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昂皱眉看着薛山,自己儿子可不是一般的纨绔,无论头脑还是才学,都很优秀,比高家那个衙内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他既然坚持与宁策为难,恐怕有他自己的想法。
果然,薛衙内继续说道:“父亲请想,如今官场上,做什么事不需要钱?这宁策自从担任郓州知州以来,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孝敬父亲,如今他刚刚打下梁山,不知缴获了多少金银珠宝,父亲不趁着此时狠狠敲打他一番,他如何会乖乖将金银送给父亲?”
薛昂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心想宁策这次,肯定是狠狠发了一笔,儿子说的也有道理,趁着宁策有钱的时候,正好可以强压此人,让他给自己送一笔重礼。
但转念一想,薛昂又摇了摇头,
“宁策此人手段厉害,脾气暴烈,当初李彦便折在他手上,若是他一毛不拔,跟老夫翻脸,又该如何?”
薛衙内听了,顿时又是一笑,“父亲,此一时,彼一时也,孩儿听闻,宁策此次出兵梁山,乃是跟官家有君子协议的,”
薛昂嗯了一声,“此事老夫也知道,宁策想做节度使。”
“这不就对了?”薛衙内顿时一拍大腿,“父亲请想,我朝对节度使一直忌惮万分,从来都不授予实权,就是担心节度使尾大不掉,割据自雄,重演盛唐安史之乱的故事,”
“宁策既然想做节度使,他行事就不能太过嚣张,否则一定会引起官家的担忧,”薛衙内阴阴地笑着,继续说道,“所以趁着他还没有被任命为节度使的时候,我等无论怎样拿捏此人,他也要顾及影响,不得不忍气吞声,低调行事。”
“区区银钱,比起节度使的职位,哪个轻哪个重,宁策应该明白。”
薛昂沉吟片刻。
觉得自己儿子说的不错,
现在做官用钱的地方太多,趁此良机,狠狠敲宁策一笔竹杠,也是好的。
不过李彦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一定要把握好火候和尺寸。
想到这里,薛昂便道:“你既有主意,便放手去做吧,但老夫是不会明面地帮助你的,还有,你也要注意尺度,不要和宁策搞成不死不休之局。”
眼看父亲同意,薛衙内顿时大喜,急忙说道:“父亲放心,孩儿只求财宝,又不是要他的命,也不会影响他的仕途,孩儿一切都已策划完毕,父亲只需如此,如此。”
听着儿子的话,薛昂满意地不断点头,“不错,此计可行。”
次日上午,宁策坐在州衙书房中,背着手望着墙上的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张莲儿则蹲在旁边的小火炉旁,正在烧水烹茶。
张莲儿的衣衫有些贴身,蹲下来后,正好将她身体曼妙的曲线,暴露无遗。
宁策情不自禁地扭头望去,却见张莲儿已经站起身来,款款来到案几旁,将开水倒入茶壶,瞬时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便弥漫开来。
张莲儿取了一杯茶,来到宁策面前,“公子请用茶。”
宁策道了一声谢,顺势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张莲儿顿时便是脸色一红。
“公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随即房门一响,一名长相绝美的白衣女子,踏步而入。
张莲儿急忙退到宁策身后侍立。
宁策定睛望去,却见来人正是同知程万里之女,程橙。
程橙瞥了一眼脸色微红的张莲儿,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微微有些气恼。
宁策只得干咳一声,“程姑娘前来,可是有事?”
程橙点了点头,她深深看了一眼张莲儿,随即便走到案几旁坐了下去,也不说话。
张莲儿会意,便说道:“公子,奴家先去做饭。”
宁策嗯了一声,张莲儿匆匆而去,临走时不忘关紧房门。
眼看屋中再无他人,程橙这才开口说道:“大人吩咐小女子做的事,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郓州以及濮州,济州,衮州等附近州县的有名富商,都已通知完毕,若无意外,五日后他们便会齐聚郓州,听候大人安排。”
宁策点了点头,不由得心中有些奇怪,
心想如此区区小事,何至于如此郑重其事地前来禀报?
程万里是宁策在郓州的生意合作伙伴,代表程万里行事的,正是他的独身爱女程橙。
宁策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对面的女子。
程橙不禁脸色一红,低下头去,洁白的脖颈,顿时也开始慢慢泛红。
宁策心想真奇怪,这个年代的女子,动不动就喜欢脸红。
程橙当初能让董平念念不忘,自然长相是非常的漂亮,望着美女含羞的模样,宁策倒也没多想。
“这个张登正,还真是麻烦,处处与本官作对,不知你父亲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宁策问道。
张知县便如同一只蹦上脚面的癞蛤蟆一般,虽然对宁策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就是太恶心人了。
昨天还把林冲和呼延灼给抓起来了,待宁策听闻,大怒之下派张嵲去问时,才知道这两人已经被送往应天府,交到了京东西路安抚使薛昂的手中。
程橙抬起头来,想了想便道:“知县虽小,却握有实权,这人若不顾仕途,铁了心要和大人为难,父亲也说不太好办。”
“不过,”程橙飞快地瞟了宁策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深意,“小女子猜测,张知县之所以如此,幕后乃是有人指使,这人很可能便是安抚使薛昂的独生子薛山,薛衙内。”
薛衙内?
宁策微微一怔,随即便恍然大悟,心想难怪这张知县如此有恃无恐,闹了半天,他的后台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
宁策一边思索着,一边端起了茶盏,闻着淡雅的茶香,“是薛山?倒也难怪,薛昂不方便公然为难本官,便派了他儿子来投石问路,这个薛山又是什么样的人?”
程橙便说:“此人略有文采,据说智谋过人,小女子听说,薛山甚至能当他父亲半个家,很多时候,薛昂也会采纳他的意见。”
“原来如此。”宁策的脸色变得坚定起来,“林冲呼延灼是本官的下属,他们被抓,本官怎能袖手旁观?哪怕背后是薛昂父子,本官也要跟他们斗上一斗!”
“程姑娘,”宁策扭头望去,却正与程橙的目光相接,只见程橙微微低着头,脸色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正也偷眼望着他。
宁策顿时便是一怔,
“宁策,我有一事相求,”程橙咬着牙,低声说道。
区区几个字,似乎耗费了她极大的勇气。
“程姑娘请讲。”
“你觉得我怎么样?”说到这里,程橙顿时便害羞地深深低头,头低得差点都能碰到身前的一团了。
“你怎么样?”宁策皱眉,心想这程姑娘是在打什么机锋?你头脑机敏,办事得力,是本官很不错的合作伙伴啊。
眼看宁策没出声,程橙只得含羞抬起头来,如怨如诉地狠狠瞪了宁策一眼,正待开口,
两人却突然听到房门响动,随即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青衫女子,也是款款走进屋中。
这女子一身雍容华贵,气度也有些高高在上,头上和身上的首饰,一看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便是程橙看了,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叹。
见了这女子,宁策情不自禁站起身来,“媛媛,你怎么来了?”
原来来者正是大理国公主,未来大理国王的继承人,段媛媛。
段媛媛没有理会宁策,而是大有深意地先看了一眼程橙,两女目光相接,顿时便难解难分,针锋相对,
宁策仿佛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放电声。
很快,段媛媛和缓下脸色,慢步来到宁策身旁,刻意和宁策站得很近,像是在宣示所有权。
含笑对程橙说道:“我乃段媛媛,大理国公主,不知这位姑娘是?”
程橙眼看突然冒出一个姿色不次于自己的女子,偏偏还是一身的富贵气度,心中正在猜测,这才从段媛媛口中,得知对方身份。
心中突然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段媛媛含笑挽起宁策的胳膊,程橙见了,顿时觉得心中又是狠狠地被人扎了一刀。
心想宁策这个渣男,不知骗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有了公主和柳妍儿两位正妻还不够,不知何时,居然还勾搭上了大理国公主!
偏偏看这样子,两人的关系,还非常亲密!
真是个丧心病狂的渣男!
程橙不禁在心中痛骂宁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