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洲的这声请安一下子震惊了眼前的两位姑娘。但他并不打算多做解释,他笑着对帕夏说:“帕夏公主,最近天气又转凉了几分,京师跟南疆那边不大一样,这边是干冷干冷的。您得多穿几件衣服,您看您就这么单薄的一件,会不会太冷?银丝炭还够用吗?让奴才等会儿给您再取一些来。”
帕夏怔愣了一会儿,才尴尬地笑着说:“呃,不用了,谢谢吴公公。”说完,她不自主地瞄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白灼,转而对吴南洲说:“吴公公,这是我的灼姐姐。”
吴南洲笑了笑说:“刚才我就听见小太监跟我通报说白姑娘进宫了,这不,我脚不沾地地就跑来了。”
白灼更震惊了:“吴公公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话刚一落,她便猛地想起了什么:“是九王爷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吴南洲又笑了:“没有,今天皇上出征走得十分匆忙。就交代奴才要好好地将皇宫上下全部打扫一番,好在他回来的时候,举行大婚。”
这话说得仿若云淡风轻,却在白灼和帕夏两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婚?”帕夏和白灼异口同声地问。
吴南洲没有理会这两人的惊讶,而是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一纵小太监手中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站在白灼和帕夏两人的面前。
吴南洲介绍道:“这几样东西都是礼部配备的,但是关于喜好方面,奴才拿不准,所以要来问问娘娘您。”
吴南洲连名字都不喊了,直接一句“娘娘”,把帕夏和白灼两人给懵住了。
帕夏更是茫然地问了句:“你是在问谁?”
虽然她口中是这么问的,但是不自主地,心竟然开始发慌了起来。
吴南洲笑眯眯地冲着帕夏拱了拱手,道:“奴才是在问白姑娘。”
帕夏:“???”
白灼怔愣了老半天,才叹了口气,笑着对帕夏说:“帕夏,这事儿我还没跟你说。”
帕夏的声音有些崩溃:“灼姐姐你要跟我说什么?”
白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快要成亲了。”
帕夏觉得自己头有点儿晕,她的嗓音嘶哑,控制不住地说:“跟谁?”
白灼笑得花枝乱颤:“就是跟你说过的啊,九王爷。”
帕夏只觉得自己一颗快要崩塌的心,顿时就像是找到了最安稳的靠山一般,舒坦了下来:“哎哟,吓死我了!灼姐姐,我还以为你要跟皇上成亲了。”
白灼一呆:“怎么可能啊?我到现在都没见到皇上哎!你上次还跟我说,咱俩要成妯娌了。”
“是哦!刚才吴公公一喊‘主子啊’、‘娘娘啊’的,我就忘记了。”帕夏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冲白灼笑道:“灼姐姐,咱俩真要成一家亲啦!”
说罢,两人开心地看着小太监们手中托着的各种首饰珠宝,开始筛选了起来。
只有站在一旁的吴南洲,却是笑得一脸神秘。
好在白灼并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不大一会儿,珠宝首饰的选择问题全部解决。吴南洲又对白灼在款式和花色的喜好上询问了一番后,方才退身离开。
直到吴南洲和那帮小太监们都走远了,帕夏才开心地拉着白灼又跳又叫道:“天啊,灼姐姐!你说,咱们会不会同时大婚啊?”
“不知道哎!你和皇上大婚,恐怕是要礼部他们商量日子吧?”
“应该吧?皇上都还没跟我说这事儿呢!”帕夏羞涩地捂着脸说。
“嗯,我要嫁的人是个王爷,所以可能在日子上没那么严格。总之,是九王爷让我自己择日来着。毕竟,我本来也就是做这一行的嘛!”
帕夏一边拉着白灼往内殿走,一边感慨地说:“其实,刚才吴公公让你选的那些珠宝首饰什么的,真是太好看了。灼姐姐,如果一个王妃的嫁饰能那么精致华美,到时候,我跟皇上大婚的话,会不会拥有更好看的首饰?”
白灼笑着说:“那是必然的!其实,我倒不希望咱俩同时成亲。皇上大婚,那该是多喜庆的事儿啊!我可不想错过凑热闹的好时机。”
帕夏激动地嗷嗷叫着,拉着白灼的手不停地摇着:“灼姐姐,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白灼拉着她一起席地而坐,坐回那一地糕点旁,许诺道:“我当然要来啦!这是你的大婚呢!说实在的,我一直想帮皇上做事儿来着,如果到时候他能让我帮你们大婚择日就好了。”
“可以吗?”帕夏期待地两眼放光。
白灼摇了摇头,叹道:“不清楚呢!事实上,目前国师之位是空的,我本来想能不能让九王爷引荐一下,但现在看来,国师之位和我无缘了。”
“为什么和你无缘了呀?”帕夏抿了一口乳茶问。
说到这儿,白灼心情顿时不大好了。她瞅着帕夏,难过地问:“前段时间空山派出了大事儿,你在宫里听说了吗?”
帕夏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没听说呀!”
接着,白灼就将空山派被灭门一事,自己的小恩人谢临石被抓,今天早上被祭大旗一事,全部跟帕夏说了个全乎。把帕夏震惊地一愣一愣的。
“这么说,皇上杀了你的小恩人?”帕夏总算是理出头绪了,她不可思议地说:“我怎么觉得……这事儿皇上做得云里雾里的呢?”
白灼垂着眉眼,耷拉着情绪,看着手中的茶盏,叹道:“嗯,现在好多人都这么说。我也不大明白皇上的用意。但更奇怪的是,九王爷也跟着皇上一块儿出征了。皇上不知道谢临石是我的小恩人,但九王爷他是知道的呀!”
“灼姐姐,你要明白,九王爷是王爷,皇上是九五之尊。虽然两人是兄弟,但可能地位上是千差万别。就算是九王爷和皇上的关系再好,有一些决定,其实他也不一定能左右的了。”
“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证据,没有缘由。皇上就这么杀了人,虽然全天下百姓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这样岂不是放任了真正的凶手吗?”说到这儿,白灼忽然想到明年二月凶手可能会在城西边行凶一事,顿时全身寒战四起。
帕夏咬了一口栗子糕,安慰道:“灼姐姐你也别想太多,我总觉得,皇上看起来正直、高大又帅气。他不像是不辨是非的人。所以,他要杀你的小恩人,一定是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理由。”
白灼拧着眉头看她:“嗯,皇上之前在百姓之间的口碑可好了,好像他推行了有很多惠民政策来着。”
说到这儿,帕夏自豪极了:“对呀!我从南疆到京师,这一路听见好多沿途的百姓都这么说。虽然因为前朝的关系,有些乡里城镇依然过得苦哈哈,还没缓过劲儿,但我觉得,在皇上的统治下,国泰民安一定很快就会实现的。”说到这儿,帕夏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哎,目前边界难安,却是因为我堂哥律里。”
虽然帕夏的神情由自豪变得沮丧,但白灼能从她的眼底看出满满的爱意。现在轮到她安慰帕夏了:“等皇上抓到律里,也算是给你报仇了。”
帕夏笑了,冲着白灼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这两天皇上到我尔雅居来着,他跟我说,最近律里所占据扰乱的那几个边界小城,平定之后,会赏赐给我父王。”
白灼一愣:“那几个边界小城范围大吗?”
“这我不清楚。”帕夏忽然神神秘秘地凑到白灼耳边,低语道:“有一次,我父王托人送信进来,虽是家书,但他告诉我,律里因为那几个边界小城,最近的日子过得滋润多了。想是那几个小城十分富足。父王气得牙痒痒,但如果皇上能帮我们出头,最后把这几个小城赏给我父王的话,那算不算是明着暗着给我的聘礼呀?”
“有可能!”白灼赞同道。
“所以啊,灼姐姐。”帕夏拉着她的手,说:“我跟你说这些呢,不是为了表示皇上有可能喜欢我了。我就是想跟你说,其实皇上应该是个心里有谱儿的人。”
“嗯,我知道,他是个明君。”
“所以,他如果真的杀了你的小恩人,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帝王的理由一般都不是常人能看得出的。也不是一般王爷能左右得了的。但是你放心,等我跟皇上大婚后,只要我能帮灼姐姐说得上话,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
因谢临石一事弄得心情烦闷的白灼,这会儿看着帕夏,她终于舒缓了几分。
姐妹俩还想多说些什么,谁知,吴南洲又来了。
他站在殿外也无需哈娜通报,自个儿在那扯着嗓子喊:“娘娘,小的在这里恭候您出宫。”
白灼:“……”
帕夏:“……”
“娘娘,有些地儿不是您能久待的,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您就请回吧!”
吴南洲这两句赶客的话,说得十分微妙。一时间,让殿内的白灼和帕夏两人面面相觑,一脸懵圈。
直到白灼跟着吴南洲快要走出宫了,吴南洲才礼貌地对她说:“娘娘,您也是快要嫁入宫里的人了,有些人该亲近,有些人不该亲近,您也该心里有个数了。否则,以后会让皇上很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