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书院,医舍。
知道祝英台没什么大碍了,暮向晚准备回去找马文才问个清楚,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马文才不怒自危的声音:“王蓝田,你是不是想杀了我,然后当老大啊?”
“小的……小的哪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我今天是想射祝英台的,谁知道,谁知道差点射到你。”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啊?”
“我……小的不敢那么想,我……我也不敢乱猜啊!”王蓝田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原来,是这个家伙在搞鬼,暮向晚立刻冲了进去,她看着王蓝田冷声问道:“祝英台的伤是你射的?”
“不……不是我,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吓唬他,没想真的……对不起,对……”
暮向晚刚要动手,马文才就握住她的手腕,她立刻说道:“放手!”
马文才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冷眼扫了一眼王蓝田,然后目光转向她:“云奕,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吧!王蓝田还有用,我不会让你动他。”
“那他射伤祝英台的帐怎么算?马文才,你不怕我,我照样不会怕你。”
暮向晚气极,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放心,在这件事情上,明天我一定会对你和祝英台都有个交代,因为我马文才现在非常想和你们交朋友。”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最近一直都是这样,为什么突然间对她和祝英台都这么好?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你觉得我会屑于和你们耍花招吗?我想和谁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情!”说着他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王蓝田,“还不快滚!”
“是,是,我马上滚。”王蓝田连连点头,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最好如此。”暮向晚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如果我知道你再对付祝英台,我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不会对付你们就一定会做到。”
……
夜里,虫鸣声一片,暮向晚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烦躁不已。
她一直很在意马文才和祝英台今天呆在一起的时候在做什么,可是又不能明问,不然马文才肯定会起疑心。
算了,还是明天问祝英台吧!
次日,马文才带着王蓝田去向祝英台赔罪。
“跪下!”
王蓝田一改常态,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求祝英台原谅:“祝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祝英台一脸疑惑,她看了一眼马文才,对王蓝田说:“你跪错人了吧!你要算计的,明明是……”
马文才立刻打断了祝英台的话,仿佛并不在意刚才她说的这件事情。“令你受伤的那一箭是他射的,你尽管承情。”
“祝公子,求你……”
祝英台并不在意王蓝田是否道歉,反正他也是迫于马文才才会对她这么卑躬屈膝,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知道又搞什么事情。
“王蓝田,你起来吧!你我并不是亲故,谈不上原谅,以后大家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没?祝公子已经原谅你了,还不快滚?”
“是,是,我知道了!”
如获大赦,王蓝田高兴地起身小跑着离开了。
祝英台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会认为你卖我一个人情我就会感激你?”
“我想让你做我的朋友。”
听到马文才的话,祝英台觉得有点可笑,她冷声说道:“在你对我和山伯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你还想让我们原谅你,况且你之前在山上还差点杀了云奕,你觉得我会把你当朋友吗?”
“梁山伯我根本没放在眼里,全书院就你和云奕我还当是个人物。”
“哼,只怕我和云兄高攀不起。”
“芦花荡里你救了我一命,你我相交不分高低。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的种种也请你别放在心上。”
祝英台居然觉得无话可说,他说得也对,之前的种种不管如何都过去了,况且之前在芦花荡,马文才确实救了她一命。
……
暮向晚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最近马文才不对付祝英台了,反而对祝英台很好,就连上课不知哪里传来的一首情诗也要和梁山伯争着替祝英台背锅,生怕陈夫子罚祝英台。
可恶!马文才这厮绝对是对祝英台的身份起疑心了,不然怎么会一直献殷勤。
怎么办?要怎么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心烦意乱,她去想找谢道韫聊天,结果在门外听到了谢道韫和祝英台的对话。
“先生,如果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子,那是怎样的心情?”
谢道韫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些东西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回答了祝英台的话:“大概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之类的吧!”
“那些都是书上说的,不能算的。”
谢道韫无处安放的手暴露出她此刻不自然的情绪。“我……我也不知道,我也都是书上看来的。”
暮向晚突然觉得有点想笑,这俩人怎么这么可爱?这就是生在封建社会的悲哀啊!
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顺从自己的心。
她走了进去,然后对二人笑着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见不到他会想,见到他时有可能会很心安,有可能会心跳加速,看到他和别的女子亲近,心里就会很生气,心烦意乱,发脾气还发的有点莫名其妙。”
“云兄,你怎么来了?”
“那个,我来找谢先生聊天,抱歉,听到你们说话了。”
谢道韫轻拍了一下暮向晚的头,嗔怪道:“你这个家伙,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可不要带坏英台。”
“我没有乱说,刚才的话句句是真。”暮向晚说着顺手拿起了桌上面的诗,“原来,今天早上课堂上的那首诗是给谢先生你的。”
“云兄,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暮向晚转身,看祝英台还是一脸好奇,她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了,英台,你最好相信我的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祝英台整天因为那个貌美的王兰吃醋,连她在一旁看着都酸,可梁山伯总是一脸懵,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得她想笑。
“是这样吗?”
“英台,休得听云奕胡说八道。”
谢道韫说着直接拿起那首诗扔在了墨里,瞬间,诗被墨染黑了一大片,祝英台急了,她立刻走上前去阻止:“先生,你做什么?你难道不诗的人是谁吗?”
听到这句话,谢道韫的目光变得黯淡:“知道又如何?叔父上月已将我许配给了王凝之。”
察觉到谢道韫不太寻常的低沉情绪,祝英台轻声问道:“先生是不想嫁给王凝之吗?”
“叔父做主,皇上主婚,嫁,还是不嫁,由得了我?”
原来,谢道韫和王凝之已经被皇上赐婚了,虽然谢道韫和王凝之是历史上的一段佳话,可暮向晚看得出谢道韫并不高兴,可能是因为她的人生并不是自己做主吧!
在这个时代,她的才学、见识都是一流,家世又那么好,可是婚事还是由不得自己,也许她悲哀的是这个吧!
“谢先生,人生有的时候或许没那么糟,也许,那王凝之是一个不错的人呢?”暮向晚觉得谢道韫比起历史上祝英台的经历已经好了太多,至少,她不用经历那么悲惨的情劫。
谢道韫知道眼前的人在劝她,不快的情绪一扫而光,“就你这么精明,无论何时都能猜到我心里所想。”
这时,一旁的祝英台对谢道韫说:“先生是不是担心你和王凝之心性不合?要不,我替你去试一下?”
暮向晚有点无奈,心中暗叹:祝英台啊祝英台,你总得保护一下自己啊!说话字里行间都表示自己是女子,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不过谢道韫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祝英台是女子了吧!
与此同时,马文才的房间里,王蓝田给正在看书的马文才倒了一杯茶,“文才兄,给你。”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王蓝田一脸正经地说道:“我发现,咱们书院里有人和我们不一样。”
“哦?”
“祝英台和云奕,这两个人从未在大澡堂里洗过澡。这祝英台,平时穿戴整整齐齐,要是我们对女子言语稍有不敬,她就使起性子来,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大姑娘嘛。我怀疑,他是一个女人。”
马文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笑了笑说:“没想到你还观察得挺仔细的嘛,那云奕呢?”
“这……单从长相看实在看不出来,他不喜欢去大澡堂洗澡可能是从小娇生惯养,真的不喜欢那种环境吧!他应该是男的。”
而且那家伙太强悍了,行为举止也根本不可能是女子,除了长相清秀,根本就是一个比他还强势的男子,哪有姑娘家像他那么蛮横?要是他是女子,他一定觉得自己眼瞎了。
“是吗?”
马文才没想到连王蓝田也注意到这些了,祝英台他已经起疑心了,就像王蓝田说的,相貌和举止都像极了女子。可这云奕,毒舌、强势、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女子,行事风格比男子还雷厉风行。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女子吗?
这时,他的书童马统满脸大汗地跑了进来,“公子,我回来了,这一趟出去,可把我跑死了。”
马统刚要继续说下去,马文才阻止了他,他甩了甩衣袖走了出去,马统见状也跟了出去。
“所以,打听到什么了?”
“祝员外膝下有八子一女。”
“那女的闺名叫什么?”
“他们都叫她九妹。”
“九妹?”马文才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公子,还有云……”
马统刚要说话,马文才摆了摆手,然后回到房间抓住了正在偷听的王蓝田,厉声说道:“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把事情说出去,我一定饶不了你。”
“我不说,我绝对不说。”王蓝田立刻答应,他没有马文才武功好,所以只能事事都听他的。
“如果你敢惹云奕和祝英台,我发誓,你以后的生活一定是在地狱。”
“是,是,我知道了。”
“还不快滚?”
“好,好,那我走了。”王蓝田说完后立刻跑开了,生怕马文才再对他施暴。
王蓝田离开后,马文才问道:“东阳云府打听的情况如何?”
“云峰将军膝下有一子二女,在他们那一带很出名。”
“确有云奕此人?”
马统点点头说道:“是的,云将军的大公子就是云奕。”
“云奕?”
“是的,今年云家确实送大公子云奕来尼山书院读书。”
“可有打听到云奕是怎样的性格?”
马统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因为云家的公子,一般人也见不上,只知道那云公子武功很厉害。不过公子,小的还打听到,那云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长得极美,很多人都去求过亲,不过二小姐云静已经嫁到了江太师府上,只有三小姐尚未出阁。”
“可有云三小姐的消息?你见到她了吗?”
“没有,云三小姐足不出户,小的怎么可能见到她?如果能见到她就好了,也能目睹一下她到底有多美。”
“不要说多余的废话!”
马统挠了挠头发,笑着说:“是,是,小的知道了,不过这也不怪小的,因为小的去打听的时候,那一带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估计那两位云小姐真的很美吧!”
难道这云奕真是男子?除了洗澡不去大澡堂,他的行为都和男子无异,不像祝英台,有时候还会使小性子。
看来,有必要试一下他们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