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无心之语伤有心人,挡在少女面前的男人神色一怔,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可有钟逸在前,只能装作毫不在意波澜不惊,不过小指的颤抖却让钟逸感受到他的失落与无奈。
玩了这么久,钟逸也没什么心思了,更何况少女的反应令他有些猝不及防,若是因此而伤了人心,可不是钟逸的本意。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芳名。”
“王思卿。”少女小声答道。
钟逸一愣,为曾想到这么轻易便能得知姑娘的名姓。
少女也失神片刻,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钟逸随意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取了一样放置在摊位上的木簪,颇为豪气道:“我买了。”
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转身时却听到男人急忙道:“公子,这簪子便宜之物,您银子给多了!”
钟逸身形一滞,思索片刻后又返回摊位,在男人着急忙慌找银时将簪子放下,轻笑道:“美簪配佳人,我要此物无用,簪子便送予姑娘。”
做完这件事后,钟逸彻彻底底的离开了,原地留下不知所措的男人与美目停驻于簪上俏脸沉思的少女。
走远了,李旭笑着朝钟逸伸出个大大的拇指:“公子好手段,短短时间内竟能俘获姑娘芳心一枚!”
钟逸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小爷顶多算......扶贫救济吧。”
“是是是,公子心系天下百姓,如此心胸,小人再花几十年都追赶不上。”李旭虽是这么说,可颇有深意的眼神暴露了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钟逸被看的心里毛毛的,李旭什么意思他哪里不清楚,不过说实话,钟逸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对少女有些心动,可刹那他便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尚且不说白莲教一事,就是自己家里的糊涂账都没有掰扯明白,哪能再拈花惹草呢。
“更何况你哪只眼睛瞧出来人家姑娘对我有意的,你要是再胡说,我以诽谤之罪杖责你二十军棍!”
李旭嘿嘿一笑:“公子,你要是这么说,小人非要跟你好好絮叨絮叨,就刚才,那位思卿姑娘看你的眼神,你是不知道,里面满满的都是爱意,两眼放光你清楚吗?就像......四十年守寡的寡妇看到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儿一样,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将你吃个干净,还是连渣儿都不剩的那种!”
钟逸眉头一皱:“你这什么比方?方才的姑娘像寡妇?”
李旭连连掌嘴:“没错没错,小的失言,不过吧,这意思您应当明白,反正思卿姑娘绝对对公子动心便是了,小的出入各种烟柳之地这么些年,这个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李旭说完又笑声嘟囔道:“您现在都护开思卿姑娘了,您还说没有什么,这这这......说的过去?”
“你说什么?”钟逸虽是没有听真切,不过还是能猜出并非什么好话。
李旭笑道:“回公子,小的没说什么,就是感觉这位思卿姑娘很不错,与公子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钟逸回想起那位王思卿姑娘的样貌,的确是上等之姿,再加上楚楚可怜的柔弱气质,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魄,钟逸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还有这等艳遇......
呸呸呸!什么艳遇,顶多算萍水相逢的缘分,钟逸在心中警告自己,万万不能与女子有任何瓜葛。
“行了,此事勿须再提,我乃有家室之人,更何况海津一行凶险异常,容不下这些儿女私情。”
“是,公子教训的事,小的明白。”既然钟逸都下了定论,李旭也不可能再多加劝说,不过他仍是暗暗摇头,为这桩姻缘而可惜,若是由他给自己大人当这个媒人,想想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比钟逸官职低的官员尚且都妻妾成群,所以钟逸完全不应有顾忌,钟夫人也是开明的人,劝说一番也就同意了,而海津城的危险更是不必多提,以钟逸的能力,很快便能解决,谈情说爱间便剿灭白莲教余孽,若是流传而出,自家大人定会在火遍整个大宁,成为每个男人的楷模。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李旭看钟逸也并非全无情义,心里多半还是有过想法的,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呢。
......
钟逸第一个考察的地方便是茶楼,而这座茶楼也并非什么清雅之居,而是三教九流的人歇息驻足的地方,这里茶水廉价,虽然口感不佳,但至少解渴,更何况他们本就没有追求档次的身份,能有口喝的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呢。
而衣着富贵的钟逸在此格格不入,一进门便收获了众人的目光,这是无法避免的事,钟逸纨绔子弟早已扮演的炉火纯青,面对众人的注视,不羁开口道:“看小爷作何?小爷身上有花呢?”
这强硬霸道的口气,在底层茶客的耳中便是身份的象征,不过人群中也有不服气者怒目瞪过来,可紧随其后的李旭一出口,立马将一个个目光瞪了回去,虽然李旭平日里与钟逸和颜悦色、温顺有加,可他的模样可以称得上凶神恶煞四个字,尤其是身上的疙瘩块,既是天底下男人梦寐以求的壮实肌肉,也是练武者的象征。
经此之后,这些三教九流者该喝茶喝茶,该聊天聊天,再不敢把视线放在钟逸身后,偶尔的偷偷一瞥已是他们最放肆的举动。
说是茶楼,不过只是大一点的屋子罢了,既无二楼,更没有上楼的楼梯,就连柜台也只有一人,想必既是掌柜,又担任着账房之类的角色,整个茶楼除了掌柜、伙计,还有一个泡茶的人,一共三人便撑起了一座茶楼。
钟逸刚进门,掌柜便迎了过来,只看钟逸穿着便知道他是酒楼为数不多的贵客,再加上身后保护他的下人,更是印证了他的富贵身份。
掌柜比谁都精明的很,公子哥这类客人往往出手阔绰,只要服务周到、嘴再甜一点,总能得到不少打赏的银子,有些时候接待这么一个客人便能抵得上茶楼一整月的收入。
“公子!您是来喝茶的?”掌柜舔着笑脸殷勤问道。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问,他对自己茶楼很不自信,这是个什么地方他比谁都清楚,漕帮汉子身上的海腥味、汗臭味夹杂着偶尔飘散的脚气,劣质茶叶虽然也有淡淡的香味,可无论怎样都难以掩盖茶楼内弥漫的臭味,说是茶楼,其实就是借用人家一个高雅的名字,这里本质上就是一个供受苦百姓歇脚、解渴、闲聊的地场所。
钟逸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茶楼茶楼,小爷不来喝茶难不成来洗脚?怎么说,你这里是有特殊服务咯?”
“不不不不!小的错了,小的嘴贱,公子言之有理,茶楼就是喝茶的地儿,是小的唐突了。”掌柜的说着给了自己两个嘴巴,看其脸颊上的红手印,就知道力度有多大了。
钟逸哈哈一笑:“给小爷我找个好地儿!”
听到面前公子哥的笑声,掌柜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招待贵客固然有好处,能够得到不菲的赏银,可一旦惹他们生气,就算砸了自己茶楼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说理的地儿,这些少爷,不是富商之后便是官员子嗣,哪怕没有关系,用银子也能砸得死你,更何况官商勾结,既有了银子,哪会缺权利的保护呢?所以掌柜的一定要小心伺候,绝对不能让这位公子有说辞。
“好嘞,公子您跟小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