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毛最近很高兴,他的家庭还想又回来了。
自从那位王叔叔给了几幅药汤之后,他的父亲不再歇斯里地。
虽然自己失去了小零嘴,可为了这一切,他觉得很值。
陈阿毛跑到母亲的墓碑之前,对母亲诉说着这一切。
“娘,你走了之后,爹变卖了很多家产只为抽上一口消愁。我能理解,我一想起你走了我也会哭得很惨。所以,我不怪爹。”
陈阿毛又想起了母亲死去的那一幕,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
在那之前,他的家庭是很幸福的。
父母相亲相爱,不愁吃不愁穿。
直到,一伙山贼杀来,洗劫了他的家庭,还将他的母亲先奸后杀。
自此,父亲每日每夜喝酒,却还是哭得一谈糊涂。
睡着了,还在说着梦话。
“娘子,是我对不起你啊娘子!”
陈阿毛听了很难过,他虽然也很伤心母亲去世,可不愿见到堕落的父亲。
他听自己的朋友说,有一种大烟名叫“消愁”,真的能消去一切忧愁。
“真的,我爸就是这样,他脚底烂了,每一刻都疼痛入骨。后面抽了消愁,可能下地走路干活哩。”
当时小伙伴信誓旦旦的话语,依旧萦绕在陈阿毛的耳边。
也是因此,陈阿毛专程当掉了自己的金项链,买了些消愁大烟带回了家。
起初,父亲看见是消愁时,不想去碰。
可他又一想到,是自己孩子的一片孝心,那么至少抽一根做做样子。也能让陈阿毛好受一点吧?
于是,父亲点了一根。
就这一根,让他瞬间回到当初妻子还在的时候。
“娘子!娘子!”
陈阿毛看见,父亲终于久违的露出微笑,心里也高兴多了。
看来,消愁大烟真的能消去一切忧愁。
这样一来,家里也会恢复原状吧?
当初的陈阿毛是这样想的。
可没想到,后面的事情超出他的预料。
父亲虽然不再喝酒,可却是整日里抽消愁。一根,又一根,接着一根。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家里一切都被变卖的差不多。
陈阿毛便把母亲留下的一些首饰藏好,防止父亲拿去当掉。
有一次,陈阿毛因为许久没吃饭,被饿的晕倒过去。
他的父亲,才良心发现,哭着对陈阿毛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抽消愁了。
也是因此,陈阿毛找到了一直宣传禁烟的王飞鸿,求他帮帮忙。
“娘,你放心,现在的父亲真的不再抽消愁了。你留下的首饰也卖光了,明天我就要去卖报,给家里补贴点钱。”
陈阿毛对着墓碑哐哐磕头,起身缓缓离开。
陈阿毛的父亲陈一申,也知晓家里米缸快见光了。
于是跟着乡亲一起去干粗活赚钱,扛着石头给人建房子,一天能有十文钱,还管饭。
陈一申经常把东家请的饭,剩下一半给家里的儿子带去。
他以自己的儿子为豪,儿子陈阿毛乖巧懂事,乡土十里哪一户不羡慕他有这样乖的儿子?
为了陈阿毛,他也要努力的干活。
“什么?我们的工钱没了?为什么?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工头质问东家,而东家却是死活不愿给钱。
“还要什么工钱?你们一个个那么能吃,一顿饭都比你们工钱贵。还想要钱?美得你!”
工头开始和东家吵吵起来,也不知怎么的,工头还被东家一锄头砸破了脑袋。
这一下,做苦力的炸开了锅,拎起家伙对着东家。
“弟兄们,他不想给工钱,怎么说?”
兄弟们跟着工头,质问着东家。
东家也是个暴脾气,死活就不想给钱。
这下可好,气氛瞬间爆炸。
苦力们冲进东家的家里,将里面的人全部砸死,而后埋进宅基底下。
“弟兄们,今日一事谁都不准说出去。我们一致对外,就说这家人跑别处发财去了,还不给我们工钱。”
统一了口径,工头防止有人说出去,还把东家的钱平均分给每一位在场的人。
“如今,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休要去做出卖兄弟的二五仔。官府饶不了你,我们也绕不了了你!”
陈一申又惊又喜,惊的是做下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喜的是瞬间有了一笔巨款。
“阿毛,今后咱们家里,可以吃白米饭啦!”
陈一申刚想回家,却被工友拦住,说要一起喝个大酒庆祝一下。
无法,陈一申只好答应下来。
酒席上,工友又提议赌上一把,陈一申只想赶紧回家,便拿出几十文钱小赌一番。这几十文赌没了就结束,也有了一个正当的借口。
可谁曾想到,陈一申以几十文钱,赢下了不下于分钱的款数。
众人输得没劲,也不再赌下去。
陈一申得以回家,可脑子一抽,烟瘾犯了。
他心想,赚了如此之多的钱,抽一只应该不过分吧?
我发誓,只抽一只,一只之后绝对不再抽。
鬼使神差之间,陈一申掉转方向,竟然迈入了烟馆。
陈阿毛好几天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了,不过听说在外面干苦力,他做起卖报的活更加的卖力。
吃过早饭,他一出门便看见自己的父亲满脸的沧桑。
“爹,你辛苦了,我刚煮了些粥,你先吃吧。”
陈一申脸色苍白,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破,好似有很多的话想说,最后却化成了一丝苦笑。
“不着急,娃儿啊……”
“怎么了爹?”
“没事……爹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什么啊爹,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早点帮工干活,也能早日取上媳妇,孝顺您。”
陈一申的眼泪止不住,跟细雨般落地。
“爹,你别哭,日子会变好的。”
陈一申拭去眼角的泪水:“没事,爹没哭。是呀,日子确实会变好的。爹昨天赚了钱,今天带你去城里,给你买点糖葫芦吃。”
听到糖葫芦,陈阿毛眼睛一亮,他的确好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好,那爹你先吃粥……”
羊城。
陈一申先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陈阿毛。
陈阿毛舍不得,把上面最大的两颗,交给他爹吃。
陈一申哭着鼻子,把糖葫芦吃下,而后将陈阿毛带去另外一处地方。
“爹,这是哪里?带我过来做什么?”
陈一申摸着陈阿毛的头:“这是爹一个好朋友的地方,从今以后你就听他的话,乖啊!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的。”
陈阿毛很疑惑,还有这等好地方?
不过是他爹说的,估计也是真的。
没一会,就来了一个像土财主的胖子,对着自己点头。
也不知道爹说了什么,那胖子很高兴,还给了爹一笔钱。
看样子,还真的是爹的好朋友呢。
陈阿毛这样想。
陈一申咬咬牙,不再看陈阿毛,走出了这个地方。
他大步迈出,而后回头看着楼上的匾牌,拎着一袋子钱朝烟馆这个消金窟跑去。
而那楼上的匾牌,赫然写着两个字,“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