大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呼延灼闻言,这才放弃了抵抗,于是几名衙内便将林冲两人捆了,将他们带入大牢。
眼看搬出薛衙内后,林冲呼延灼果然不敢反抗,张知县顿时也是大喜,心想虽然困难多多,但自己总算是旗开得胜,开了一个好头。
于是赶紧宣布退堂。
县衙中也有心向宁策之人,便匆忙命人去向宁策报信。
书房中,薛衙内对张知县说道:“拿住这两人,便开了一个好头,你今日做的不错,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父亲,让父亲出手帮你。”
张知县急忙弯腰施礼,“多谢衙内仗义援手,下官感激不尽。”
京东西路安抚使薛昂,此时也在阳谷县中,
下午时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中,薛昂正与游酢,胡宪,黄中等人交谈甚欢,突然听到儿子前来寻自己,薛昂只得告了声罪,辞别游酢等人,匆匆去寻儿子。
父子两人见面,
薛衙内说道:“孩儿幸不辱命,已经将宁策手下两名得力将领林冲和呼延灼,给拿下了,如今他们正关在县衙大牢,孩儿估计宁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还请父亲出手,将这两名人犯押往应天府,让宁策鞭长莫及。”
原来薛昂不但是京东西路安抚使,同时还是应天府的知府,把林冲押到己方的大本营,可谓万无一失,这正是薛衙内打的如意算盘。
薛昂听了,顿时便有些不悦,
“宁策乃天家驸马,又是当世名将,为父虽然与蔡太师交好,但却也没必要去得罪他,你总怂恿张知县与宁策为难,又是何必?”
薛衙内听了,顿时便哎了一声。
“父亲何以如此不智?孩儿所作所为,不正是为了父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