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学游泳？”
谢凛合上手里的书,看向面前穿着小熊睡衣的孩子。
谢朗咬着唇，迟疑着点头。
谢凛眼神幽幽，看不出情绪，问他：“为什么？”
谢朗心说我这还不是被逼的,你以为我愿意啊。
“爸爸,多学一份技能,以后多一份保命的本事嘛。”
谢凛不知道信没信，随后道：“哪里学？”
谢朗脸色更垮了：“还能哪里学,文化宫呗。”
他明显是不乐意的，可还是开口要学,实在让谢凛有些好奇。但是依着谢朗的性子,再问下去,恐怕要把小孩儿逼逆反。
谢凛顿了顿,分明的指骨敲击着桌面：“明天我带你过去挑一下教练。”
谢朗一梗,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咋这么雷厉风行呢,好歹也拖一段时间啊。
谢朗恹恹地走了，他回到卧室,成玉坐在床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谢朗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扑上去把他压到身下,作势要捶他：“你看你干的好事。”
成玉也不怕，还笑嘻嘻的,那双招子含着笑，盯着谢朗看，把谢朗看得不好意思了。
他从成玉身上下去,和他并排躺着：“我不管，我都要去学游泳，你得陪着我。”
小爷都为了你做出这么大牺牲,若是不陪我……
哼！
成玉抓着他的手，“我陪你，我肯定陪你。”
谢朗这才好受点儿：“明天我爸爸就要带我去挑教练了，我们重新买一套游泳服，你不是不爱光上身嘛，我们就买那种带上衣的游泳服。”
“不许拒绝。”谢朗大声道：“不然我就不去学了。”
成玉：“……好吧。”
他握紧了谢朗的手，软软的，暖暖的。侧头柔柔地望着他：“朗朗，你真好。”
“哎呀，别搞那么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朗抬脚踢他：“睡觉了，你关灯。”
“好的。”
卧室外，谢凛端着刚热好的两杯牛奶，转了个方向，回了自己房间。
他没想到谢朗学习游泳，居然跟成玉有关。
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又仿佛不是那么意外了。
第二天，谢朗打扮得帅气十足，拉着谢凛的手，带着成玉，一起去了文化宫。
“哟，小弟弟今天叫大人来了~~”
那荡漾的声线，谢朗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该死的，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死鱼眼看过去，希望用眼神把人吓退，奈何人家不吃这套。
“叔叔好。”
十一二岁的少年白白净净的，眉眼带着爽朗的笑意，走到谢凛面前跟人问了声好。
谢凛点点头：“你好。”
“叔叔，我叫萧路。每逢双休都会过来游泳，四季不断。”他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谢朗本来还有点儿郁闷，结果听到对方的名字，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谢凛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朗朗，不可以没有礼貌。”
谢朗嗯嗯啊啊点头，他仰着小脸，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小鹿哥哥好~~我叫谢朗，谢是谢谢的谢，朗是晴朗的朗。”
他故意在【小鹿哥哥】四个字加重了音调。
萧路扫一眼小孩儿，就知道谢朗使坏呢，不过不讨厌，他上前摸了一把谢朗的脸：“小弟弟真可爱。”
谢朗脸黑了。
萧路脸上的笑容扩大，然后对成玉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成玉。”
“陈玉？”
谢朗无情嘲笑：“笨蛋，是成功的成，玉器的玉。”
萧路在唇齿间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点点头：“你家里人很疼你吧。”
成玉应了一声。
谢朗烦他：“我们还有正事，你不要耽搁我们。”
萧路走到谢凛另一边，跟他交谈起来：“谢叔叔，这文化宫我熟，你们刚来，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问我。”
“我们了解，不要你。”
谢凛蹙眉：“朗朗。”
谢朗那个气啊，哼了一声，鼓着脸扭向了另一边。
萧路的确言之有物，很多东西都是他们不知道的。
“我还在练拳击，不过不打比赛。”他拍拍自己的胳膊：“单纯就是为了增加一下武力值。”
谢凛若有所思，等到了游泳馆，萧路跟他们短暂分开，他带着谢朗和成玉去找负责人。说明来意。
通过跟萧路的交流，他心里基本有了人选，他们先去挑游泳服，然后进馆看了一下，谢凛就把人定下来了。
好死不死的，跟萧路是同一个游泳教练。
谢朗说什么都不同意，但谢凛做出了决定，就不会随意更改。
谢朗都快被气死了，这一桩桩的都是什么事。
他扭头狠狠瞪了成玉一眼，“都怪你。”
成玉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捧着谢朗的手往心口处放，眸光深深地望着他。
谢朗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这这小子也是为了我好，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待成玉和谢朗换了游泳服，教练过来要带他下水。
谢朗一张小脸都白了，看着清澈的水面，不好的记忆打着浪潮而来。
不不行，会把他淹死的。
这水太深了。
“教练，我们换个区域吧。”
教练无语：“这就是浅水区。”
谢朗：………
谢凛原本在休息椅上旁观，此刻也走了过来。谢朗的两条小细腿都在无意识打颤。
看到谢凛来了，他眼里涌现了希冀：“爸爸……”
谢凛摸摸他的小脑袋，温柔哄他：“没事的，周围都有人。”
教练听谢凛说过谢朗曾经落水的事，面容也缓和了些：“别怕，我在你旁边。”他显示自己的大块头。
成玉也握着他的手哄他，见谢朗还是那么怕，他率先下了水，小小一个人轻松浮在水面，轻盈极了。
“你看，很简单的。”
谢朗抬头看着谢凛，谢凛鼓励地对他点点头。
谢朗又瞥向水面的成玉，心中纠结。
算了，死就死吧。
期间压根没看教练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噗通一声跳水了。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我不会”咕噜咕噜
“救——”
成玉托着他的身体，谢朗还在拼命挥动四肢，不小心拍到成玉的脸，要不是谢朗太害怕了，其他人都要以为谢朗故意打人。
教练单手把谢朗拎起来，“你不要那么抗拒，放轻松。”
“我带着你游。”
教练尽可能耐心规劝，然而一把谢朗放入水中，他又开始拼命扑腾，几次之后，教练也没招了，求助地望向谢凛。
这钱是真不好挣啊。
谢凛想了想，转身离开，五分钟后，他穿着泳裤下了水。
谢凛的到来，的确让谢朗的恐惧少了许多。谢凛把谢朗圈在怀里，成年男人结实的胸膛给了谢朗莫大的安全感。
“爸爸在你身边，不怕。”谢凛低声哄了他一句，然后就带着谢朗小幅度游起来。
水流划过他的身体，谢朗感觉无处不在的压力袭来。但是后背传来的热度又提醒着他，现在是在游泳馆，谢凛陪着他。
一米远的地方，成玉鼓励地望着他，这里不是想让他丧命的地方。
“朗朗，加油。”
成玉灵活地游动，在旁边给他鼓气。
“放松自己，舒展身体。”头顶传来温柔的男声。
谢朗抿了抿小嘴，试探着把四肢伸展开。
“哎，萧路你看够了没有。一个初学者游泳有什么好看的。”
萧路扬了扬眉：“你不觉得那个小孩儿很有意思吗。”
明明昨天还那么抗拒游泳，今天就主动拉着大人来报名，这算什么？
嘴上很抗拒，身体很诚实？
同伴瞥了一眼教练：“这话你去对教练说。”
难缠的小鬼。
同伴潜入水中，一会儿功夫就游远了。
第一天的效果不太如人意，但至少谢朗不是那么抗拒了，谢凛觉得还行，于是把手里的事情重新分了分，把下周六的时间空出来。
当谢朗进行第二次游泳训练时，成梦终于回来了。她短暂地跟成玉叙了叙情，然后就投入到工作中。
这次去沿海城市，她收获的太多了。若不是亲眼去瞧过，压根不知道那里有多发达。
成梦无暇顾及成玉，于是谢朗就拉着成玉在他家继续住。
他们每天上学下学，课间休息，就连上厕所都是一起，好得跟个连体婴似的。
其他人不解，“你们怎么比亲兄弟还亲密。”
“那是。”谢朗昂着下巴：“我们晚上都睡一起呢。”
同学大惊：“你们住一起吗？”
“当然了。”
“你们不是一家人啊。”
“笨蛋，那是因为我跟成玉感情好啊。”他戳了一下旁边做题的人：“是不是啊成玉。”
成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同学们又羡慕又向往，有人凑过来：“谢朗，我跟你感情也不错，我们睡一晚吧。”
谢朗踢了他一脚：“滚蛋。”
他往自己座位走，没注意脚下，被凳子腿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啪叽磕在桌子上，那响声把成玉狠狠吓了一跳：“朗朗。”
他赶紧把人扶起来，还好还好，脸上没有痕迹。就是谢朗的脸色有些难看。
“朗朗，你还好吗？”
谢朗抬手，从嘴里吐出一颗牙。
“谢朗是不是换牙了。”
“这么一磕，把松动的牙齿磕掉了，好事啊。”
“好个屁。”谢朗紧紧握着牙齿，总感觉嘴里缺了东西。
成玉安慰他：“没事没事，新牙很快就长出来了。”
成玉让其他人散开，低声对谢朗道：“换下来的牙，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般人都会把换掉的牙齿扔掉。他就是这么干的。
谢朗摸了一下手里的牙齿，“先拿回家。”
他觉得很新奇，这是他的牙齿哎。
放学后，他就兴冲冲跑了回去，刚进门就大喊大叫，“爸爸，爸爸，我的牙”
屋里没人，空荡荡的。
“朗朗。”成玉紧跟而来，让寂静的屋里有了鲜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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