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晚上八点多才回来,身上还残留着寒凉的夜气,谢朗坐在沙发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朝厨房努努嘴:“成玉做了饭,给你留着。”
说完,谢朗感觉好像没把自己的功劳体现出来,又道:“菜是我择的,也是我洗的,还是我,我和成玉一起切的。”
谢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进厨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还是第一次拿起菜刀正经切菜。
成玉看到他切菜时都惊了。
哪有人倒着切菜的,你以为剁猪食呢。
最后经过成玉的演示和指导,谢朗勉强会了。
谢凛洗了手,把饭菜端出来,还是热腾腾的,谢朗给他清洗筷子。
成玉听到外面的响动,猜到这会儿父子两人相处,就在卧室里看故事书,没有出来打扰。
谢凛用筷子夹起尾指粗的冬瓜片,勉强算作片吧。在谢朗期待紧张的视线下,尝了一口。
还好,没有夹生,或者咸齁了的情况。就是冬瓜煮得太久了,太瓤。
两个孩子应该是怕食物没煮熟,所以宁愿煮久一点。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谢朗握紧了小手询问。
虽然他自己已经先吃过了,但是他滤镜太深了,好歹是他参与煮的,再难吃也要说好吃。
谢凛又夹了一根青菜,青菜也炒得有点久,里面放了花椒,辣椒,虽然烹饪手法不行,但胜在菜品新鲜,配料齐全,所以味道还可以。
谢凛点点头:“还不错。”
谢朗一下子笑起来,拍着自己的小肚子,“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下次别炒太久。”谢凛用筷子点了一下炒糊的地方。
谢朗一滞,嘴硬道:“那是意外。而且,谁让你这么晚才回来,如果你早点回来,饭菜的味道会更好。”
谢凛望向谢朗,小孩儿眼神有些闪躲,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跟他对视。
谢凛阖了下眼,抬手揉了揉谢朗的脑袋,应了他:“好。”
好什么好,又不说明白。
但谢朗心里明镜儿似的,坐在板凳上看谢凛吃饭,心里美坏了。
等谢凛吃完饭,他要收拾,谢朗拦住他,朝卧室喊了一声:“成玉,洗碗啦。”
卧室门打开,成玉跑了出来,跟谢凛打了个招呼,然后麻利地收拾碗筷。
“不用,我”
谢朗拉着谢凛往沙发坐,“爸爸,我有东西给你看。”
谢凛被转移了注意力,谢朗神神秘秘地把手伸到他面前:“你猜这是什么?”
谢凛扫了他一眼,“你换牙了?”
谢朗:!!!
谢朗眼睛嘴巴一起瞪圆了,“你怎么知道!”
谢凛垂眸,小孩儿的手小,能全乎抓在手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如果是玩具,谢朗根本不会拿来炫耀,再加上之前谢朗总念叨他的牙齿松了。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谢朗还处在震惊中,愣愣地松开手,小小的手心里果然躺着一颗白皙的小乳牙。
“爸爸,你好厉害的。”谢朗真心实意道。
他靠在谢凛身上,“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谢凛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不要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谢朗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我有吗?”
谢凛沉默了。
在隐藏情绪这方面,成玉都能吊打谢朗几个回合。他虽然有点担忧谢朗的未来,但是私心来说,谢朗的情绪外露,大大咧咧相处起来又很舒服。
他拍了拍谢朗的小肩膀:“你想把乳牙怎么处理?”
“我想保存下来。”他在谢凛怀里打了个滚:“可是我忘性大,你帮我保存吧。”
“嗯。”
“谢谢爸爸。”谢朗把他换下来的乳牙递过去。谢凛用纸包着放茶几上。
谢朗蹬了鞋子跑到他身后,给他按摩。
虽然不高兴谢凛回家晚,但是他知道谢凛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有事,不可能在外面耽搁那么久。
谢凛半眯着眼,整个人很是放松。
“爸爸,你今晚还洗澡吗?”
“嗯。”
“那我给你热一杯牛奶备着。”
谢凛斜了他一眼:“不怕烫着?”
“上次是意外,意外懂不懂。”
“懂。”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弄得谢朗耳朵痒痒的。
“爸爸,你声音好有男人味儿喔,我以后也想跟你一样。”
“你努力。”
“当然会努力啦。”
谢凛歇了一会儿,就被谢朗催去洗澡了,他和成玉两个人在厨房观察火候热牛奶。
估摸着差不多了,成玉关了火。他刚要把牛奶端出来,让谢朗阻止了。
谢朗跑到卫生间门外喊:“爸爸你洗完了吗?”
“两分钟。”
谢朗心里有数了,又迅速跑回厨房,对成玉道:“可以端出来了。”
“用湿帕子隔着,别烫着手。”
成玉:“我知道。”
他们用的隔水蒸,谢朗嫌牛奶包装经过高温会产生不好的东西,都是直接倒碗里。
成玉用湿帕子隔着把一碗热牛奶端上桌,然后立刻跑回了卧室。
谢朗低声骂了句胆小鬼,他爸爸又不吃人,怎么成玉见他爸,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就从来没怕过成梦。
谢朗在客厅等着,见谢凛出来了,他立刻跑过去邀功,围着谢凛团团转,要不是身高不够,他都想给谢凛吹头发。
“怎么这么殷勤?”谢凛一边吹头发一边笑问。
谢朗哼哼,心说我还不是心疼你。
“我什么都没做就殷勤了?”谢朗叉着腰:“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错,语文又进步了。”
谢朗一噎,他肚子里就那么一丁点儿墨水,现在都用得差不多了。
谢凛头发短,很快吹好了,他被谢朗拉着去客厅,牛奶放了一会儿,温度正好,适合饮用。
“你多喝点儿,养身体呢。”
谢朗又去零食筐里翻找几个面包:“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不用。”
谢朗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一阵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爸爸,那我去睡觉了。”
谢凛颔首。
客厅里只剩下他,却不觉冷清,反而一股暖意从胃部蔓延到全身。
他拿起空碗,简单清洗后,回了自己卧室,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谢朗拿着十块钱,带着成玉去了馄饨店。
“老板,两个中碗,海鲜清汤味儿。”
“听到啦。”老板娘长得圆润有福气,随时都是乐呵呵的模样。
谢朗和成玉对坐,他用手捂着小脸,两条小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牙齿不舒服啊。”
谢朗点头。
缺了颗牙齿,他总喜欢拿舌头去顶,越顶越不舒服,越不舒服越要顶orz
“馄饨来啦。”
谢朗吹凉了吃一个,上面都有一个残缺的痕迹,仿若鄙视。
谢朗:tnnd
成玉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
“成玉,不准偷笑。”
“……没……没啊。”
“还狡辩!”谢朗瞪了他的脑袋顶一眼,气呼呼吃东西。
他气性来的快,也去得快,真是六月天,说变就变了。说不定真正的小孩子都比他懂事。
然而某人还没自觉,啧。
谢朗看了一眼手表,才7:20,还早啊。
他拖着成玉进了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都是些哄孩子玩的东西,谢朗居然看得很有劲儿。
“朗朗,你看这个。”成玉拉了拉他的袖子。
谢朗看过去:“万花尺?”
他仔细看了一下说明,好像有点意思。
成玉:“就买这个吧。”
“喔,随你啊。”
成玉拿着东西去付钱,两个人刚走出文具店,就把东西拆了。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进教室的时候,差不多7:38分,班里有不少人了,还有学生在打扫卫生。
“成玉,你们手里拿的什么?”
“万花尺。”
原本还在说话的学生都凑了过来,“这个我玩过,还可以。”
“我那儿有荧光笔,借给你们用,那个画出来的图案更漂亮。”
不一会儿,对方就拿了三支荧光笔过来,粉色的,紫色的,蓝色的。
成玉拿了一个干净本子,按照说明,试探着画了一圈。
第一次没经验,画得不太好。后续就画得好多了,看着纸上繁复的花纹,谢朗眼睛亮了亮,“给我玩会儿。”
成玉把东西给他,直到老师来了,他们才罢休。
一上午,谢朗课间休息时,都会拿出来玩。
“朗朗,你陪我去上厕所。”
谢朗头也不抬:“你自己去。”
“朗朗!”成玉加重了语气。
谢朗看他一眼,丢了笔,拍拍手站起来:“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走出两步,回头伸手,故意揶揄:“要不要哥牵你啊。”
成玉当真握住他的手:“谢谢哥哥。”
谢朗又窘又美:“小样儿,脾气还挺大。”
谢朗在厕所里等着,准确来说,应该是给成玉望风,有人靠近,他都会拦着。
谢朗现在越发肯定成玉下半身是有点毛病,不然哪这么羞于见人啊。
男人这方面重要得很,成玉年纪小不懂就算了,得给成阿姨说一声。
有些疾病小时候治疗,后期康复得好,以后绝对没有问题。如果耽误了,那才后悔莫及。
谢朗摸着下巴,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晚去成家找成阿姨好了。
“我好了,我们走吧。”
成玉去外面洗手,谢朗瞅着他的背影,重点在两条腿之间打转。
“朗朗,你干嘛。”成玉见他没来,回头喊道。
“来了来了。”
他们刚回座位,上课铃就响了,谢朗只好把万花尺收起来。这是成玉花钱买的,老师收了,他肯定会难过。
谢朗觉得自己可真贴心,这么为兄弟着想。
当然了,他还可以更贴心。
于是等他们好不容易见到成梦时,谢朗把成梦拉到一边,偷偷摸摸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弄得成梦差点没让口水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