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离出事,下人们第一时间通报了仪方院。
“来人,快马加鞭去穹庐,找七爷和沈庭主回来。”
邹琦伺候苏承散穿戴,苏承散心中着急,“别系了,我边走边弄吧,拿上烛火,前面带路。”
苏承散心急如焚,赶到承德院便瞧见跟着苏染离的暗卫也都整整齐齐跪在院中,“请老太爷责罚。”
苏承散没有理会,径直去了苏染离的闺房,刚到门外便听到张大夫束手无策,他身子一软,险些跌倒,还好邹管家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邹管家不放心他的身体,担忧道:“老太爷?”
“我没事,扶我进去。”
苏承散一进门,便瞧见尔朱忆豪跪坐在床榻边,握着苏染离的手,两人的手心连接处,正溢出浅红色的光雾。
“老太爷!”
见到苏承散,张大夫和伺候苏染离的人都跪下。
张大夫:“小人医术有限,诊断不出大小姐的病症,大小姐就像是睡着了,却又唤不醒。”
白枫和落英:“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大小姐!”
苏承散无力摆了摆手,喉中漫上一股腥甜,让他没能说不出话来。
尔朱忆豪回头看向朝他走来的苏承散,“苏爷爷,你来了。”
苏承散很想问一句怎么回事,但之前苏乔之出事,他脑袋受了伤,精神受了刺激,年纪大了,到现在都没有好利索,乍一听到苏染离情况不好,他哪里受得了,能撑着走到这里也实属不易,要不是邹琦扶着……
邹琦示意白枫搬来椅子,扶着苏承散坐下。他现在是除了苏承散外,最了解苏承散的人,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心中所想。
“尔朱家主,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尔朱忆豪非常客观地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苏承散。
“苏爷爷,将染离的表哥叫来,或许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承散皱眉,表哥?这府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染离的表哥?
他看着邹琦,用手做了个手势,邹琦应承了一句,转身走了。
因为苏承散气血翻涌,无法开口说话,而尔朱忆豪关切地看顾着苏染离,,屋内便陷入了沉寂。
苏承散注视着尔朱忆豪的一举一动,见他体贴爱护染离,他的心中生出一点安慰。
没多久,邹琦带着万俟子言走了进来。
苏承散听见动静,看向万俟子言,眉头紧蹙,这人清风明月的模样,他从未见过,甚至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白枫,落英,你们带着张大夫去偏房歇着。”邹琦神情严肃,在苏承散开口之前,就率先出口将其他人请出去,“尔朱家主,这是苏家的家事,还请您见谅。”
尔朱忆豪抬眸看向苏承散,一脸郑重,“苏爷爷,染离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也算半个苏家人,如今染离昏迷,情况不明,我怎能袖手旁观,至少也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令染离变成了这样,而且我在这能护着染离的灵气,也算是一种保障。”
“尔朱家主此言差矣,”万俟子言走到苏承散面前,先对着苏承散恭恭敬敬抱拳鞠躬,然后看着尔朱忆豪,神情肃清地说道:“据我所知,尔朱家主与染离虽有婚约,却没有正式定亲,算不得未婚夫妻,除此之外,染离并不想尔朱家主掺和进来,不然尔朱家主早就该知道我的身份,这是苏家的家事,还请尔朱家主不要胡搅蛮缠。”
尔朱忆豪闻言抬眸看向万俟子言,有些不满,他还未来得及争辩,苏承散也开口,“尔朱家主,请。”
“苏爷爷,我不放心染离,况且这个人若是心怀不轨,我还能……”
“他既是染离承认的表哥怎么会心怀不轨,忆豪啊,你和染离的亲事,是我与你父亲该处理的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现在请出去吧。”
听出苏承散的言外之意,尔朱忆豪有些失望,苏爷爷这是在告诉他,他和染离的亲事不能成,所以让他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挂在嘴上!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尔朱忆豪败在苏承散的坚决中。
屋里只剩下三人的时候,万俟子言跪在苏承散面前,磕了三个头。
“我知道您不认识我,我本该将我的身份原原本本告诉您,但现在染离昏迷,您也不会信我的说辞,所以您对我的疑虑,我无可辩驳,等染离醒来,自当为您解释,但是今日在房中发生的事情,我会如实告诉您。”
苏承散看向邹琦,微微点头。
邹琦对万俟子言说道:“你说吧。”
万俟子言诧异地打量了苏承散一眼,见他斜靠着椅背,神情看似精明,却难掩憔悴,便知道他的情况不太好,心里难免五味杂陈。
只是,他还不能表现出关切。
“是,”万俟子言也不起身,就跪在苏承散面前,眼神澄澈,将当时的情况徐徐道来,“我和染离闲话了一会,顾及时间有些晚了,染离给她的六姑母解咒,解咒完成之后,染离还与我打趣了两句,突然她身形不稳,说有些蹊跷,我赶忙上前扶住她,随后她便昏了过去,我怎么叫她都没用,尔朱忆豪带走她后,我知道自己身上诸多疑点,便一直呆在承北院,暗卫可以作证,直到邹管家来,我都没有离开半步。”
子言说完,便看向邹琦,想要请邹琦为他在苏承散面前作证。
邹琦心中的疑虑,从看到承北院正房中的三人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消散,“属下去承北院的时候,承北院里里外外都有暗卫守着,除了房中的情形外,这位公子所言与宗诚所说相差无几,老奴进去的时候,六姑小姐在软榻上昏迷不醒,武英守在一旁,这位公子刚用完膳,是大小姐让白枫准备的山药粥。”
最让他觉得在意的是,他要带走这位公子时,武英自然而然取了外套给这位公子披上,跟在公子身后,意欲同行,而这位公子只一个眼神,武英便止步。除了房门,他突然回头,武英眼中的担忧暴露无遗。
而此时这位公子又提到了六姑小姐……
大小姐为六姑小姐解咒,解的什么咒?为何没有告诉老太爷?为何又是这位公子在场?
“你说染离为宁然解咒,解的什么咒?咳咳……”苏承散猛地咳嗽起来。
“老太爷!”邹琦赶忙扶住苏承散,给他拍背止咳。
万俟子言紧张地往前挪动了两步之后,生生止住了动作,苏承散佝偻着身躯,不停地咳嗽,正好瞧见了他的神情,他眼眸中的担忧无法掩藏,落入苏承散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