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散好不容易停下咳嗽,他没了再追问的心思,挥手让邹琦将人带走。
邹琦让暗卫将万俟子言送回承北院看管起来,等他回来,苏承散已经缓了过来,“你…怎么…看?”
邹琦稍作思考后,郑重地答道:“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苏承散示意他说下去。
“至少从尔朱家主和承北院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公子确实是大小姐亲口承认的表哥,而大小姐昏迷,想必老太爷心中有数……”
苏承散点头,“在屋外…听到张大夫…说束手无策时…我又急又怒,直到看见染离的模样,我便想到了。”
正是如此,他的心绪才能慢慢平复下来,只是心中那强烈的担忧与害怕,也随着染离再次昏迷,更加深重。
当初苏染离虽然解了醉岚青的毒,但是心脉受到的重创无法挽回,总会这样因为血液供应失常而时常昏迷,玄医也曾解释过,苏染离的情况看似情况无症下药,但昏迷却是在自我疗伤,随意她长大,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只会越来越小。
“不过,”苏承散目光担忧地看着静静躺着的苏染离,“玄医也说过,她的心伤已经痊愈…那…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邹琦深以为然,“如果,那个少年没有说谎的话,大小姐在昏迷之前说到事有蹊跷,就怕真的是别的缘故,我们反倒被以往的经历所欺骗,那……”
苏承散深深叹了口气,无力道:“为今之计,只能等乔之带玄医回来。”
尔朱忆豪此时倚靠在承德院右侧的一棵玉兰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灯火明灭的苏染离闺房。
他明日就该启程回梁邱了,可他还没能定下与染离的亲事,今天一整天下来,他感受到了苏氏对他与染离的亲事有多反对,他唯恐他就这么走了,染离和他之间就再没有可能了。
他看得出来,染离也萌生了退意,他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没能消除她眼中的坚定。
“你们扶……慢慢来,我先过去……”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尔朱忆豪身形微动,转头便看见已到门口的苏乔之。
“苏七叔。”
苏乔之顾不上整理仪容,疾步往正房去,边走边问朝他靠近的尔朱忆豪,“她怎么回事?”
尔朱忆豪:“染离与她表……”
“七爷!”
邹管家从里面打开门,走到正房外唤了一声苏乔之,打断了尔朱忆豪的话。
“您这么快就到了?”邹管家很诧异,望京城内去往穹庐,一来一回,也不该这么快,“您快进来,老太爷在里面。诶,玄医呢?”
苏乔之朝邹管家点了点头,径直就往房间里面走,“在后面。”
玄医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刚落地就开始干呕,苏乔之见他实在难受,便让小厮扶着他,自己先走一步。
邹管家恭敬地点头称是,在苏乔之进去后,他回头挡在尔朱忆豪面前,“尔朱家主,这是苏氏的家事。”
尔朱忆豪深深看了邹管家一眼,转身回到玉兰树下。
邹管家看着尔朱忆豪的身影,摇头叹息一声,“可惜了…”
他将门从外面关上,静候着玄医。
玄医让宗凌扶着他找个地方先坐下,宗凌有些迟疑,“可是大小姐…”
“我现在的状态…就算到了跟前…也没辙!先扶我坐下,我得吃点顺气温血的药丸…缓缓……”
玄医干脆不挪脚了,断断续续地解释着,七爷接到尔朱家主的灵言,给师尊表明缘由后,抓起在一边旁听凤辞蕴事情的他就往望京赶,夜里寒露重,风极冷,他没有意外地受了凉,整张脸到现在还是麻木的,更别说半悬在空中的肢体。
宗凌心一沉,做了个决定,“得罪了!”
他微微俯身将玄医打横抱起,快步往承德院走去。
“诶…你…你放下…我!”
听到院外由远及近的声音,邹琦小跑出去查看情况,“怎么回事?”
宗凌:“玄医老人家行动不便,我担心大小姐的情况,所以……”
“好了,将玄医放下来,你回你的岗位上去!”
宗凌松了一口气,将玄医放下后转身就走了。
“邹琦,你们府上的暗卫越来越不尊重人了!我是大老爷们儿,怎么能像姑娘似的抱在怀里,这真是……”
邹琦扶着微微打晃的玄医,恳请道:“玄医,快快里面请!”
玄医通过苏宅众人的态度,算是看明白苏染离的情况很棘手,无奈闭了嘴,跟着进了房间。
刚走到内室,苏承散和苏乔之正在说话,见他进来,二人同时沉默看向玄医,玄医开口道:“家主,容我休整片刻,再给大小姐诊脉,现在我身上带着寒气,手也不听使唤。”
“让他先休息,”苏乔之头也没抬,“邹琦,给他弄杯参茶来。”
邹琦扶着玄医坐下,玄医瘫靠在椅背,“不用麻烦,我随身带着药丸。”
苏承散见苏乔之眼中只有苏染离,便转头和玄医说话,“玄医,我记得年节后染离回穹庐后,你说染离的心疾已经痊愈了?”
玄医服下药丸,开始催动灵气,加速药丸发挥作用的时间,“嗯,我给大小姐诊过脉,有高人已经将朱鹤心的效用激发出来,大小姐的心疾已经痊愈了。”
苏承散:“痊愈后,她是不是就不会无缘无故昏倒了?”
玄医朝床上看了一眼,“按常理来说,大小姐这次昏迷应该与心疾无关,据我观察,大小姐现在呼吸平稳,面色红润,这样的情形以往是从未遇到过的,不知道大小姐昏迷前做了什么?”
他也不敢完全保证,和心疾无关,正所谓凡事总有意外。还未诊脉,他是不会下结论的。
苏承散没有回答玄医的问题,而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床边的苏乔之,“乔之,你先去承北院瞧瞧。”
苏乔之迟疑了一下,起身,“玄医,染离就交给你了。”
尔朱忆豪看着苏乔之出来,迎了上去,“苏七叔,染离怎么样?”
苏乔之停下脚步,真挚地看着尔朱忆豪,感激道:“忆豪,今日之事多谢你及时通知我,我和老爷子感激你对染离的看重,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来人。”苏乔之冲着夜空轻唤一声。
宗敬:“七爷。”
苏乔之:“送尔朱家主去休息。”
“苏七叔。”尔朱忆豪并不想离开,“我……”
“忆豪啊,”苏乔之突然笑了,“无谓的行为只会给人带来困扰,你待在这里,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不是吗?回去休息吧,精神养足了,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尔朱忆豪的肩膀,对宗敬说道:“如果尔朱家主觉得苏宅怠慢,无法好好休息,可以送尔朱家主回驿站去,明白了么?”
宗敬与苏乔之交换了眼神,双手抱拳道:“是,属下明白。”
得到满意地答复,苏乔之干脆地转身离开,直接去了承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