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府兵停了下来。
苏染离招手,让领头的过来,耳语几句,“让府丞将他们关在暗房里,再安排几个……明白了么?”
府兵点头,“大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办好这件事。”
人刚被带走,府衙的衙役便到了。
“家主,卑职等来晚了。”头役来到苏染离面前行礼告罪。
苏染离闻言,蹙眉,“出什么事了?”
“下午那会儿,四班衙役们皆闹着独自痛,抢厕所,府丞大人请了大夫,喝了药,刚刚才缓过来。”
不用想,肯定是有人在茶水里下了泻药。
苏染离:“全部都中招了?”
头役点了点头,“嗯。”
苏染离翻了个白眼,她以为炎楚的人在外聚众,应该不会太嚣张,毕竟府衙的人肯定会闻声过来控场,结果他们全给泻药撂趴下了。
这会她才反应过来,竟然应该控场的壮班衙役,一个都没来,全是府兵,还好她让宗敬特地跑一趟去请衙役了,也怪不得闹成这样了!
梁秋生真的算计得好啊!
“算了,”苏染离神色缓和了些,“去看看那边死了的人,让人将他抬回去,让仵作看看致命伤在哪儿,其余的先按住不动,再者,府衙里的人也该清一清了。”
梁秋生的把柄肯定是抓不到的,只能抓些小鬼了。
苏乔之安抚了百姓,让他们如实做口供,苏染离便让衙役将人都带走了。
“七叔,你先去安排晚膳,我去承北院找陈三安排点事。”
晚膳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有默契没有提及下午的事情,晚膳后,梁承璟带着万俟子言向苏染离辞行。
“苏家主,叨扰府上多日,加上军务繁忙,我与兰副将得回去了,未免临别感伤,特意提前向你辞行,明日一早就启程,不扰苏家主休息。”
苏染离本是独自一人在书房等消息,现下听到梁承璟这番话,生出些不舍来,望着万俟子言沉默良久,“我匆忙接手家族事务,无暇顾及表…你们,有许多招待不周的地方,没想到你们就要走了,我……”
梁承璟侧目看向身侧的万俟子言,见后者神情亲和,眼底也有一层不舍,却不开口,他心口也染上一些离愁来。
他不禁想起苏染离是子言的表妹,看向苏染离时,目光不免多了几分真诚,“苏家主,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苏染离怪异地瞅了梁承璟一眼,梁承璟怎么忽然这么温柔?怎么听着像是在安慰她……莫不是中邪了吧。
梁承璟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惊疑,嘴角微抽。
“告辞!”
苏染离点头,赶紧走吧,她听出来他咬牙切齿了!
梁承璟见她对她如此冷淡,转头就走了,也没顾上万俟子言。
他一走,苏染离便从书案后起身,坐到万俟子言旁边。
“表哥,唉。”苏染离深深叹了一口气,“本想开口留你,却没有立场,不能明知道你在前面冲锋陷阵,还拖你后退。表哥,殿下正让你领兵?你有没有同他提过你的夙愿?”
万俟子言无奈一笑,“我还未开口,殿下便直白说知道我在想什么,给我安排了差事,说是先磨砺我,其实我这份差事并不危险,虽是副将,可奉直军直属梁承璟,梁承璟不信我,我也乐得清闲,心情好便跟着锻炼强身健体,心情不好,就借与梁承璟不和睦的由头,设计捉拿奸细,也算乐在其中。只是,殿下让我查探证据,毫无进展。”
苏染离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是想让你查奉直军中的奸细。可是,没有证据你也敢捉拿,不怕弄错么?”
“不怕。”万俟子言拢了拢宽袖,“殿下说,时不我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且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没有九成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放心吧。”
“你不会武功,殿下有派人保护你么?”苏染离问道。
“梁承璟不是个没脑子的,他应该也看出殿下安排我到奉直军的作用,会保护配合我的。”万俟子言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下午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中,就他和梁承璟单枪匹马,没有消息来源。
苏染离将梁秋生的阴谋,她让宗敬安排的大戏,到梁秋生的反击和她的应对方法都说给万俟子言听了。
“天啊!梁秋生真是恶毒到家了吧,太……”万俟子言惊呼一声,从座位上腾身而起,对上苏染离忍俊不禁的眼神,又讪讪坐下,“咳,咳,我反应有些过激了。”
“岂会,梁秋生如此丧心病狂的疯狗,我正想骂他一骂,可惜,见不着他面儿。”苏染离轻笑一声。
七叔和外祖父以及大表哥了然于胸的沉稳,忆豪哥哥眉眼间的担忧,大表姐那副欲言又止的心疼,让她原本焦头烂额,故作沉寂的心感觉压抑。
但是表哥这般真实怼梁秋生的反应,让她的心自然而然放松了。
比起沉稳淡定应付这些场面,她其实更想发泄似的先痛骂一番的。
翌日,苏染离醒来梳洗的时候,白枫便说梁承璟和万俟子言一大早就走了。
正在用早膳时,太守带着府丞上门求见,苏染离让下人将人带到书房。
如苏染离所料,昨夜有两拨人闯进府衙地牢,一波打杀了炎楚的人,一波救下了唯一的活口,一个被挑断手筋脚筋,只留下一口气的活口。
“带走的那个是炎楚的人么?”苏染离有些紧张。
府丞点头,“两拨人不同,地牢光线又暗,那些死囚也上道,加上陈三公子出现得及时,对方没有起疑。”
苏染离:“那被带走那人呢?”
“他自然入睡,加上我们可以引导,他被挑破手筋才惊醒过来,没有破绽。”
苏染离松了一口气,“答应那些死囚的事,替人好好办。”
“属下定好生替他们办成。”
苏染离看向太守,“人招了么?”
“嗯,经过昨晚的惊吓,都老实了。”太守天生祥和笑脸,只要不是盛怒,看起来都像在笑。
“保护好他们,都是浦渊的百姓,回去吧。”
昨天,炎楚的人中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他当着她的面,提了一句“向源大哥”,当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平静赴死的女子的容颜。
向晚,死在梁芸霜手下的暗卫。
向,是梁氏暗卫的赐姓。
所以,他让府兵将人送到府衙后,让府丞亲自审问这些人的姓名。
结果,除了向源,都不姓向。
暗卫露面,非死即…濒死。
所以,她是不是该放过宗敬他们?暗卫就该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她正苦恼时,门卫前来禀报,“大小姐,府门外有三人求见,没有拜帖,但是给了属下一方丝巾,说大小姐看了,一定会见他们的。”
苏染离拿起门卫放在她面前小几上的方巾,打开,待看清方巾上面绣的图案时,她眼睛猛然瞪大,“请进来。”
方巾上绣的,是与那日陈文晓腰间香囊上绣的一样的物件——她母亲留下的金色狼图腾步摇。
没一会,人便到了跟前。
冷清凌冽,脸上有着瞩目刀疤的女子率先跪下,嗓音清冽,“属下山河斋山灵主,锦书,拜见大小姐。”
“属下山河斋河灵主,桃夭,拜见大小姐。”桃夭声音低磁,笑得妩媚,眉眼澄澈清冷,跪在锦书身边。
“属下影卫统领,白藏,拜见大小姐。”
苏染离对山河斋很陌生,但是对影卫确实有印象的。
“陈文晓是你的人?”苏染离问道。
白藏摇头,“我等都是大小姐的人,任凭大小姐调遣。”