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回到谢家一道用了午膳后,柔妃就在李明启的陪同到了谢家。
众人按照规矩问安行礼后,李明启又宣读了李玕璋的恩旨口谕,一家人才坐下来寒暄。
谢老太太拉着两个女儿眼角红红的,她就这两朵金花,一个远嫁北地,一个嫁入宫中。
他和谢婉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谢修翰怕谢婉回来省亲被强留作为人质,给家中上下都封了口,对外都不许提谢婉的名讳,生怕被惦记上了。
偏偏还是让阮今朝委屈了一场,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掉了个真命天子给她苦命的外孙女。
最小的女儿谢柔虽在眼皮子底下,却是嫁给了天家。
即便她有诰命每个月能进宫请安,不过是在太后,皇后的大殿同柔妃有个点头之交,完全不敢多少说话,生怕暗地头的眼睛瞧着了,添加油醋说些什么,给她惹出什么塌天大祸。
谢柔进宫三年才得了李明启,最开始她又不争宠,也不站派系,就养养花看看书,李玕璋去她就陪着,不去她也不闹腾。
后面看李明薇漂亮,居然天天去太后哪里蹲着,就等着逗人家小娃娃玩,淑妃和一群妃子骂架打擂台,她就用糕点骗李明薇去外头玩,这闺女糕点手艺好,就是为了骗李明薇和她玩才专心去学的,李明启都是捡着吃。
她有次去给太后请安,瞧着谢柔看着李明薇眼神都能化了,问她是不是想要个娃娃,结果谢婉一句,孩子别人家的最乖,她的肯定不乖,把她气得半死。
不过李明薇小时候的确人见人爱,见到她也不怯场,还把糕点掰了一半请她吃。
不过她也提醒了谢柔,绝对不可为了争宠对皇子下手,即便真的要做,也不能是李明薇,这个皇子是象征了大宜国祚绵长的祥运之子。
别看文武百官对淑妃不待见,对李明薇这天降紫微星还是非常重视的。
说着也是好笑。
谢修翰有次路过,看着谢柔拉着李明薇走在宫道,还给他递过糕点,吓得从台阶摔下去,连滚带爬去把李明薇嘴里的糕点抢了,把懵傻的李明薇护在怀里,把谢柔骂的狗血淋头,以为她要弄死李明薇争宠。
结果被才四五岁的李明薇虎的给了一耳巴子,去给淑妃告状说谢修翰抢他糕点,把淑妃气得直接上朝拦路,拿着一箱子糕点把谢修翰砸了个轰轰烈烈。
谢柔入宫的第三年,有了李明启,谢家因着李明启的降生其实还提心吊胆了许久,好在,李玕璋并未对了谢家有什么打压的动作。
只是她进宫去看谢柔,谢柔有些不高兴,直说有了李明启,淑妃就不许她在接近李明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明启小时候丑的多离谱,亲娘不记他就记旁人家的儿子。
谢婉和柔妃一左一右陪着谢老太太坐着,眼睛都泛着酸意,脸上却都是笑意。
“我入宫都快二十年了,这头一遭能回来省亲,母亲就红了眼睛,倒是女儿的不是了。”柔妃给谢老太太擦眼泪,“女儿还做了些糕点,自然没有母亲的手艺好。”
姜氏示意两个弟妹跟着她出去,让谢老太太和两个女儿好好说说团圆话。
“你做的糕点十三时常带来,你的手艺可是好的不行。”谢老太太紧紧的握住两个闺女的手,问柔妃,“柔儿,陛下对你可还好,有没有因为淑妃的死暗地迁怒与你?”
柔妃摇摇头,慢慢说:“陛下和淑妃感情这些年一直都很好,当初因着十一殿下的缘故,还独宠了七八年……”
“所以,陛下在淑妃的事上,要的是个人证物证俱全,我未曾做过一件不利淑妃谋害十一的事,我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是有人要给我扣屎盆上来,陛下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谢婉即便在北地,也是听闻过这对帝妃的感情的,皇后是给太后面子娶回来的摆设,其余六宫是制衡前朝。
唯独这位淑妃李锦是心尖尖的人,又有个气运儿子傍身,在宫里横的很,丈夫偏爱,儿子争气,她不横谁横。
谢老太太眨眨眼,叹了口气,“怎么说,陛下暗地里头一直都在查淑妃的死。”
柔妃轻轻的嗯了一声,“淑妃没的太蹊跷了,那时候十一殿下也出事了,还是因着去找十三才离开的,我……”
她说着眼泪猛然滚下两颗,抽泣道:“若是那日我把十三抓紧些,就不会有这些事了,淑妃虽然跋扈了些,可从未做过任何伤害皇子们的事情,她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绝不会拉扯孩子们进去的。”
淑妃看似喊得凶,甚至还教唆过李明薇欺负李明启,到底是个嘴硬心软,每次她一个马虎眼没看牢李明启,都是淑妃把人给她丢回宫里的。
谢婉递茶给妹妹,“京城的事情我不大清楚,如今淑妃没有了,你在后宫水涨船高,定要谨慎小心。”
“中宫皇后的儿子虽然早产体弱,到底陛下如今有了抬举的架势,其中的到底是几个意思都说不准,你如履薄冰,定然要多几个心眼出来。”
谢婉神伤,“阮郎手里的兵权惹得京城忌惮,他这次回来就想卸了这胆子,又恐没了这实际的权利,反而对十三不利,晚上都有些睡不着觉。”
柔妃就道:“姐夫本就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兵权这东西是双刃剑,其实不管给谁,只要是向着我们的人就成了。”
谢婉明白的点点头,柔妃看谢老太太看,“陛下如今对十三器重,他到底以前玩得太厉害了,对朝政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他的夫子虽然也很厉害,到底也因着养病在家里耽误了十几年,有些东西还是十一殿下清楚些,宏言这孩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到要死谁都不救,母亲……”
谢老太太明白的拍拍她的手,“你祖父早就明言了下去,不许在给襄王殿下使绊子,他若知晓了直接一顿打了轰出去。”
她叹气,“你也知道的,襄王被陛下养着,对外戚很是忌惮,即便我们老老实实,在皇室看来也是蛰伏或者在看前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别多想,你是谢家的女儿,明启是谢家的外孙,襄王是谢家外孙的哥哥,我们都是一体的。”
说着谢老太太也握住谢婉的手,“这些年你在北地也吃苦了吧,我听说那些死了丈夫儿子的女眷们,你都是亲自登门给抚恤的,轻则骂你几句,重则还会给你动手,拿着扫帚打你,用脏水泼你,可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