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一愣,凝神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提到边境,段琮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松开了怀抱,叹了口气,看着圆桌上那几张星盘图,说:“我可以现在提问吗?”
白灼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你问吧!”
“朕……我是该战?还是该缓?”
白灼一听,赶紧跳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冲。
饶是段琮反应再快,也只是赶到卧房门边儿才一把拉住她:“你干嘛?”段琮震惊地问。
白灼急了:“你快放手!你不是问我问题吗?我得赶紧去看一下现在月亮走到哪儿了呀!其他星星所在的位置我也得稍微留意一下啊,会有一些小变化的啦!”
“可是今夜天气不大好,你看不到……”
白灼没理会段琮的话,她边说边挣脱他的手,刚一打开卧房门,谁知,扑面而来的风雪刮了进来。
段琮表情微微一松,叹道:“下雪了。”
白灼一呆,转而惊喜地笑道:“下雪了?这就是雪?”
段琮:“……”
天庭上向来四季如春,从来没有什么季节变化。白灼只听其他神仙姐姐们说过,凡间有些地方可有四季差别。更是听说大雪纷飞之时,特别好玩儿。
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雪的模样。倒是雨神婆婆降雨的时候见过几次大雨小雨。所以下雨对她来说,倒是没那么新鲜。
但这下雪就不一样了。
白灼激动地大呼小叫地冲出卧房,却再度被段琮拉了回来。
下一秒,她刚准备想抱怨,却见段琮直接将他的金丝白玉斗篷披在了白灼的身上。白灼一愣,却见段琮细心地将兜帽给她戴好,又仔细地系了帽绳,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白灼的心头蓦地一热,纵然身后是漫天风雪,却见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男人带给自己最大的温暖。
段琮摸了摸她的耳垂,笑着说:“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不知道你这小任性会在这风雪里站到几时。”说罢,他牵起白灼的手,说:“走,我陪你。”
“可是,斗篷……”
段琮没搭理她,笑着牵着她走向卧房外的石桥上:“站在这儿暖和点。”他边说边抬头看夜幕天际之上的细雪缤纷:“你看,完全看不到吧!”
白灼被他牵在手心里,心底的温暖,好像脚下池水中的那三条锦鲤一般,自在极了,舒服极了。
她更是将手掌摊开,任凭细雪飞舞在她的手心里,旋即又惊喜的发现,细雪立即消失不见。
冰冰凉凉,细雪如丝,刚好化了她被段琮牵着手时的慌乱和燥热。
白灼指了指夜空,说:“我到屋顶上去看。”
段琮哑然失笑:“好,我陪你上屋顶。看看我的灼儿还要任性到几时。”
我的灼儿。
轰!
风雪中的白灼脸颊再次烧红成小艳阳,心底竟欢天喜地地想要高歌一曲了。
就在白灼心底偷笑着有些手心冒汗时,忽而她的腰际被段琮一揽,便带着她轻功飞上了屋顶。
有些晃神的白灼,一脚踩在屋顶的边边上,差点儿没踩空。她一把扑在段琮怀里,却在耳边簌簌飞雪中,听见了段琮那慌乱的心跳声。
这……原来他也是会紧张的呀?
段琮搂着她,指了指飞雪漫天的夜空:“快看,哪儿有星星呢?”
白灼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嘴角抿着笑意没吭声。
纵然风雪交加,白灼依旧能看见夜幕苍穹外的各路星辰。
她仰着头,在心底默默地记下了各处的方位,转而又望向东边地平线那儿所对应的天宫位置。
段琮对白灼简直好奇极了,雪夜里根本不可能看见有什么星月的。可白灼仰望夜空的模样,认真地却又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他自己仰着头看了老半天,也只能看见如星子般的雪花飞扬而下。
当然,他也能依稀看见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们,正潜伏在四处。
他甚至觉得,如果白灼真的能看见各路星辰的话,那么,如果留心一下,应该也能知晓在她的大宅四处是有高手埋伏着的。
这帮大内高手,自她搬进来的那一天,便开始在四处埋伏了。
让段琮更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大内高手们所反馈给他的信息是——
白灼并不知晓他们的存在。
白灼本就武功不低,当初段琮下令捉拿她的时候,也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将她囚入死牢。
更何况,就帕夏口中所言,白灼的武功出神入化,竟然连那雪翎都无法伤她分毫。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她大宅四处埋伏着的人呢?
段琮觉得,这个女孩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正当段琮的心思流转间,白灼转而笑着对他说:“我们回去吧!我都记下来了。”
段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虽说对于白灼的身份,他渐渐地发现可能当初怀疑她跟梁衍同党确实是个误会。但现如今,让他去相信白灼能隔着风雪去看日月星辰,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直到两人回到卧房,白灼挑亮了烛心,摊开一张干净的白纸,笔尖点墨,想也不想地,便将那星辰方位先一一地写在了纸张上。
段琮大震:“你……你真的看到了?”
白灼头也不抬地说:“嗯,我眼力还不错。那个九王爷,啊,段琮,你帮我再研一下磨呗!”
段琮更加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小小的,可爱的侧脸。
一个女子,竟然大言不惭地让皇上为她研磨!?
算了!
段琮无奈地抬起手来,捏了捏她那软软的,肉乎乎的小耳垂,心底竟然满足极了。
白灼将星辰方位全部罗列好后,便直接开始画星盘图了。
段琮更是惊讶了:“你这就开始画了?”
“嗯。”
段琮急了:“你确定你看清了?白灼,这件事对我来说相当大,我是非常认真地问你的。”
白灼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句:“我也是认真地在画图。”
“可是……”
为了打消段琮的疑虑,白灼抬起头来,跟他解释道:“其实我的速度并不快。你看到清雁宗宗主的速度了吗?他那才叫快呢!”
段琮一听,笑了:“人家宋今非从小就熟悉这种命理玄学之类。这些事儿,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回答的自然很快。”
白灼再度抬起头来,认真地对他说:“其实我也不差,星象理论之类,我早已谙熟于心。与宋今非相比,我只不过是看的人数少了很多罢了。”说到这儿,她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问:“宋今非是个怎样的人啊?”
“是个冷静果断的人。”
白灼想了想,求问坛上,那么多人求问,可他回答的速度,用箭发射的精准,都是一流的。冷静果断,看来确实如此。
白灼有些不服气地哼道:“我也是。”
段琮一听,转而笑了:“你不是。”
白灼奇了:“那我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个,有点儿傻乎乎的人。”
白灼笑眼一瞪,故作生气中似乎也在透着笑意,可口中的不悦倒是清晰可辨:“我到底哪里傻了?再说我傻,我就不帮你解读星象了!”
段琮连忙笑着解释道:“你如果不傻,为何当初被当做反贼抓入死牢?”
“不是你告诉我的,因为我乱点鸳鸯谱,所以被人诬陷了吗?”白灼边说边将星星符号标注在星盘图的各处方位。
“可是,你在死牢里被关押了整整一年哎!”段琮试探着问:“你明知自己是被冤枉的,为何不伸冤?”
白灼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我的全部家当都被你们清缴了,我哪儿来的银子找人帮我去伸冤呀?更何况,我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来帮我吧?”
段琮一愣,困惑了他许久的问题,竟被白灼的一通抱怨给简单解答了。他摸了摸白灼的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白灼快速地瞄了他一眼,接着说:“好了,我画好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等等!”段琮凑到桌边,看着那张天书一般的星盘图,不确定地问:“你……不需要我跟你说说具体情况?”
白灼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你不是跟我说过了吗?”
段琮一脸懵:“我说过啥了?”
“你问我到底是该战还是暂时缓缓啊?”白灼好笑地看着他,一双笑眼笑得弯弯的:“哎,你还说我傻呢!现在换你傻了不是?”
“我的意思是,具体情况……比如,现阶段边境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发生了什么,我接下来的战术该是如何,这些我都没有跟你说过啊!”
“要不……我先说,你等我说完了,你再说?”白灼小心翼翼地问。
段琮:“……”
见段琮这一副相当无语的模样,白灼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每次你问宋今非宗主问题的时候,他都让你说说详细情况啊?”
“那是自然啊!把详细情况说一遍,才能给我解答啊!”段琮忽然对白灼给的答案有点儿不抱希望了:“就算我问国师问题,他也是让我将完整情况详略得当地说一遍啊!”
白灼放下手中笔墨,站起身来,转而将段琮推到桌旁的小方凳上坐下:“那今天,我们换个方式。九王爷,就请听白天师为你解读一番接下来的战况分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