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也不管太后怎么想,她心里不痛快,惹怒太后顶多就是一个死字。
但太后赐婚她与谢鹏,比杀了她还让人恶心。
死了就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她也不稀罕待!
“皇室尊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皇亲国戚,享受了尊贵的身份,就应该给天下百姓树立榜样,皇朝也是由百姓们用民脂民膏供奉起来的。不求爱民如子,但求莫要与百姓为难。皇室若是失了民心……”
还谈什么尊贵?不倒台就不错了。
太后抖着手指着她,“大胆!放肆!”
竟然怪她太过分溺爱颐儿,还上升到了皇室存亡!
颐儿是她的外孙女,疼她宠她不是正常?
“说得好!”
皇帝不知何时来了,也不见太监唱喏,但显然已经将秦娆方才的话听进去了。
“皇帝,你来得正好,秦娆她胆大妄为,竟然指责哀家!”
“朕倒觉得秦娆说得没错,母后太惯着颐儿了,颐儿若是和玲珑那般,岂会树敌?”
秦娆垂下眼眸,声音冷清,“人被逼到了绝境就会反抗,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报仇雪恨。太后失去了福安郡主尚且如此悲痛,那些失去了女儿的人家,他们又是何等的哀伤?”
福安手上至少有三五条人命。
秦娆吐了一口浊气。
像太后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是不懂人间疾苦的,只顾着自己,哪管天下百姓?
她意难平又如何?
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皇帝颔首,“秦娆说的没错,身为皇室中人,就应该作为表率,享受荣华富贵,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皇帝举起手里的明黄色圣旨,“母后为秦娆赐婚,朕怎么不知?”
太后的瞳孔一缩,表情慢慢恢复了冷静。
“皇上国事繁忙,哀家以为你不会过问这等小事。”
因为秦娆身份不高,所以对太后来说,她就是个无关紧要之人,秦娆的事也就是小事。
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会觉得给秦娆赐婚已经算是抬举她了。
然而秦娆却不识趣,竟想抗旨不遵,也不怕身首异处!
“秦娆的亲事,就不劳烦母后了,母后身子弱,便在慈宁宫好好休养,其余的事,莫要操心了,费心费神。”
太后的心一沉,皇上这是在警告她不要随便插手朝廷之事。
她不明白,秦娆的亲事,皇上怎么就要过问?
是平南侯府,还是英国公府?
亦或者是景王、睿王插手?
皇帝将懿旨还给了太后,这份本来是要去诚意伯府宣旨的,被他派人拦截了下来。
“秦娆,母后的身体状况如何?”
“太后若是按照臣女所说,平心静气,莫要大喜大悲,坚持服药,减少病情的复发,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臣女已经配制好了药丸,薛太医想必已经给太后服用了。”
秦娆在慈宁宫的这几天,太后根本没有让她诊脉,但她去了太医院拿走了不少药材,还配制好了药丸给薛焘,此事是瞒不了皇上的。
知道她尽心尽力,没有因为太后的刁难而疏忽敷衍,皇帝对她还挺满意的。
想起平南侯为侄女求情,再想到生死未卜,早已被世人认为已经死去的臣子秦天晟,连老四老七这两个小子都为秦娆奔走,若真的把秦娆赐给诚意伯那个没出息的儿子,臣子不满,儿子怨怼,对他没有任何益处。
平南侯刚打了胜仗,就这样折辱他视如己出的侄女,皇帝也怕寒了臣子的心。
有小太监急匆匆来禀报,“太后,皇上,流云殿的秋然姑姑有急事求见。”
“传。”
秋然一进来就下跪,神色着急,“太后,皇上,殿下的寒毒又发作了。”
太后和皇帝皆是一惊。
夜墨澜的寒毒发作非同小可,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像去掉了半条命。
太后神色着急,“好端端的怎么又发作了?快传太医,不,太医不行。”
夜墨澜的身体向来是归衍照看的,但这段时间……
太后的目光落在了秦娆身上。
她为秦娆赐婚,皇帝将赐婚懿旨拦了下来,小七这会儿又寒毒发作,怎么看都过于巧合了。
秋然偷偷瞄到太后的表情,连忙回道,“南星大人说殿下距离上次毒发已经月余,之前秦姑娘每隔五日给殿下施针。”
夜墨澜最近这两年寒毒发作更频繁,几乎是每个月都会定时复发,此事太后也是知晓的,她怀疑得毫无道理。
而秦娆被留在慈宁宫已经超过了五天,今天是第七天,没有按时给睿王施针,他会复发,也是极为正常的。
皇帝心疼儿子,哪管太后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手一挥,“秦娆,速去给睿王医治。”
“臣女的佛经还没抄写完……”
太后肯放她走吗?
“母后的身体暂时无大碍,若是母后吃了你的药身体好转,你就负责给母后配药,母后需要静养,你暂且不用回慈宁宫打扰了。”
秦娆求之不得。
还是皇帝说话有分量。
太后不想放人,她还没折腾够呢,奈何皇帝都已经发话,她也不能不顾睿王的身体。
秦娆回偏殿提了药箱就走,半夏自会替她收拾行囊。
秋然在慈宁宫门口等她。
“夜墨澜在何处?”
“殿下就在流云殿。”
秦娆走得飞快,不是担忧夜墨澜,是想尽快离开慈宁宫,她再也不想回去。
一踏进流云殿的正殿,就感觉到一股压抑凝滞的气氛,来回忙碌的宫女和太监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里头的主子。
秋然将秦娆带进了寝殿。
南星一看到秦娆就像见到了救星,“秦姑娘快,爷又毒发了。”
“归衍呢?”
“归神医有事回药王谷了。”
难怪会去慈宁宫找她,原来归衍不在京中了。
“速去准备火盆和厚实的被子。”
“都备好了,热水也烧好了。”
秦娆抬脚踏进了房门。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秦娆:“……”
真是贴心周到的侍从。
穿过一个圆形的门才到达夜墨澜的卧房。
男人靠坐在床头,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床沿,听到脚步声,立即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