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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你正经一点第63章 第 63 章

作者:忽见青山分类:其他更新时间:2021-09-23 14:44:06

沈少归回到卫所, 林游立刻迎上。

“大人,您去哪了?大家都很担心。”

沈少归道:“劳烦诸位了。”

林游观他神情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叫医使来看一下?”

沈少归疲惫地挥手:“我想一个人呆会。”

他缓步走到客院, 站在拱门下安静地望着, 迟迟不再抬脚。

林游犹豫了下, 还是退开了。

纪心言房门紧闭, 没有声音。

包崇亮远远地经过,看了一眼,等他办完事返回时, 见世子仍站在那。

他想了想走过去,问:“大人可是找纪姑娘?她今日出门了。”

“出门了?”沈少归回过神, 急问, “去哪了?”

“雪山节到了, 纪姑娘听说街上有活动, 就去看热闹, 许是在卫所呆得太闷了。”

得知她没离开, 沈少归松口气。

“雪山节……”他琢磨道, “要去雪山上祭祀?”

“是。世子很多年没回来,快不记得了吧。”包崇亮道, “祭祀三天, 安王府还会打开别院大门施粥布道。”

“王妃也会去?”

“这种场合哪用王妃出面,通常是大管事。世子难得回剑州,又赶上山神节,剑州百姓若在山上见到世子, 必定非常感动。”

包崇亮在剑州十来年,对安王府有更深的情感。

作为一地之王,将来世子继承王爷之位后, 便如剑州百姓的皇上一般。

而且世子是在京城受封的,自受封后从没回过剑州。剑州百姓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若是利用这次雪山节收服人心最好不过。

包崇亮叹道:“只可惜,现下抓夏君才是最重要的。”

“抓人要紧,但也不急于一时一刻。”沈少归忽道,“雪山是剑州生源之地,祭拜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活动,我好不容易赶上一次,该去尽份力。”

包崇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沈少归转身,对他诚意道:“能否请包千户帮个小忙。”

“世子太

客气了,尽管吩咐就是。”

纪心言在街上闲逛了数个时辰,什么东西都没买,坐在街边茶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因为雪山祭祀将近,百姓们是兴奋的期待的,人与人碰面都会笑着打招呼。

这让纪心言也跟着快乐起来。

生活中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近在咫尺的微小的幸福是最容易让人开心的。

傍晚,她提着一小兜零食回到卫所。

一进大门就看到一辆两人座的雪橇,铁制侧架,木制座椅。

“这是雪橇吗?”她满眼好奇地走过去。

包崇亮正命人把上面破旧的红色帷幔取下。

“这是狗车,坏了,翻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

“是不是用狗拉的?”

“是啊。你坐过?”

“没有。”纪心言笑着摇头,“我连雪山都没去过。”

“那正好,明天祭祀,大家都要上雪山。”包崇亮热情邀请,“一起去吧,特别热闹。”

纪心言有点犹豫,她确实想去凑热闹,但又不好意思麻烦包崇亮。

包崇亮看出她的犹豫,劝道:“这个季节上雪山特别合适,不想上太高,可以在杜鹃坪看花海,大片大片的花海,非常美。想爬高点也可以,下山还有狗车坐。”

纪心言心动不已,问:“来回要几天?”

“我们一般会在上面住一两晚,祭祀是大事,人很多,衙门会派人守着,咱们卫所自然也要出点力。不光是我们,一些游客也会留宿。半山有多处院子,供那些上山祈福的小姐夫人们歇脚。到时随便找一间住就行了,房钱不贵。”

纪心言看眼雪橇。

包崇亮又道:“来剑州一定要去雪山看看,遇上祭祀多幸运,可以向雪山神祈求来年顺风顺水。”

抵不过他的热情推荐,纪心言边谢边应下。

到了第二日,她发现包崇亮说的没错,官道上有很多百姓带着东西往雪山去。

祭祀的主要地点在杜鹃坪,那里有一座山神庙。

剑州的发展离不开雪山,是以这座庙香火一

向好,百姓祈福求愿都喜欢来这里。

冬天的山神庙四面雪景,夏天这里的雪就化了,雪下压的花草绽放生机。

此时正值六月,花开时节。

杜鹃坪上放眼望去,姹紫嫣红看不到边,半山有风,吹得花浪起伏,带起阵阵香气。

“这里没有雪,是不是坐不成狗车了?”纪心言问。

包崇亮往远处高山一指:“姑娘想坐狗车,那我带你去最高处的院子,那里雪厚,明天可以坐狗车下山。就是爬起来费点劲,要不先订个轿子?”

“不用,既然来了当然要爬上去。”

纪心言爬过泰山,夜里两点车开到半山,爬一夜,正好清晨看日出。

那是大学毕业前夕,半个班的同学都去了,玩的非常开心,爬山的过程也变得乐趣横生,丝毫不累。

“也好。”包崇亮道,他看眼神庙高处的露台,说,“那姑娘自己先玩着,等祭祀舞结束,咱们再爬山。”

“好。大人您忙吧,不用管我了。”

两人说好碰头的地点后,纪心言就和他分开独自混在人群中,看花、拜祭、祈福。

神庙外,沈少归立在二层梁柱边,看着正欣赏祭祀舞的纪心言,对一旁的包崇亮说:“多谢包千户。”

“世子太客气了。”包崇亮道,“我也没说什么,主要还是纪姑娘自己想来。她刚到剑州时就说过想去雪山玩。”

沈少归笑笑,问:“没有提到安王府吧?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包崇亮忙道:“世子放心,一句没提过。”

“那就好。”沈少归道,“今晚大家都住别院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别院可不是平时给人随便住的,而是安王府自家的别院,共有四进,占地颇广。

除了王府自己人,只有太守家眷才有资格住进去。

包崇亮心道,漂亮姑娘果真好命,总有男人愿意为她忙前跑后,韩厉如此,沈少归也如此。

他不是没眼力的人,自然知道对方只是客气一下。

“多谢大人。”他说,“不过这下面不盯着

点心里不踏实,人这么多万一出点事就不好了。我把纪姑娘送到就会下来。”

“包千户辛苦了,沈某铭记于心。”

包崇亮笑笑,说:“若是纪姑娘知道世子如此用心,一定非常高兴。”

沈少归转头看向神庙下的人群,喃喃道:“是么……”

扮演大巫的舞者从口中喷出火焰,引得围观众人惊笑连连。

他看到纪心言也在笑,发自真心的笑,很美。

真希望她能永远这么开心。

“别院的位置很高,是太|祖的国师选的,在那里看晨起的霞光,像天神降临一般。”

包崇亮说这些话时格外真心,他对雪山神的敬仰没有半分掺假。

纪心言跟着他往上走。身旁不时有下山的人。

“好高啊。”

与杜鹃坪不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积雪,温度也较之前冷了不少。

“纪姑娘很厉害,能爬这么高。”包崇亮夸道,又往上一指,“再爬一柱香就到了冰梯,那冰梯是人力一点点凿出来的,别的地方绝对看不到。爬过冰梯就到了。”

冰梯很长,名为冰梯,实则就是依着山势刻雪而建,每阶梯上都雕有花纹,踩上去不会太滑。

日落的光芒将梯面照出七彩的光。

不知爬了多久,纪心言站定,调整呼吸,前面是看不到顶的冰梯。

她遮眉望向远方。

“真美啊。”

“不虚此行吧。”包崇亮笑道。

“多谢大人!”

包崇亮摆手:“这冰梯我还是八年前走过一回,那会我刚做了千户,应邀来这里赏景。”

“这个院子这么高,里面都住了什么人啊?”

“除了平时洒扫的人,就只有祭祀时节赶来的太守家眷了。太守夫人年年都会来,今年听说还带了家中一位刚成年的小姐。”

“那就好,这么高,如果院子空荡荡的还有些怕。”

“怎么会空荡荡,卫兵提前几日就已经部署好了。”

封县是剑州距离大昭最近的边

境小县城,县衙又小又破,牢房只有三间。

小燕儿跪在地上,紧抿着唇,倔强地瞪着韩厉,就差把“宁死不屈”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韩厉坐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桌上的镇纸,不看她也不说话。

于初端了一个大木盘过来。

“大人。”他将木盘往前递。

韩厉伸手将盘上的东西捏起来,稀里哗啦一阵响。

那是一套夹手指的夹板,肮脏陈旧,带着瘆人的寒气。

韩厉松手,点点头。

于初将木盘放到小燕儿身前不远处,又转身取了一个东西交给韩厉过目。

韩厉只看了一眼,又点点头。

一条布满钉子的打板也放到小燕儿面前。

小燕儿咬住下唇,面色白了点。

接下来是十来根长长的竹签,签头被血浸成暗红色。

烙铁、金瓜……各种不知名的刑具一件件顺次摆开。

做完这些,韩厉朝于初使个眼色,于初点头离开,临走时把牢房大门关严。

大门关没了最后的光亮,小燕儿脸色越来越白。

韩厉仍不说话,任她跪着。

直跪了大约三柱香时间,小燕儿身子晃动,面白如纸,眼中倔强不在,仅剩恐惧。

韩厉手一松,镇纸落到桌上,“当”地一声响。

小燕儿一个激灵,看向上座的人。

韩厉往椅背一靠,将森冷的视线投向她。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他懒淡开口,“你自己招吧。”

小燕儿过了年虚岁十六,她前面十几年,除了被家人卖给人贩子外,没什么太难过的事。

跟了纪金海后,学了些弹唱的本事,迎来送往间几乎没吃过亏。

自她大着胆子安抚过发疯的义父后,知道了他更多秘密,便生出了一种“我也能干大事”的豪情。

时间一长,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算个人物,至少比大燕儿强得多。

但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见过最大的世面便是芜河。

面对一地刑具和半点情绪不露的韩厉,她的自信碎成了渣

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磕磕绊绊地把她所知道的事全都说了。

先皇在位时,纪金海领着戏船从丹阳省南下来剑州,想在芜河边寻块好地长驻。

那时纪家班名气不大,也没有十分出彩的角儿。

纪金海将全部的宝押在收的几个徒弟身上,其中玉楼是最为出色的一个。

可当戏船刚出丹阳,还未进剑州地界时,玉楼不告而别了。

纪金海又生气又着急,叫了所有人去找。

平日和玉楼最为亲近的养女纪心言抱着半块八卦牌吓得直哭,抽抽搭搭把事情交待了。

玉楼说他要送一个人去京城,临走前偷偷跑回船上和纪心言告别,跟她保证一年后就回来,还随手掰开八卦扇中间的牌子,一人一半作为信物。

玉楼平日就胆大主意正,纪金海起初只当孩子淘气,过几日吃点苦头就回来了。

直到后来,他听说有富户在附近遇到匪徒,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他以为这是玉楼的机缘,只遗憾自己少了一个前途光明的徒弟,叹息几日也就放下了。

几年后,一把大火烧光了戏船,死了五十二人。

纪金海重伤,醒来后潜伏在芜河边苟延残喘,以期找出幕后黑手。

随着芜河发展,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再加上他刻意搜集,竟让他发现玉楼不知怎么成了皇上亲封的世子。

玉楼是纪金海抱养的,他生母生他时难产而亡。他是什么身份,整个戏船的人都一清二楚。

纪金海串起整件事,认定是玉楼欺骗了安王,联手安王府将戏船上的人灭口。

“义父遇害那晚,他跟我说,他露了踪迹,可能会被人盯上。我问他干嘛不直接去找大人您,还要别人传话。义父说,他直接去怕是连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反而让仇家寻上来。让纪心言传话,如果他死了,正好尸体可以让人更重视。义父还说,如果他出事了,让我去卫所把真相告诉大人。”

小燕儿说完几乎脱力,整个人软在地上。

“那你怎么没来找我。”韩厉问。

小燕儿抽泣着:“我看到你们进了安王府,管家对你们恭敬有加,官官相互,你们不会帮我的。”

“自做聪明。”韩厉道,“还是你义父有脑子。”

他没有露出太大情绪,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有的犯人心志坚定,若是审讯官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就会被犯人牵着走。

“只不过呢。”他拉着长音,“你今日所说,乃一派胡言。”

小燕儿迷茫地停止哭泣。

“从剑州去京城根本不用经过丹阳,任何人都不会傻到多绕两个省的路。何况安王世子还是奉召入京。”韩厉道,“我给了你机会,你不说实话。现在,你从这些刑具里选一个吧。”

小燕儿眼泪涌出来,吓得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一个劲地磕头,反复说这一句话。

韩厉皱眉。

他并不认为小燕儿此时还有胆量撒谎,但她所说的,确实和自己所查有出入。

同一件事,不可能有两个真相,必有一方在说谎。

他更倾向于相信小燕儿。

因为纪金海死了,他没必要豁出性命来撒一个谎。

小燕儿还在磕头:“我说的都是实话,义父不会骗我的……”

韩厉挑眉,奇道:“他待你很好吗?你这般信任他?”

“义父待我好,我便待他好。义父信任我,我便相信他。”

韩厉安静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把于初叫了进来。

“给她拿把椅子。”

于初搬了把椅子,拽起小燕儿胳膊,将人拖了上去。

小燕儿边哭边说谢谢。

“看好她。”

韩厉转身出了牢房。

牢房外,县令徐怀仁正候在那,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同时命身边的衙役举伞帮韩厉遮太阳。

韩厉挥手让人把伞拿开,问:“徐大人可知宣武八年,世子上京一事?”

徐怀仁想了想说:“宣武八年……卑职尚未到任……”

韩厉

看他一眼。

徐怀仁马上说:“不过衙门里有安王府调来的人,或许了解的更多些。卑职这就叫一个过来。”

很快,一个二十来岁的圆胖青年匆匆赶到。

“他爹是安王府的掌厨,他就在王府出生的。”徐怀仁介绍完,对那青年说,“大人问你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青年连连点头。

韩厉从宣武八年世子上京问起,青年一一答了,所答内容与之前他查的无太大出入。

韩厉思索片刻,忽问:“安王府内可有人与丹阳省有关。”

那青年皱眉回忆,末了说:“卑职不敢确定,不过世子生母薛氏应是丹阳或临淮人。薛氏怀孕那段时间,后厨常做淮阳菜。我还曾听厨娘们闲嘴时,说过王妃要把谁打发回丹阳老家,但不清楚说的是何人。只不过……”

青年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只不过王妃一向视薛氏为眼中钉,这个“何人”是薛氏的可能性最大。

韩厉挥手:“你下去吧。”

如果薛氏老家在丹阳,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薛氏自小被卖入王府,长大后成了主人的通房,诞下长子。

却在主母进门后,不断受到排挤,就连儿子的性命都受到威胁。

安王在幼子两岁时就入京了,此后薛氏的日子怕是更难。

即使丹阳与剑州相距不远,她肯定也不敢回家看一眼。

先皇诏书到时,王妃不能离开王府,她要在王府坐镇。

薛氏是孩子的生母,自然由她陪孩子一同上京。

京城路途遥远,往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于是薛氏在车队离开王府后改变线路决定先回丹阳老家一趟。

再之后发生的事便与小燕儿的话对上了。

车队在丹阳郊外遇到劫匪,小世子逃脱,被玉楼所救。

只是那时,纪金海并不清楚玉楼救的人就是安王府小公子,他是在戏船失火后才查出原委。

那么,沈少归对纪心言的示好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他是玉楼,他认出了幼年的伙伴。

然而从他的种种反应看,韩厉觉得

他似乎并不知道戏船失火的事。

如果玉楼不知道戏船失火,那么做这件事的就是安王妃。

安王妃这么做自然是要灭口,所以,她知道此世子已非彼世子。

安王妃知道,安王也必定知道。

他们因此派出杀手杀纪心言,为的是把世子调包一事遮掩住。

世子是假的,这事可大可小,若想做文章一个欺君的帽子压下来,整个安王府陪葬也有可能。

但若皇上想放一马,只杀一个玉楼也说的过去。

这事搁先皇那,安王府必得掉层皮。

但当今圣上就不好说了。

圣上醉心戏曲,年轻贪玩,不像其父那么多疑。

这或许也是安王愿意与炎武司交易,放过纪心言的根本原因。

但这交易是在玉楼认出纪心言之前发生的,如今形势已经变了。

韩厉顿住脚步,站在日头下沉默思索。

玉楼没认出纪心言,纪心言是安全的,交易是有效的。

但玉楼认出了纪心言,还频频献殷勤,而且是用世子的身份献殷勤。

很显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李代桃僵一事,早在安王掌握中。

那么,安王会看着玉楼玩火不管吗?

炎武司与安王府的交易还能有效吗?

纪心言还安全吗?

徐怀仁在旁边等着,日头晒得他汗流下来。

他小心地问:“大人,该用午膳了。”

韩厉怔了下,想起自己身边还跟着人。

他嗯了一声,抬步往三堂走,问:“剑州还在封城?”

徐怀仁答:“是,尚未有新消息。”

所以,纪心言仍然离不开剑州。

韩厉再次沉默。

他闭了下眼,自我劝道,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他已经知道安王府迫切想要隐瞒的秘密,接下来他该回宫吃解药,再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个秘密来牵制安王……

樱花树飘下花瓣。

让他想起东阳县衙,盘桂树下,少女一回眸间的惊艳,二姑山上她对兰芝伸出救命的手,温泉池中肌肤相亲,明明贪财却坚定自然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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