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油乎乎的暗红色墙壁前,打量着街对面喧嚣的世界,口中呼出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了一团似有似无的雾气。
这是这栋废弃的建筑的一层,一栋建于20世纪80年代的红砖建筑物,直到十几年前还是一座吵闹的纺织工厂。原本周围都是挤满了人的廉价出租房屋,现在大多已经废弃,即使有人居住,也都是些不务正业的人。
这座倒塌了一半的废弃工厂已经这样闲置了十几年,估计以后也会如此下去,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他拽起衣角,擦了擦被手指的油脂弄脏的手机屏幕,低头看了看时间,晚上10点30分。
随着国内经济的不断上升,有位野心勃勃的商人建起这座不大的厂房。他把这里的二楼布置成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楼则放了几台那个年代最新型的纺织机,并且没日没夜的运转。然而一场大火将所有一切付之一炬,这位商人虽然侥幸逃了出来,却也已身无分文,巨额的债务逼他走上了绝路。本以为他的死多少能在社会上激起一阵议论,却最终连报纸的头版头条没有登上。
他是前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这里,当初也只是单纯的好奇,即使周围的楼房均以破败,但这样一个如同在战争时被飞机导弹炸过了的建筑还是十分突兀。那时的自己唾弃这样的地方,这所建筑的残破之感让他浑身不舒服,没想到此时,他发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隐秘的恰到好处。
“啪嗒”脚下传来一声异样的声音,他弯下身子,捡起一根烧的焦黑的铁棍小心翼翼地翻开刚才发出声音地方。
“原来是一只死老鼠。”他厌弃的说道。
老鼠的大部分肌肉都不见了,干瘪的只剩下一张皮,关节部位上的筋节还残留着些许血肉,三条恶心的乳白色的蠕虫正蠕动着满是液体的身子做着最后的啃噬。
“真是恶心!”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于是抬起脚用力一跺,虫子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舒服多了。
他高兴的伸展胳膊,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潮湿的、散发着**臭气的房间里,地板的中央仰面躺着一个又胖又壮的男人。男人双手被白色的束线带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固定住,嘴上贴着厚厚的胶布。
他走到男人身边,凑向他倾听他的呼吸声。麻醉剂还在起着作用,因为男人很胖所以他故意多注射了些,效果看起来还要持续一会儿。
他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拖到这间黑暗又隐蔽的房间,男人毫无弹性可言的脂肪如一个个沉甸甸的沙袋,重量可想而知。
先等他醒来......然后......
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扬,展露出了狡邪而残忍的笑容......
男人还在睡着,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现在,他在心理重复着计划,等该做的事情结束后,后续工作要怎样进行。
首先是这男人的衣服,要仔仔细细整理一番。随后布置现场,清理掉脚印,检查是否留下了指纹,扫除掉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痕迹,包括被他踩死的那几只肉虫子的残骸。
他并不想要隐藏什么,警察找得到线索也好找不到也好,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区别。之所以在这栋废弃的工厂里动手,仅仅是因为在这里没有人来打扰。
他回过身,再次望了望倒在地上还在熟睡的男人,仅仅是冷淡的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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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穿梭在停满了各类电瓶车和自行车的狭窄小道上。
在过去的十年里,这个地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里以前是只拥有几间民间小铺的破烂街道,现在由于北边建了座小学,又因小学提倡外国式灵活教育,锻炼孩子们的想象力、创造力以及探索力,因此大批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还有金钱涌入了这片地区。
为了满足这些家长们就近上学的愿望,房地产商们绞尽脑汁的并购老旧的房屋,修建出了既美观又实用的高档住宅区。慢慢的,老式房屋越来越少,而曾经生活在老房子里的人们大多拿着高额的搬迁费到其他现代化小区过舒服日子去了。
只剩下,这一栋……
沈兆墨站在这栋建筑前看向对面绿油油的广场。上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他还是一个想要购买房屋的买家,听说这片区域建设的不错才慕名前来。当时,他从这片广场旁路过,不巧看到了一场发生在小学生之间的霸凌事件,虽然他上前进行了阻止,也利用警察的身份对那几名欺负弱小的学生的父母进行了劝说,但还是对这片区域产生了微微的厌恶。高额的教育费和国际化的教育也不过如此,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秦壬点击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男性警官的资料——姓名钱辉,年龄33岁,隶属于兴南派出所,其他的还有出生时间、出生地点、身高、体重、住址等等。
沈兆墨看了照片一眼,在水帘山时这位胖刑警的身影立刻浮现在眼前。然而,当时还神气活现、精神百倍的人,现在却变成了“筛子”,手段着实令人发指。
连环杀人案还没破,自己的同伴又被如此残忍的杀了,沈兆墨的心中的怒意愈涨愈高。
他将队员们分成两部分,一队拿着钱辉的照片在社区进行询问,另一部分人则跟随他去往他的住所,也就是眼前的这栋建筑。
跟着女房东孙女士走上三楼,他们停在一扇贴满了小广告的铁门前。
“对面住的谁?”在进门之前,沈兆墨问站在身边的房东。
听到沈兆墨这样问,房东孙女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充满了埋怨,说:“本来对面的那间住着两名女孩子,好像是哪个广告公司的前台接待。”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也不算见,我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交房费。”
“你们平时交谈吗?”
“不大交谈,我很忙的,而且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可不想跟警察打交道。当然,也包括你们,所以赶快看完,赶快离开!”
孙女士粗鲁的拿手指着沈兆墨,她那双涂抹着鲜红色口红像是刚吸过血一样的厚嘴唇不悦的向一边撇了一下。
90多平米的一室一厅,布置仅仅基于最基本的物品。一张沙发,一盏顶灯,一张床,一台小电视,一台冰箱,一张桌子以及工作用的电脑。一股呛鼻的烟味飘荡在空中,从烟蒂溢出烟灰缸并且铺的到处都是来看,钱辉有着很大的烟瘾。
“王八蛋!弄得这么乱!”女房东大骂了一声。
沈兆墨示意穆恒和秦壬查看里屋,自己则站在桌前翻看着摊在电脑旁边的杂志。在蹲下身查看桌下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喝了一半的二锅头,56度的白酒泼了他一脚,他用力蹬了两下腿,甩落了几滴酒。
“老墨,这里!快来!”这时,穆恒用十分异常的语调叫道。
众人的鞋子在旧木地板上踏出重重的声响,循着喊声,沈兆墨走到里屋,他一走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在了原地。
铺天盖地到处密密麻麻的贴满了连环谋杀案的调查资料,就像是走进了重案组的办公室。上面事无巨细的列出被害人的信息,经常去的地方,什么时候落单,发生地点的背景资料,案发现场的交通情况,有无摄像头等等。
“......写的还挺详细的,亏他能了解的这么清楚,真屈才了,该把他调到咱组来。”穆恒一边快速浏览着内容,一边说。
“行了!”沈兆墨踮着脚绕过地上的纸堆,“打电话叫人到这里拍照取证,将所有看似可疑的物品登记后全部带回去。”
得到命令后,屋内再次响起轰隆隆的沉重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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