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衍头一回对毒失去了兴趣。
他这人擅长下毒,也擅长解毒,对奇毒特别感兴趣,总能勾起他的好胜心。
遇到从未见过的毒,总会废寝忘食,非要研制出解药不可。
但这回小师妹中毒,还是他从未见过的毒,他没有感到兴奋,而是担忧。
他并不希望小师妹出事。
七日还是他保守估计的,就怕这种毒比想象中的可怕,他担心小师妹撑不过七天。
三日过去了,没有任何进展。
裴老侯爷自从得知他小师父中毒昏迷不醒,每日都过来,和归衍尝试找到解药,但秦娆所中的剧毒十分棘手,他们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薛焘、薛平璋和薛元敬三人也来侯府瞧过秦娆,奈何他们不擅毒,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夜墨澜更急,每日都会来侯府,要不是他没有立场,都想直接住在侯府算了。
他派了几个影卫暗中保护秦娆,若是秦娆醒了就立即通知他。
秦娆已经昏睡了三天。
她的面色从一开始的惨白,逐渐变成了淡紫色,嘴唇发紫,很显然中毒越来越深。
呼吸也越来越弱。
夜墨澜焦急,脾气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是恐惧。
每次看到秦娆毫无生气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冲去国公府把沈玉姝碎尸万段!
平南侯府愁云惨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愁。
老太君甚至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了一趟普陀寺,在佛祖面前许下愿望,只要秦娆能好起来,就给佛祖重塑金身。
虞氏每日都吃斋礼佛,盼望佛祖能保佑秦娆渡过难关。
秦天阳本来要回边关了,因为侄女中毒一事,向皇帝告了假,皇帝准了。
秦怀瑾也没有心思念书了,跟着裴砚每日翻找医书,希望能找到解毒之法。
皇宫御书房内,昭武帝凝视着面无表情的儿子,“秦娆的毒可有进展?”
夜墨澜摇头,“并无。”
“连归衍都没有办法?”
“没有。此毒,恐怕比四哥当初中的奇毒还要霸道。若是七日之内找不到解法……”
连归衍和裴钦都没有把握,看来秦娆的毒的确棘手。
“先是老四,如今是秦娆,对方显然是用毒高手,在东启兴风作浪,绝不能姑息!”
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混进宫中给他下毒?
皇帝想得更深。
本来秦娆中毒只是小事,她若是死了,也是她命数不好,但如今关系到皇室,说白了就是他自身的安危,故而此事必须严查!
“墨儿,沈玉姝此人,你怎么看?”
显然,昭武帝也知道秦娆是为了给沈玉姝看病才会中毒,接着醉香楼走水,虽然后来大火被及时扑灭,醉香楼损失不算大,但是沈玉姝主仆却被大火烧伤。
而沈玉姝的背烧得血肉模糊,就连腰侧的胎记都已经看不见了。
因为此事,秦氏还特地上了平南侯府想抢归衍去给沈玉姝医治,被老太君破口大骂。
秦氏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请了薛焘。
“儿臣和她相处时日少,不了解她的为人。”
夜墨澜本来要在父皇面前捅沈玉姝一刀,娆娆如今生死未卜,凭什么她还活得好好的?
但他和四哥手头的证据不足以证明沈玉姝是假冒的,若是贸然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
何况,沈青柏到他面前求过情。
沈青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将来真的证明沈玉姝是假的,那么英国公府就是欺君,他求夜墨澜暂时不要向皇帝禀明此事,待验证沈玉姝的真假,私下把她处置。
沈青柏也是为了英国公府,虽然有脱罪的嫌疑,但他们的确是蒙在鼓里的,连他母亲都没有怀疑过沈玉姝的身份。
昭武帝没有再纠结此事,而是转移了话题,“墨儿,你似乎很紧张秦娆,怎么,对你的小师妹动情了?”
老七每日都去平南侯府,此事并不难查。
若不是老七对秦娆有了想法,怎么可能会对秦娆如此紧张?
“儿臣也不知道,儿臣只知道她不能死,儿臣的毒还需要她来解。”
昭武帝轻哼了一声,这理由相当蹩脚。
“你自小在道观长大,对男女之事反应慢,朕可以理解。老四心有所属,死活不肯松口告诉朕,她是哪家女子,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个德行!”
“父皇若没事,儿臣先行告退。”
昭武帝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去吧。”
夜墨澜急匆匆地走了。
昭武帝露出嘲讽的笑,“都心急如焚了,还想瞒着朕,真当朕的眼睛瞎了?赵德荣,你觉得秦娆能否堪当睿王妃?”
赵德荣垂着头,“奴才愚钝。”
皇上的心思他哪敢胡乱猜测?
但是皇上没有阻止七殿下去平南侯府,应该是同意的吧?
秦娆已经不是以前的秦娆,能得七殿下的青睐是她的福气,但这福气,也得她活下来才能享。
夜墨澜出了皇宫,直奔平南侯府。
秦娆中毒的事,不少人都知道。
三公主和玉璇郡主、定国公世子夫人和顾七姑娘,纪绾等人都来侯府探望过她,离开时,眼睛都红红的,满脸忧愁。
“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仅女眷,景王、夜天湛、顾时卿、金子钰等也登门,还带了不少药材,希望能用得上。
柳曼柔得知景王去平南侯府探望秦娆,也巴巴地去了,只不过没有碰到景王。
她还特地去瞧了秦娆,见她半死不活的躺着,面上悲戚,心里却笑开了花儿。
解不了毒最好,想和她争表哥,还不如死了算了!
掌珠苑内,陈妈妈和紫苏众人神色悲伤,心里着急难受,陈妈妈嘴角都长燎泡了。
秦娆昏迷这三日,每日都有人来探望,每个人看到她这样都难受得紧。
秦怀逸也自责了三日,茶不思饭不想,熬了三天三夜,眼睛都熬红了,胡子拉渣,面容憔悴。
陆湘看到他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秦怀逸和秦娆感情很好,但她就是不痛快,对秦娆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二公子,您吃点东西吧?要是娆娆知道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她也会担心的。”
“你知道什么?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