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马车坏了,不知公子可是前往京城,若是方便的话,能否捎我一程?”
青云转身瞧了眼阮蘅口中的马车,见左侧车轮已陷入泥沼中,而阮蘅一脸真挚,不似有假,青云于马车内道:“主子。”
往后日子中,阮每每想起这一日都恨不得当初自己躲在林中不让李玠瞧见,可再仔细一想,正是如此,她才有了与他接近的机会。
李玠的马车驶来时,阮蘅正擦试着衣袖上的泥泞,等了半个时辰终是等来了一辆马车,阮蘅自是欣喜地上前,“公子,可否停一停。”
马车内的人只单单一个字,“走。”
元鼎十年七月廿二这日, 她正去华龙寺祈福,母亲近日身子不大好,虽说天气回暖,可她咳得厉害,吃了几日药也不见痊愈,阮蘅便欲祈张平安符来。
阮蘅不是个信佛之人, 可见着母亲身子差,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当真是糟糕透了, 人总该有个寄托。
阮蘅绕着马车瞧了几眼, “是车轴断了, 暂且也修不好, 你去附近寻辆能用的马车吧, 我在这儿等着,途中许是会有回京的别家马车,若是能捎一程,我便先回府,一个时辰后你若还是寻不着,便不要寻了, 骑着这匹马回阮府就是。”
“是,二姑娘。”小厮匆匆去了。
这一日是她择了好些天的好日子,宜祈福, 可偏偏下着大雨,回京途中马车陷入了泥潭。
“马车坏了, 二姑娘不如寻个避雨之地等等,小的整顿一番再上路。”
她与李玠的初见算不上体面,当然, 这体面二字单单指她。
别无二法,阮蘅只得在路旁寻了块山石,躲在底下避着雨,雨不大,可溅起的泥泞将阮蘅的裙摆都染脏了,整个人瞧起来分外狼狈。
阮蘅见过不少人,记忆里只觉得谢元睿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可如今跟面前的人一比,倒是还逊色三分。
有此君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青云点了点头,“姑娘,对不住了,我家公子不大方便,不如待我们回京后,差人来接应姑娘。”
阮蘅不理解,青云却是明白自家主子的考量,自主子回京后,总有姑娘家的凑上前来,十有八.九用的就是马车坏了的借口,他都已见怪不怪。
阮蘅哪里能想那么多,只觉得身子湿漉漉的,再待下去,方才求的平安福都白白糟蹋了,“公子,求求你了,只求能捎上一程,将我放在城门口就行,我急着回去呢,公子放心,我不会打扰公子休憩的,日后亦不会叨扰。我是城东东二街口阮家的二姑娘阮蘅,若是公子不信的话,可找我父亲问话,我父亲是太——”
青云打起帷裳,“我家主子说请姑娘上马车,主子送姑娘回京。”见阮蘅许久没有动静,青云稍稍催促道:“阮姑娘,外头雨大,还是赶紧上马车。”
“诶,好,多谢。”
有些人就是如此,只一眼,便能刻进骨中,生生世世都难以忘怀,于阮蘅来说,李玠就是如此。
马车里的人一身白衣玦玦,阮蘅瞧了瞧自己,脑中浮现出几个字来:
她配不上他……
阮蘅怕污了人家的软榻,便索性坐在车板儿上,隔了许久才问道:“公子不像是京城人士,不知是哪里人?”
京城各家子弟她都识得七七.八八,若是有这么好看的人她早该知晓的,“公子高姓大名?我叫阮蘅,蘅皋的蘅。”
马车内只回荡着她的声音,另一人阖目休憩,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
阮蘅自是不会气馁,“公子今日帮了我,我自然是要登门道谢的。”
那人终是有了回应,“不必。”
阮蘅正要说什么,那男子突然睁眼,一把扼住她的喉咙,眼中满是狠厉决绝,“阮蘅,你给本王老实点,你算什么东西,以为本王瞧得上你,这一切不过都是利用,就连今日让你上马车亦是,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你——”阮蘅惊恐万分,死命挣脱着他的束缚。
可谁知面前的男人突然发力,将她狠狠往外一推,阮蘅惊呼一声,没站稳,一个踩空,坠了下去。
阮蘅猛地一睁眼,入眼之处皆是屋内摆设,这才恍然方才是做梦。
她后背已湿透,面色都比往日苍白三分。
这梦太过真实,竟让阮蘅觉得似经历过一般,李玠利用她?怎么可能,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怎可能利用她。
阮蘅只暗暗告诉自己多想了。
银春入屋打断了她的思绪,“姑娘醒了?”
“嗯。”阮蘅闷闷道:“你让厨房替我备些粳米、炼蜜、糯米、茯苓、莲子与芡实。”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阮蘅想也没想,“做茯苓糕。”
“奴婢出府去买不就成了?何须姑娘亲手做。”银春替阮蘅整理床铺,“话说姑娘都不吃茯苓糕,怎的会知道茯苓糕原料是什么?姑娘这都是哪儿学来的,府里没人吃茯苓糕,奴婢这就去问问厨子可会做。”
银春一句无意之话,让阮蘅面色更苍白了一分。
是啊,她都是哪儿学来的?她不记得有人教过她这些,那她又是如何知晓做茯苓糕需要什么原料?
细细想来,她根本不知晓这些东西,可方才又为何脱口而出?
阮蘅有些烦闷,捂着头默不作声,她总觉事情有些古怪。
“姑娘,昨夜你睡下了,奴婢都来不及问,中毒之事可有进展?”
“嗯,有了些眉目。”
银春一喜,“姑娘,那我们便告诉老爷,老爷会替姑娘做主的。”
“不,他们既然做了这事,定是会咬死不承认,旁人只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你不必担心,我在想法子让他们自乱阵脚。”阮蘅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如今还不是时候。”
若只是中毒一事还好说,但再添上监试,便有些难办了,她需得想一个法子,让杜文瑞与阮松自食恶果,可又不能牵连阮府。
想来想去,最好的时机便是伯父的宴席之上,这一回,她要一举将二房踩在脚下,让她们翻不得身。
……
阮蘅一早来了东厨,吓得厨子大气都不敢喘,“二姑娘。”
“嗯,你替我生火烧水就成,我自己来做。”
“是……是。”厨子只当是姑娘心血来潮,这从未下过厨房的姑奶奶哪里会做糕点。虽忙着生火,可也在一旁看着阮蘅的动静。
可他还来不及提点阮蘅,就见她一手和面,一手加水,哪里有生疏劲儿。
厨房的人像是见着了什么稀奇事儿,都纷纷上前来。
银春亦是一愣,“姑娘这是何时学的?奴婢怎么不知晓?”
“我……”阮蘅心中五味杂陈。
何时学的?她也不知晓。
她分明记得这是第一次做,可是每一道工序她又记得都清清楚楚,好似在何时做过一般。
看着手中不亚于五芳斋的茯苓糕,阮蘅心愈发沉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奴婢这就都包起来。”
“不用,分出一份即可,剩余的都盛起来,我要给二姨娘送去。”
“啊?”银春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娘你方才说什么?给谁送去?”
这前几日刚挨了打,姑娘还未好好收拾人家呢,如今怎的要突然给二房的送糕点?
阮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端着糕就往紫竹苑去,“你再派人去告诉父亲一声,就说看见我往紫竹苑去了,似乎是去寻麻烦的。”
“啊?”银春愈发摸不透阮蘅,“姑娘究竟想做什么?”
阮蘅回以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巧不巧,三人正在院子里,阮松端着模样在看书,阮盈正跟着方姨娘刺绣。
阮蘅恭恭敬敬道:“见过二姨娘,见过大哥、四妹妹。”
这声四妹妹差点没将阮盈送走,她手一抖,针尖刺破了指腹,看了几眼才确认面前之人是阮蘅,“你来这儿阴阳怪气做什么?”
阮蘅见着她哪回不是趾高气昂的,只要阮蘅喊她“四妹妹”准没好事。
“没什么。”阮蘅将手中的食盒摆在石桌上,将茯苓糕摆出,“我方才做了些糕点,想着二姨娘也没尝过我的手艺,便送过来给姨娘尝尝,没曾想四妹妹与大哥都在,我做的不多,若是喜欢,我下回再多做一些。”
“你做的?你还会做这个呢?”阮盈哼了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姨娘,大哥,别乱吃她送来的东西,万一有毒呢!”
“四妹妹还在介怀之前的事儿?”阮蘅觑了阮松一眼,“大哥,那日当真不是我所为,那时因平白受了委屈,我脾气有些不好,还请大哥见谅,但大哥相信我,我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二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从未怀疑过你。”阮松揉了揉她脑袋,“我早已与父亲说过不是你干的,父亲信你,这才连着几日查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阮蘅一听,十分惊愕,“那可有查到?”
“还未,二妹妹莫急,此事会水落石出的,大哥怎能让你平白受了委屈。”阮松亦是一脸歉疚,“那日是我不好,误会了妹妹,妹妹莫要见怪。”
“大哥,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疏忽了,怎能让恶人得了机会在午膳中下毒。”
阮盈看得一愣一愣的,“阮蘅,你今日是脑子被门挤了吗?你会这般好心?”
“阮盈。”方姨娘嗔了她一眼,“与你姐姐是怎么说话的,没规矩。”
阮盈一脸不乐意了,“姨娘,你也不看看,这哪像平日里的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阮蘅轻叹一声,似是有些受挫,“瞧着四妹妹不待见我,既如此,那阮蘅先回去了,姨娘与大哥好生歇着。”
阮蘅转身就要走,在途径阮盈时,她压着声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阮盈,这糕不是给你准备的,别贪嘴,若是吃下去命都没了,得不偿失。”
阮盈神色一变,“你——好你个阮蘅,糕中有毒对不对!”阮盈将糕点一并扫落在地上,还不解气,狠狠将糕踩碎,“给我滚出紫竹苑,这儿不欢迎你。”
谁知阮蘅突然脸色一变,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四妹妹,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怎能糟蹋了?”
见阮蘅翻脸比翻书还快,阮盈一口气上不来,“你——阮蘅,你还在这儿装什么,你怎么那么恶心人!”
“都在做什么!”身后一道威严之声打破了院中的剑拔弩张之态。
阮盈一愣,“爹……您怎么来了?”再看向阮蘅时,只见阮蘅正擦拭着泪,默不作声,弯下腰捡拾着地上的残糕。
阮盈气看了看父亲铁青的脸,阮盈这才知晓自己落入了阮蘅的圈套中,气不打一处来,“阮蘅你还装!你演够了没!”
不怨阮盈会这般想,饶是银春也是一惊,姑娘这演戏的手法愈发让人钦佩了,都演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只站在一旁,赶忙上前。
“姑娘,姑娘没事吧,奴婢替你捡。”银春走上前,满腹委屈,“四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们姑娘起了大早就在东厨做糕点,刚做完就往二姨娘这儿送,就连夫人与老爷那儿都不曾有,四姑娘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糟蹋了姑娘的一番心意。”
“好了,银春,莫要说了。”阮蘅等着银春将话说完了,这才“适时”地打断了她,“都是我不好,让四妹妹误会太深。”
阮盈哪里见过这阵仗,有些懵,“爹,不是的,是阮蘅在糕中下了毒,女儿气不过这才——”
“你以为我没瞧见吗?”阮远征瞪了阮盈一眼,“她入院子时我就站在院外,旁的不说,倒是你,一口一个阮蘅,阿姐都不会叫一声,我阮家的规矩都是喂狗吃了吗?”
阮远征怒气转向方姨娘,“还有你,孩子在你面前这般撒泼,你却任由她胡来,你这个姨娘是怎么做的!成日里都教了她些什么东西!与自己姐姐顶嘴吗?”
“不是的老爷。”方姨娘也没缓过劲儿来,这把火这么就烧到她身上来了,“妾身——”
“好了,不必说了,自今日起到宴席之日,阮盈都不可出紫竹苑一步,给我好好反省,抄百遍佛经静静心。”
阮蘅看着阮盈有气不敢撒的模样,强忍住没笑出声,佛经可比《女诫》字儿多多了,顿时觉得自己那字儿也没白抄。
阮盈平白受了委屈,可又不能辩驳,眼眶都红了,见阮蘅愈发像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底的气更盛了,将这笔账全添在了阮蘅身上。
“好了,都给我各回各院。”阮远征瞥了阮松一眼,神色这才缓了不少,“就算考了三甲也不可懈怠,近日还需多读书,宴席上会有不少文墨书者,你可得好好表现,还有你二弟,他虽不在国子监读书,可功课都不比你们差,待他回京了,你与他多走动走动,不可拿着这点东西就沾沾自喜。”
“是,父亲,阮松明白。”
阮远征没再看一眼,转身离去。
阮盈指着阮蘅咬牙切齿,心有不甘,“阮蘅,你给我等着!”
阮蘅自然没理她,“二姨娘,大哥,阮蘅先回去了。”不等回应,阮蘅转身就走,哪管阮盈的谩骂。
阮蘅收起笑意,确认身后人听不见她说话,阮蘅这才道:“银春,自明日起,我每日都会送糕点到紫竹苑,你就暗中将此消息散至全府上下,让所有人都知晓我来过就是,他们吃不吃是他们的事,不必管。”
“姑娘这是想做什么?”
阮蘅正要说话,却见方才离去的阮远征正站在紫竹苑外,满目正色盯着她,“你跟我来。”
阮蘅心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父亲这是看出来了?
阮远征将阮蘅带去了书房,阮蘅站在一旁头也不敢抬。
“这几日反省如何?”
阮蘅乖巧不已,“女儿知晓错了。”
谁知阮远征嗤了声,“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祠堂?”
阮蘅一五一十道:“父亲觉得我残害兄长,心思歹毒,该长长教训。”
“哼,我瞧着你这几日是白跪了。”阮远征闷了声,“我再问你一回,那衣袍究竟是谁的?”
听阮远征又提及此事,阮蘅没由来一阵惊慌,她低着头,生怕让阮远征瞧见眼中的那抹局促,“先前就与父亲说了,是捡的,那日夜里凉,我见路上有见衣袍可御寒,便顺势取回来了,更何况那衣袍已经烧了,您还问这儿做什么?”
“捡的?”阮远征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哪捡的?是在献王府还是献王面前?”
阮蘅脑中似有一根弦崩断,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阮远征,见他正色毫不避讳看着她,阮蘅慌忙掩饰眼中的不安,“女儿不懂阿爹在说什么。”
阮蘅的神智犹如抽丝剥茧般抽离,父亲是如何知晓的?
“不懂?阮蘅,我看你能装到何时!”阮远征戳了戳她脑袋,“献王殿下的金丝绣鹤锦袍我能认不出?你也就能糊弄糊弄旁人,还想在我这儿蒙混过关?”
阮蘅倒吸一口凉气,她咬咬牙,知晓瞒不住,索性不装了,“阿爹既然知晓,那日为何不揭穿我?”
“揭穿你?”阮远征嗤了声,“你是想要我昭告天下,你深夜与献王独处一地?阮蘅,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阮蘅嘀咕,“嫁给他不就成了?”
“你说什么?”
阮蘅低着头不说话。
“我问你,那夜你究竟与献王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要她如何说?她被太子盯上了?若是让父亲知晓,她下半辈子可以待在祠堂不用出来了。
阮蘅开始胡诌,“不就是那日遇见献王殿下了,女儿喜欢他,便与殿下说想做献王妃。”
听至此,阮远征气得差点又是一巴掌上去。
阮蘅自顾道:“殿下没理女儿,将女儿丢在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管,许是后来良心发现,这已回京的人又折了回来,将女儿带回,这一来一回才耽搁了不少时辰。”
“你……”阮远征气得手都抖,“不害臊嘛,丢得好,就该将你丢了,索性一辈子都别回来了。”
不害臊的某人抬眼,“那您不就少了个乖巧伶俐的女儿了。”
阮远征一噎,“不差你一个。我问你,你与献王独处,可还有人知晓?”
知晓父亲信了她这般丢人的说辞,定不会再深究与外传,这才放下心来,“只有银春了。”
“这么丢人的事,不许再与旁人说了,你瞧瞧旁的人家,及笄后,门槛都被踏破了,你呢,提及你时哪个不是摇摇头。”
“没有倒好,我还不想嫁呢。”
“怎么,等着做献王妃?”阮远征丝毫不给她希望,“告诉你,别想了,就算献王同意娶你,我也不同意。”
阮蘅不可思议地看向父亲,“阿爹这是什么意思?”
惊觉自己说多话了,阮远征轻咳了一声掩饰,“好了,给我回去,老实一点,你母亲这几日忙碌,你能帮衬就帮衬些,别让她太操劳了。”
“女儿知晓了。”阮蘅掩去疑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告退。
阮远征望着阮蘅背影,满眼沧桑,“哎,都是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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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东城一高有两个极端。
一个是处于端顶的祁呈,他清冷寡言,高不可攀。
另一个是立于端底的江初,她嚣张跋扈,不学无术。
用江初自己的话说,她就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可即便如此,在第一眼见到祁呈时,江初就对他上了瘾,怎么戒也戒不掉。
江初总去祁呈班门口堵他,“祁呈,做我男朋友。”
可那个一贯白色衬衫的少年却对她满目厌恶,“江初,你离我远一些。”
江初表面不以为意,可为了更靠近他一点,她拼命地改掉陋习。
戒酒,她用了一个月。
戒烟,她用了三个月。
可不曾想,戒心与戒他,她却用了整整五年……
再见时,她正坐在餐厅与家里安排的人相亲,而他从她身边走过,惊鸿一瞥,她曾经心中的少年一如初见。
她以为再见不过萍水相逢,哪知刚离开时被他一身戾气地推倒在车里。
褪去青涩的祁呈将她困于车座上,眼眸幽深,“江初,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我警告过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江初笑了,笑得张扬却又漫不经心,“我早已戒烟戒酒了。”
她在祁呈愣神之时,一把推开他,“也把你戒了,祁先生。”
瞥见他右手拇指的戒指时,江初终于释怀了。
可在之后的某一宴席之上,祁呈将她拉到角落锁在怀里,眼眸低沉腥红,“阿初,可我戒不掉你。”
#祁呈,我曾多用尽气力想靠近你,如今就多不在意远离。#
#当他不再是她的朱砂痣,她却成了他的心头血#
阮蘅睡得极不踏实, 恍惚间梦里都出现了李玠的身影,似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上来。”马车中传来一道清冽之声,如鸣佩环。
“啊?”阮蘅一时没收住,“公子说什么?”
应是得了车内人的应允,车夫才将马车渐渐停下,正是青云,“姑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